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6点的闹钟像死亡的钟声一般催促着睡梦中的苏芜时,她不再扭扭捏捏的懒床,他们从人间正式搬向地狱,高三年级有着鬼魔一样的气息,学霸们已经全面启动高危状态,恨不得天天有25个小时,而许多和苏芜一样得过且过的孩子们都逐渐向学霸接近,只有林一一这样天才人物,才会在搬来的这一天兴奋的表示原来小笼包的摊位离高三那么近.
时间的逼近,老师的危言耸听,父母的小心翼翼,都让苏芜被迫陷入恐慌,为了把自己对唐宁的胡思乱想放下,她特地写了一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便利贴贴在书堆上,秦仰看到之后还笑着说“苏芜,你是想高考后出家吗?”
更让苏芜烦恼的是,家里在暑假彻底大吵了一架,原因是老家的政府想把地分给有户口的村民,苏芜家分到不错的地段,爷爷奶奶偏心想把那块地让给大伯,大伯出了一个贱卖的价钱给苏爸爸,苏妈妈就火了,现在的地越来越贵,老家虽然不是市区,地段还是相当不错的,她坚决不肯给也不签名,整个暑假,爷爷奶奶来家里吵,大伯大伯母来吵了一次,爸爸妈妈又彻底的吵了一次,后来苏爸爸摔门而出。
苏芜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真不省心,就请示了爸妈住宿了,苏爸爸和苏妈妈本来是不同意,家里离学校很近,加上高三是需要大补特补的时候,这个时候住校,不是自我找死吗?但随着土地问题使家庭矛盾逐渐升级,苏芜坚持安静的环境是最重要,最后苏爸爸和苏妈妈妥协,不过每周周末都必须回家。
一中对住宿的学生都是就远原则,苏芜这么近的还是少数,但听到原因后,班主任还是递了申请,接近期中的时候,学校分给她一间4人宿舍,现在只住两个人,都是同班同学,相当好相处。
她住后不久林一一也住进来,优等生住宿不像她那么麻烦,几天就下来了,虽然林一一口口声声说进来陪她,还说好好学习,但苏芜很清楚,住了宿,姑姑管不到她,唐宁也欺负不到她,零食什么的吃到翻天都不会有人理,关键一点是还能更肆无忌惮和秦仰约会,她住宿的心从高一就有,只是苦于没人陪,怂恿了几个熟人中离校较远的夏怡然,可惜夏怡然要去学画画,她只能忍住了。苏芜刚刚收到申请入准的隔天,她就奔去和班主说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申请宿舍了。
苏芜还奇怪林一一的姑姑怎么这么容易就让她住宿了,不用一会就和盘托出,她去和唐宁讲怕苏芜在宿舍被人欺负,要进去保护她,唐宁就帮助她跟他老妈求情了,有了唐宁的保证,林一一很快得到家里和姑姑的恩准,乐呵呵的住宿了,苏芜听完之后觉得自己又无声无息被林一一利用了,不过听到唐宁怕她被人欺负还是微微一笑。
住宿的日子简单也快速,没了电视,苏芜除了学习还真想不出干什么事,晚自习一一和秦仰去约会时,她一个人走回宿舍,经过操场的时候总想起高一年的圣诞节,唐宁和她并肩走了一晚,转眼快两年了,一年之后,他们都大学了吧,那么唐宁的等他一年会是怎么样呢?
周五下午的数学课,下课十分钟是苏芜的补眠时间,前方的凌菲突然杀到苏芜跟前,脸色有些凝重的说:“苏芜,你知道物理班那个钟馥华吗?”
