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精疲力竭,欲念消退之时,周玉抱着怀里娇喘连连的女子,开始盘算怎么套话。
深更半夜里床上来个妹子,不但身材妙曼,技术精湛,而且还送货上门,这固然是件好事,但事前妹子的自我介绍,却有些惊心动魄:“主上,是我”。
“主上”这两个字,明显是不正常的,在周玉的脑海里,似乎只有某种洗脑组织的首领,才会被这样称呼。
而陈陌明摆的身份,是相府的嫡子,这样问题就来了。
我到底是谁?
自从官兵围山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五日,但是周玉却发现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所处的环境,却在不断地变化中,乱花渐欲迷人眼,完全摸不清头绪,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打压自己,陷害自己,而另一股力量却在扶持自己,帮助自己,但其中具体的细节,却因情报所限,难以细究。
不过,周玉有一点很明白,争霸需要资本,而目前的形势告诉他,似乎他的资本,正在不经意间,越来越强,山贼军师、相府公子、组织首领。这三种身份的转变,让周玉那颗本就不安分的心灵,彻底活泛起来。
当然,美女入怀,周玉有一点首先要明确,这女子称呼自己为主上,并且半夜摸黑进来送温暖,到底是真有某个组织正在被自己支配,还是这只是二世祖陈陌鼓捣出来的床地风情,类似于两千年后的角色扮演。
就在周玉琢磨着怎么开口之时,却发现怀里的女子微微一挣,挣脱了周玉的怀抱,坐起身来,弯腰去捡地上的夜行衣。
“这就要走?”周玉问道。
“再不走,若是让相府中人撞见,再传到郡主耳中,奴婢就惨了。”女子背对着周玉,声音轻柔地说道。
“哦……”周玉一边应着,一边伸出手去揽住了女子的腰身。
方才云雨之时,周玉便觉得此女腰腹力量惊人,如今刻意伸手一摸,果然感到腰身虽然纤细,但是小腹平坦,轻轻一按,肌肉的弹性很大,能感觉到腹部肌肉的清晰轮廓。
这女子武功想必不弱,周玉暗自心想,嘴上说道:“郡主最近如何?我不在的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子叹息一声,说道:“郡主年纪尚小,除了时常念叨你这个负心汉,其他倒也还好,只是中山王让奴婢传话给您,让你明日去见他一面。”
跟女子的这两句对话下来,周玉表面平静,其实手心却开始冒汗。
三言两语之间,就让周玉觉得心惊胆战。
汉代的历史,周玉多少还知道一些,西汉景帝之时,有七国之乱,说直白一些,就是以吴国为首的七个王国兴兵反汉。汉景帝异常狼狈地平定下来,然后果断削藩,加强中央集权,从此,封在异地的皇子皇孙,最多就是统领一郡之地。
汉光武帝立东汉之后,效仿西汉对于皇子皇子的安置办法,所谓王国,不过是郡级而已。而且还直接任命国相,把王国的行政权握在中央手中。
在如今的王国之中,国相其实是给中央打工的,除了每年替王府征税让他们混吃等死之外,其他跟王府没有任何交集。相府和王府之间,有着一种表面和气,其实十万八千里的微妙关系。这种关系,也是皇帝乐于看到的。
而一旦相府和王府相交甚欢,尿到了一壶,被人检举,这就是意图谋反,轻则国相回家种田,重则王爷被削去爵位,贬为庶民,再重一些,那就是抄家灭族了。
所以,东汉时期,王府和相府之间,绝对不能过于亲密,其中的分寸,国相这边要主动把握。
但是在这半夜送温暖的女子口中,周玉却知道了一个非常要命的消息。
中山国相的嫡子陈陌,居然在跟中山王的女儿,中山郡主纠缠不清,而且中山王还想见他一面,有要事相商。
这要是被人知道,一封检举信告到洛阳,陈睿就要罢官回家,而自己就是典型的坑爹人士。
当然,现在董卓这厮正在京都闹得欢实,洛阳自顾不暇,但无论如何,陈陌能将泡妞的魔爪伸到中山王府之中,还是让周玉觉得自愧不如。这份胆识,当个二世祖实在是可惜了。
除非,陈陌这小子二世祖的嘴脸,只是一种伪装,真正的陈陌,其实也心有所图,否则搞这个洗脑组织干嘛?
但陈陌如果真有这种气魄,被山贼抢上山,也不至于活活吓死啊?
周玉百思不得其解,一阵愣神之中,那女子却已经穿好了衣裳,静静地立在周玉床边。
周玉醒过神来,问道:“你的看法呢,我到底应不应该去见见中山王?”
“如今形势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奴婢不敢妄言,全凭主上决断。”女子微微一礼,垂首待命。
周玉一时之间有些结结巴巴:“那……去见见?”
“好,奴婢明日会安排妥当。”女子再一垂首。
“那啥,你能不能先把头发扎起来?”周玉的声线忽然有些颤抖。
“嗯?”女子明显有些不明所以。
“深更半夜,你在床边垂着脑袋,长发披下来,很像贞子知道吗?”
