春季万物复苏,是希望的季节,给人无比美好的遐想,苏芜顶着头上微暖的阳光,觉得这种舒适也许就是一堆歌颂春光无限好的诗人心中最微妙的感情,可是一个人的得意往往预示着有人因此而失意。
比如,正在篮球场把球当推子使的李斯宇。
这哥们自从心中某种正冉冉上升的小芽子被无情的毁灭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苏芜看到他时一如既往的快乐令他无比惆怅,因为苏芜看到唐宁时眼中散发的光芒确实令他震惊。
可震惊归震惊,他自从断了肋骨之后就相当明白,武力与野蛮不是这世界的规矩,但毕竟年少气盛,能在规矩范围内的暴力就该是胜利,看着一中每年必举行的篮球比赛时,李斯宇嘴角上扬,一个男孩的得失心,如此简单。
说起这篮球赛,高一小童鞋太稚齿,压根不敢也不是对手,高三级顶着一个高考,早早就退出这种学校活动的舞台,所以篮球赛一向都是高二年纪级只手遮天的赛场。
苏芜对这些不感冒,但是顶不住背后秦仰同志的喋喋不休,她和夏怡然免费得普及一下学校的篮球比赛多么残暴激烈,校的篮球赛没有年级之分,以班为单位进行晋级比赛,到最后的总决赛时,会有大学体育专业的教授观摩,保送的名额都是这么诞生的,这对于许多想在体育届深造的孩子来说,就是个小高考。
只要和高考挂上边,对自己不残忍,就别怪现实对你太无情。
秦仰确实是个多动症的孩子,高中的体育课都是对他的放生,但其实从选科开始他就算彻底放弃这条路了,很明显,一个只有10来个男生,而且都他妈娇弱无力的历史班来说,能撑两场都是梦啊。
为了林一一,秦仰放弃的可真不是一个两个,但这不妨碍秦仰满心期待加蓄势待发,那几天苏芜觉得他在班里吼人的气势相当爷们。
秦仰去参加,这是很正常的,但那块千年寒冰唐宁也在班级队伍名单内是怎么回事,对人才济济,男生数量就几乎是全班数量的物理班来说,不用他来救场,就成绩而言,体育保送他也不急需啊!
苏芜觉得自己离唐宁的思维是越来越远了。
林一一听完毫不意外的说“苏芜,你是没见过初中时候的唐宁,他当时可是学校校队,还是不靠他娘走后门的那种”
秦仰把剥好了橘子喂给林一一,笑着说“我和他成为哥们也是初中同队的,男生也需要共同语言的”
苏芜用手托着脑袋,疑惑的说“为啥高一没看出他还有这特质”
林一一嚼完嘴里的橘子,吐了一个籽,说“据他说,是害怕又被招进校队,自己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这么浪费,再说了高中肯定比初中强度要大,想想看他还被我姑逼去上补习班就知道这么累的事他不会干,现在上场,估计高二也快结束了,玩玩也好”
不过一周,热火朝天的篮球赛就在如冷宫般的篮球场上演。
球场上,唐宁一个漂亮的转身,一跃一投,完美的弧度,精准无比的投篮,周围的女生疯狂的呐喊,连敌营的对手都禁不住拍手叫好,苏芜觉得自己对唐宁的认识少得可怜。
莫名的失落就是一个个精彩无比的你总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闪耀无比的上场。
缘分其实是个很玄的东西,你想要的时候他偏偏像害羞的姑娘,给一点点暧昧的念头,却死活不肯光明正大的说喜欢你,所以在苏芜看到新鲜出炉的决赛名单时,觉得孽缘于她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决赛的四支队伍中有唐宁所在的高二二班,还有李斯宇所在的高一7班,好死不死,两个队伍就这么对上了,周三下午下课的篮球场上,尴尬的苏芜站在球场,不知道自己该归属于那支球队的拉拉队。
还记得名单刚出来李斯宇就笑嘻嘻在教室堵她,不给她任何回绝的机会邀她观看,放学之后又碰到去练习的唐宁,这次她没有回绝,反正已经这样了,到时候只笑不喊就行。
看着一边的林一一打着拍子,吹着口哨,呐喊着”唐宁加油“时,她各种羡慕啊,可是讲义气的她还是忍住了,上场的唐宁瞟了一眼林一一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他双眼笃定的落在苏芜身上,苏芜觉得心跳的节奏比林一一的拍子还要快。
观众比前几场要多几个圈,苏芜惊奇的发现其中不乏高一的同学,比如拉拉队前方的许微和简画桐,还有在嘈杂环境下都保持着淑女风范的李小然,唐宁的每一场比赛她都没有落下,苏芜觉得这个对手是顽固型。
比赛过程几乎成了唐宁和李斯宇的个人对决,两个人在各自的队伍中互防,被盖帽几次的李斯宇貌似火气上头,几次过唐宁人的时候都特别的凶狠,苏芜整个心都提起来。
就在下半场的第三节比赛,两个人在抢篮板球的时候,李斯宇眼看球就要被唐宁抢下时,一个凶狠的撞击,唐宁和他双双倒地,周围倒抽一口冷气,唐宁左手肘先着地,裁判喊暂停,李斯宇被罚撞人犯规。
