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妃被架走了,朱元秀才让人免了礼。看着玉叶站在萧太后跟前,高兴地走了过去,摸了下她的头:“你还舍得出来啊?你说说你,都懒成什么样了?有多少日子没见着你了?”
萧太后正喝着茶,看到朱元秀的动作又放下茶盏打了他一下:“皇帝都要成亲了,怎么还不知礼数?大长公主的头也是你随便摸的?也不怕人笑话了去!”
玉叶借机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抿嘴又笑了起来。朱元秀看的心花怒放的,再没了平日严谨的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萧太后看他是真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打趣道:“你还要在这傻笑到什么时候啊?也不怕你的新娘子等久了。”她难得跟人玩笑,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朱元秀听的更高兴了:“只要母后高兴,等多久都行。”
萧太后笑吟吟地对身边的女官们道:“赶紧把你们陛下拉走吧,莫要误了及时。”又对玉叶道:“你也跟去看个热闹吧。”
玉叶对皇室的婚礼也很好奇,高兴地和朱元秀一起给萧太后行了礼便跟着尚宫一起去了坤沅殿。
萧太后看着她走远了,才对还没出去的朱元秀说:“前阵子看她老是没什么精神,我正想着问问她是怎的了呢。光忙你的事把这事耽搁了,没成想今儿她到又好了,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朱元秀笑道:“小丫头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些女儿家心性。母后不必担心。”给萧太后告了退,带着杨忠他们去了司礼监。
朱元秀安慰萧太后,自己心里却是明白的:这回静宜真是伤了心。他和静宜从小都是苦过来的,能活到今天着实不易。两人都是没爹没娘的,是这个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在他心中除了萧太后就是静宜了,况且他知道静宜一直都是为他消灾挡祸的,心中一直觉得对她不起,总感觉欠她良多。她又是个省心、懂事的,为了缓和他和先帝的关系,不知暗地里为他做了多少。平日里看她待人温和,与人为善,实际上她和谁都不亲,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唯有对刘谦之不设防,大概是对于她来说刘谦之就像萧太后一样是给他们温暖的人,他明白这对静宜的重要性。可是,他却为了自己的长远利益而拆散了他们,刘谦之为此差点死去,现如今还出家做了和尚。他心里不是不愧疚的,每次看到静宜空洞的眼神他都不知如何是好,时间长了就变成不想见她,怕见到她,就想这么一直避着她。
如今静宜自己想通了,又恢复成以前对他依赖的态度,他的心里简直比自己登基那一天还要高兴,心里对自己说:只要能看到静宜的笑脸,她要什么都要给她,再不要看到她伤心失落了!
朱元秀在乾清门把李菲然迎到灵沅殿拜了堂,又把李菲然带至皇后专用宫殿坤沅殿。
李菲然戴着几十斤重凤冠压的脖子都要折了,九层的后冠服热的人气都喘不过来,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一个温软又熟悉的声音:“皇嫂累了吗?坐这儿来。”有双手扶着她坐了下去,动作又轻柔又体贴一下子就把她的紧张驱散了。然后她的头盖被撩了起来,眼前终于亮了,头却不敢抬,还是只看到一地的裙摆。
有个穿着鲜红的袍子的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有人喂她和旁边的人吃了桂圆、红枣、花生等东西,每吃一样就有一名宫人在旁边说一大串吉祥话,等这些结束又有人给了她一杯酒,她眼皮都没敢抬的和那个挽着胳膊喝了酒。旁边的人喝完酒就站了起来,屋里的人就跪了一地:“恭送皇上。”她又紧张起来,不知是该坐着还是该站起来,或者是也该行礼,两手搅着腰穗手足无措。
那个好听的女声又响起来:“皇嫂莫慌,有我在这陪着你呢。”她抬起头看过去,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宫装,配着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高耸的鬓发正前插着一支镶满宝石的九尾凤钗的一个华贵少女正笑吟吟地看她。那人的皮肤细白像上好的白釉无一丝瑕疵,标准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盈盈凤眼,乌黑的眸子亮亮地看着她透着股暖意;挺秀翘起的鼻子下菱角样的红唇正带着笑意。这么个美人不是玉叶还是哪个?
李菲然认出是玉叶,激动地就想站起来,突然又“唉哟”了一声,扶着头上的凤冠皱起了眉头:“这能摘了吗?可压死我了!”
旁边的史尚宫躬身道:“皇后慎言…..”玉叶眼看她要一番长篇大论,忙道:“你们都先下去吧,等皇兄来了,你们再进来服侍。”
史尚宫不敢有异议,带人行礼退了下去,只留下玉叶和李菲然身边服侍的人。
李菲然自知失言,看人退了下去才长舒了一口气,又对玉叶道:“赶快给我摘下来,我的脖子要断了!”
玉叶忍着笑,招呼杨嬷嬷带人上前侍候着她摘了下来,她才上前给李菲然揉了揉脖子:“这样舒服些了吗?”
李菲然还是有顾忌的,推开玉叶的手道:“大伯母说了,要我把你当大长公主,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了。你再这样,我可要挨骂了!”
玉叶觉得她的性格一点没变,打趣地问道:“你都是皇后了,还有谁敢骂你呀?”
李菲然愤愤地道:“你可别提了,自从圣旨下到府里,我是见天的被大伯母训:不能这样,不能那样,要这么做,要那么做。就好像我前十四年白活了一样!做个捞什子皇后除了挨骂,我看也没什么用。”
玉叶心下奇怪:李府大太太教了这么久,怎么李菲然还是这么个德性呢?
还没想明白,朱元秀回来了,这是要洞房了,玉叶就不方便再留在这了。尚宫、尚仪们拥了进来,玉叶被杨嬷嬷她们请了出去,临回头的时候,看到李菲然睁大两眼惊慌地看着她。
玉叶回去以后,杨嬷嬷让人给她做了宵夜是她喜欢的黑芝麻汤圆。看着圆圆的汤圆,玉叶就想起了李菲然那两只睁的圆滚滚的眼睛,一下子就笑了开来。
杨嬷嬷看玉叶眯着两弯月芽一样的眼睛,在那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汤圆,也跟着笑了起来:“殿下好些日子没笑过了,今儿可是心里舒畅了?”
玉叶抬头笑笑,没说话接茬又吃了起来。
杨嬷嬷心道:“这位可算是回心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