苏芜还在半睡不醒的状态“嗯?只听过她当年也是奥数很厉害的选手,入一中的成绩是女生最高的,听以前同学八卦过,据说长得很可爱”
凌菲往苏芜的方向靠近了些,说“嗯,我最近听到一个传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是她和唐宁经常出双入对,当然这种事大家可是只是说说而已,不过你得留意些了”
自从夏怡然经常去画室后,凌菲经常坐到她旁边,秦仰表示很欢迎,而今天的凌菲从一早看苏芜的眼神就有点迟疑,凌菲知道她和唐宁很多事,可以称得上苏芜的新闺蜜。
苏芜懵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和消化这件事,敷衍了凌菲几句之后就安静呆坐在座位上,想了一节课也没法正常的理出所以然来。
第二节课之后苏芜再也忍不住了,她思考过无数种可能,但是唐宁和一个女生能被人以“出双入对”形容,确实两人关系匪浅,反正听不进课,她就去了图书馆,去图书馆的半路上遇到正从楼下来下的李小然,双方第一次默契的停住了。
上次的不愉快交谈以苏芜的完败告终,可最后苏芜很完美的逆袭了,两个人本应该见面形同陌路的调调才对,因为刚刚听说的那件事,苏芜有意的停留,李小然也没有绕过的意思,确实,唐宁新欢这种事第一个着急肯定是她。
李小然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苏芜,轻蔑的说“看来我会错意了,苏芜!我们都是输家,想想我们两做的,真是可笑啊”
她这么说,这件事八九不离十,苏芜叹了一口气,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好笑,也没针对对你什么,更没有去赌什么?”
李小然一个冷笑,说“你就嘴硬吧!反正那钟馥华也好,你也好,我都不会放弃”
看着李小然飘然而去的背影,苏芜的心第一次那么凉,不是第一个对手,确是最凶狠的对手,这么久以来,虽然知道有个神秘的她在,但具体化的那一刻,比预想的杀伤力要强大好几倍。
到了图书馆,找不到最近挚爱泡图书馆的夏怡然,找了一个相当僻静的地方,拿了本《中国神话传说》在一旁对着午后的阳光发呆,她虽然只做了几次夏怡然的陪客,但发现图书馆就这个位置看得到阳光且人流不多,一旦她不想在教室时就跑来这里发呆,看看书,心情会好一点。
刚刚翻看完女娲补天,她就被斜角的两个人占去所有目光,那正是打击了她一下午的两大主人公,苏芜坐的地方正好看到他们两的侧面,一个短发白白的女生写了一张东西递给唐宁,笑得如夏花般灿烂,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钟馥华了吧,唐宁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嘴角微微上扬,这般如纯情电影片的场景像很有节奏的鼓槌,敲打她近乎自卑的心。
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很相配。
回宿舍的路上无比宁静,苏芜的脚却无比沉重,神秘的她,比李小然还要漂亮的她,唐宁喜欢的她,原来就是钟馥华,想着想着,泪水终于滴到胸前的校徽处,从一开始喜欢上,便是个错误。
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苏芜突然回忆起她和唐宁的一切,发现她吃亏的不止一点点,牵也被牵了,抱也被抱了,还不止一次两次的问题,但这算什么,自己有喜欢的人不是该对别的女生保持距离吗?就算她苏芜没拒绝,道德上也不允许啊,虽然严格上来说唐宁也不是什么道德的守卫者,后来苏芜慢慢的怒了,把枕头当成唐宁,朝它狠狠就是一口。
隔天苏芜顶着一对熊猫眼和一脸怒容出现在高三历史班,凌菲和林一一都吓得不轻,夏怡然严重怀疑苏芜是被女鬼附身,对着她说了好几遍阿尼陀佛!