“贞子……是哪家的小姐?若是主上喜欢,奴婢定会想方设法,让主上盗了她的红丸。”
“……”
※※※
女子走了,只留一屋余香,但这种香气消散的很快,等到再度周玉醒来,却发现屋内的气味早已如常。抬眼看去,屋内的窗开着,阳光洒进屋内,照得石板铺就的地面一片白亮。
周玉一时之间有些恍然,不禁怀疑昨夜的种种,是不是身在梦中。
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周玉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腰际挂着一丝长长的头发,发质纤细,拿起来轻轻一嗅,淡淡的香气萦绕鼻端,再联想起头发的位置,周玉不由得心中一荡,屁股也不那么疼了。
那位寡言的郎中,确实有两把刷子,两付膏药下来,周玉屁股的伤势居然好得七七八八,除了微微有些发痒,再无明显疼痛之感,周玉坐在床上调整了几下坐姿,不禁心中暗喜。
屁股既然好了,那就该出去走走。
两名侍女准时准点地出现,伺候陈二公子穿衣洗漱,周玉自是任人摆布一番,随后便衣鲜光亮,神清气爽地推门而出。
门外的刘良早已久候,一见周玉出来,忙脸上带笑地迎了上来:“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周玉微微一笑,问道:“刘良,我考考你,本公子最喜欢去的青楼,是哪一家啊?”
刘良笑着一哈腰,回道:“公子,这个您可难不住我,属下早就听人说了,您待在桂香楼里的时间,可比在相府里长。”
周玉对着刘良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这种事儿你小声点说也就是了,吼得震天响干嘛?”
刘良被踢得一个趔趄,捂着屁股嘿嘿傻乐了两声。
周玉眼珠子一瞪,斥道:“还不带路?”
“喏!”刘良一低头,转身领路去了。
“跟府里说一声,本公子去桂香楼喝酒去了,夜里会回来的晚些。”周玉对身边的侍女吩咐一声,随后便端起了二世祖的架势,一副趾高气扬的欠揍摸样,一步三摇摆地跟在了刘良身后。
周玉昨晚销魂了半宿,现在脚还一阵阵发软,当然并不是真的想去逛妓院。但既然要去见中山王,直接从相府里去王府,就太明目张胆了,必须要有一个中间站作为掩护,根据陈陌的身前嗜好,妓院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秋光明媚,卢奴城内有三条由东至西的五里长街,最北面的那条长街尽头,隔着着三丈高的簇新城墙,有一条由南向北,流经卢奴的枫水河。
行至东大街的街尾再东转,便来到了卢奴县城的红灯区所在地,晚枫巷。其中最高的那座青楼,名为桂香楼,楼高五丈余,乃是卢奴县境内最高的建筑。
青楼能开得这么高调,可见其背景大为不凡。
行至桂香楼前,周玉和刘良两主仆却发现楼门紧闭,整条晚枫巷清冷无比,一阵寒风吹过,主仆两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回事儿?”周玉问道。
刘良脸上颇有几分尴尬神色,说道:“公子,咱来早了。”
周玉一拍脑门,自己也乐了,可不是,现在也就早上七点钟的样子,这个点儿来逛青楼,确实有些早。
就在此时,巷口却传来的脚步声,周玉扭头一看,却见一彪人马气势汹汹地杀将过来,为首一人,乃是一位美艳贵妇,手中反握一把单刀,一对秀眉紧蹙,一双凤目带煞,小嘴紧紧地抿着,整张俏脸之上,有着滔天怒火,眉宇之间,又有些许哀怨愁结。
美妇身后,乃是清一色的娘子军,看装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侍女丫鬟,个个手中拿着齐眉风火棍,行伍整齐,脚步如一,袖子都卷到了胳膊肘,露出半截洁白藕臂,看上去好像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公子,这是情况?”刘良看得有些呆了。
“没见识的东西,这都看不出来?”周玉数落完,一把将刘良拎到了一边,“这明显是家中大妇不满自家老爷夜宿柳巷,前来打砸青楼了。咱躲远一些,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公子高见。”刘良不由得一阵心悦诚服,赶紧护在了周玉身前,说道,“公子,我护着您。”
那彪人马来到桂香楼前,为首的贵妇美目流转,却看到了在刘良身后东张西望的周玉。
贵妇人微微一怔,看着周玉呆呆出神了一阵,随后嘴角一抽,眼睛一红,却是掉下泪来。
“公子,这是什么情况?”刘良浑身一哆嗦,扭头轻声问道。
“没见识的东西,这叫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周玉沉着冷静地分析着,还念了一段李清照的词。
贵妇人的未语泪先流,并未持续太久,因为身边的侍女问了一声:“王妃,咱还砸不砸桂香楼?”
贵妇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伸出手来,指着周玉说道:“不忙砸楼,先给我把这登徒子痛打一顿!”
“喏!”二十多位娘子军齐声应道,最后快速将周玉刘良二人围了起来。
“公子,这又是什么情况?”刘良摆了一个忠心护主的架势。
“我他娘的上哪儿知道去?”周玉怒了,然后抱着脑袋蹲了下来,“人家是王妃,别跟她动手,护住脸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