许微一声尖叫“唐宁,你流血了”,苏芜打算上前时发现李小然已经用自己的手帕捂上唐宁的手肘,那眼神是快哭得节奏,和苏芜此时的内心一样。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围一个胖胖的女生也已不逊于许微的嗓门喊道“斯宇,你的右手也流血了”,就倒地的距离来看,李斯宇离她是最近的,出于朋友的关心,她首先走到的是李斯宇面前询问他有没有事。
李斯宇给她一个难堪的笑脸,说没事,但苏芜抬头再看唐宁时,他冰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和李小然消失在人群中了。
比赛的结果是唐宁他们班取得胜利,可是苏芜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回想唐宁给她的那个眼神,冷到她觉得今天有点夸张的棉大衣也挡不住的寒意。她不敢和林一一他们一起去找唐宁,也没心思和李斯宇去吃饭,默默一个人回家了。
之后的几天唐宁都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内,林一一也冷着脸不肯和她说话,夏怡然虽然各种拐弯抹角小心翼翼的评论她的所作所为,但言语之间她还是能感觉到周围无声的指责。
一句句用朋友的义气为自己鼓气,但走到高二二班教室门口时,她还是踌躇再踌躇,紧握着双手想着开场白,比如“唐宁,你手好点了吗?”或者“嘿,哥们,昨天对不住了”
鉴于前一种太欠扁,后一种太随意,她着实不知该怎么走出第一步,还在内心默念唐宁能心有灵犀一点,出来偶个遇什么的,不过上帝明显又在打瞌睡,出来偶遇的对象却是李小然。
李小然扫了一眼还紧张中的苏芜,语气一贯高傲“苏芜,你来这里干什么?不去看看你昨天受伤的师弟吗?”
自从上次天台事件之后,她再也没和李小然讲过话,没有旁人时,李小然没有伪装,句句话中带刺,她倒觉得这样轻松。
苏芜本不想和她胡搅蛮缠,直接就问“唐宁在吗?你能帮我叫一下他吗?”
李小然轻笑一声,底气十足,说“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自己不会去叫?还是你不敢,其实苏芜,我早就想问你,你到底了解唐宁吗?你知道他最爱的是什么?最讨厌的又是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和我抢,你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苏芜很想反驳,但这一次她无力辩解,确实,自己了解唐宁什么呢?
李小然看苏芜没有回答,继续说“我承认他不喜欢我,我做的事情确实很多不对,可我满满当当的把我的喜欢做给他看的,可你呢?你从来没有为他付出过什么?也没有做出任何为他牺牲的事,苏芜,问问你自己,真的喜欢他吗?”
李小然说完最后一句,甩了头发,无比笔直的绕开了苏芜,既没有阻止苏芜去找唐宁,也没有帮她叫唐宁,留下的是一抹香气,但苏芜却再也迈不开那双脚了。
她急忙的奔回教室,低头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一个下午,林一一终于觉察到苏芜的不正常,狠狠的戳了她的后背,发现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几个人才觉得事情不对,夏怡然一个低头发现,苏芜哭了。
是啊!自己喜欢唐宁吗?了解唐宁吗?虽然不齿李小然所做的那些龌蹉事,但李小然从不掩饰自己对唐宁的喜欢,相对而言,苏芜自己很肯定对唐宁的心意,却从来不肯为他做出什么努力,怎么好意思说喜欢呢?
整个下午,四个人陷入死一般的宁静,苏芜很快止住眼泪听老师讲课,但很明显,听得进去的就那句“下课”,她面无表情的拒绝找她去书店的李斯宇,也拒绝林一一的谈心,下课之后早早收了东西就回家了,有时候一些东西需要自己冷静冷静。
接下来的一周内,苏芜甚少笑容,做体操的时候也不再左顾右盼的寻找唐宁的身影,对林一一和秦仰故意的搞笑很尽力的迎合着,李斯宇约了她好多次,甚至可以说堵了她好多次,都被拒绝了,虽然不能明确自己是否有喜欢唐宁的资格,但是对这个故友,真的只有朋友的情感。
一个月的月考时间又到了,周围都拼命的复习,苏芜觉得自己的报应总是一阵阵的,看着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的数学题,她胡乱填了选择题逇答案,在众人惊讶的目送中提早交卷了。
监考老师再三确认之后,只能哀叹的收了她光洁如初的试卷,疯狂绝对不止于此,下午的综合科也翘了。隔天的历史科也没有出现。
这下林一一他们才觉得事情它真的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