苏芜觉得化悲愤为力量,什么暗恋,什么喜欢,什么等一年,全部见鬼吧,林一一看着下课还不放下书的苏芜,转身对秦仰说“我看她不是女鬼上身,应该是哪个学霸的灵魂寄托在她身体了”
同时为了纪念那段死去的暗恋,她在“苦海无边”下面多贴了一句“卑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铭”,彻底把周围的气温拉低几个摄氏度,为了避免见到唐宁,放学就溜出课室,不再帮林一一拿东西,也不再找什么理由经过物理班,甚至于只要是唐宁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她都决计不去,每天除了宿舍、食堂、教室,再也没多去哪里晃求偶遇。
在图书馆待到走读生都回家的时刻,她才慢悠悠的打水准备洗澡,看着天空仅剩下的一片紫也要消失时,她赶紧打开水壶,看着水温尚可,松了一口气,就算是10月的秋天,天一晚,总凉得有点慎人。
突然一只手抢先在她面前关掉水龙头,那双关节分明的手既快又准,水刚好没到壶口,苏芜惊讶的抬了头,然后不屑的准备离开,但很明显那双手的主人不想放过她,用高出半个头的身高挡住了她。
唐宁把手交叉环在胸前,含笑的说“同学,我帮你关了水,谢谢呢?”
苏芜看都不看他,脱口而出“谢谢”准备从唐宁的右侧走人,给他牢牢扣住了。
“这谢谢好敷衍,在生气?”最后一问,唐宁柔下声调,夜晚的校道空无一人,苏芜站在水龙头旁边觉得怒从心来,把水壶放下,抬起头,对着唐宁有点柔意的双眼,气鼓鼓的说“生气?我哪敢?你一没欠我钱,二没劫我人,我没那么有空,让开,我要回教室了”
唐宁一把拉住想要弃壶逃走的苏芜,双手板正她的肩,对着还含有怒意的双眼,笑嘻嘻的问“你的意思是现在我必须向你借钱或者绑走你,你才肯留下来和我说说话吗?钱我不要,绑你是个好主意”
“你。。。。”苏芜很想挣开唐宁的手,但奈何力气不及他大,这几天气糊涂用脑过度,连饭都很少吃,现在才觉得浑身没力。
唐宁怜惜的摸了摸苏芜的头,被她一手打开,只能低声的问“苏芜,一一告诉我你最近很反常,我找了你几次,你都不在,我好多天没见到你,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他的语气有点像哄小孩,之前一周内总能见到苏芜几次,无论是面对面还是只看到背影,他都觉得挺满足的。偶尔几个小抱小牵手,心跳加速的不止苏芜,还有以“淡定”出名的他,这么多年优良的睡眠质量都不知道被毁了好几次,但最近明显苏芜在躲他,连个背影都收走,他有点不安。
“我能有什么事?吃好睡好,学习热情高度上涨,不像你,每天春风得意,佳人在侧,既然你有喜欢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吗?管我干嘛?”
唐宁皱了皱眉,问“喜欢的人?你说谁?”
苏芜鄙视看了他一眼,有胆做没敢认吗“还有谁,全级人民都知道了,不就是一中才女钟馥华,知道她智商和你匹配,不用拿来和我这小老百姓炫耀,我要去学习了”
这下唐宁彻底笑疯了,他扶住苏芜的手都随着他的笑声颤抖,看着苏芜愈发难看的脸色,他止了好久才停住了笑,但还是露出忍俊不禁的样子,他拍了拍苏芜的头,露出了八颗牙齿,俊容在灯光下略显淘气,苏芜觉得没有人的脸容能比得上此刻的唐宁,这念头才浮现一秒,苏芜就骂自己没志气,一个笑容就把她的怒意都消了。
脸上尚有微微笑意的唐宁说“我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你吃醋吗?”
苏芜切了一声,说“吃你妹啊,我才没那闲功夫”
“别走,听我说”苏芜被戳破,想趁唐宁松懈赶紧逃跑,但手臂被捉得死死的,“那是物理老师的分组,我们只是一起弄一个实验,全组可不止我和她,不过我们两被分到找论题而已”
唐宁含着笑意无奈的解释着,苏芜听完心里那堵得死死的不良情绪一扫而空,但面子上还是很过不去的,别过头不去看唐宁,说了句“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吃醋都吃成这样了,还说没关系,况且作为我喜欢的女生,知情权还是要有的”
“鬼才要知情权。。。。。。。你说什么???喜欢的女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