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珏可是个机灵鬼儿,自家大师兄如此三番两次,若是瞧不出些什么,他秦钟珏真真是白活了。趁着谢灵之又赶到前头去之际,秦钟珏一把将要跟上前去的霍扬拽下,试探性地问:“大师兄,你喜欢他?”
霍扬一听,立刻侧首去看谢灵之,见谢灵之正与身侧之人说话,并未注意,方皱眉回首低声喝道:“师弟!此话以后休得再说!她一个女子,又是为人妻者,此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害了她!”
“女子?”秦钟珏一愣,朝谢灵之看了一眼,恍然笑道,“大师兄误会了,他不是……”
“霍公子!”秦钟珏话说了一半,前方谢灵之忽然回头唤了一声。霍扬一愣,转身抬头。只见谢灵之正站在转弯处,半个身子探在外向他笑道:“二位若是再不快些,便是天黑我们也上不了少林。”
嵩山之上山路甚窄,二人并排一处走有余,三人便显拥挤。尤其转弯处,更是仅容一人站立。此刻,那谢灵之站于转弯处侧身,身形在冬风中似摇似晃,直把霍扬看得头疼。不容多想,霍扬应一声:“多谢谢姑娘提醒,这就跟上。”随后一把抓了秦钟珏奔上前,迎头赶上。
“你如此瞒下,待他知晓,只会痛苦。”瞧着霍扬带了秦钟珏跑到队伍前头,赵子骞叹口气,不知是喜是怒。
“若是让他选,他定会选择让谢某瞒他一辈子。”谢灵之整了整衣冠,断然道,“你说那小子是可信之人,谢某方送他这个人情。走罢,我有些想看这场天佑安排的好戏了。”
戏,确是好戏。在谢灵之一行人还未至少林寺,这好戏便已开场。
原来,这玄悟大师广发英雄帖,邀众武林豪杰入寺商议“谢灵之屠杀各门派老前辈”一事,既传得人尽皆知,这“谢灵之”又如何不知。这不,前一晚便出发登山的门派费了三个多时辰,方入得寺门,这“谢灵之”便教寺庙后院走了水。
火势不大,不过是厨房一点火星子不知怎么就燃了,烧了半个厨房,不待众英雄赶来,那火便灭下。
累了**,又被此事一吓的众人在少林方丈的安排之下,各自散去客房休息。谁知一入客房,就见各个客房大门之上清晰地用鲜血印了一个手掌。鲜血尚未干,沿着五指尖处往下流。众人乍见之下,心下均是一悸,一些修行尚浅的弟子甚而昏了过去。有人机警地掏了武器,四下探寻,余者纷纷效仿。但怎奈此事似乎只是一场闹剧,四下除空山鸟尽外,再察觉不出其他。众人心下虽是不喜,但终是挨不过**疲倦,纷纷进了客房憩下不说。
过了午时,接了邀帖的各位英豪已来了八成。先前憩下之人,此时也已醒来,应少林大师的要求,与众人集聚于少林武堂。天山派于半个时辰到达,一行人在进少林武堂之时不小心被众人打散,不见了与之同行的谢灵之二人。秦钟珏见自家大师兄一面担心一面安排其他师兄,心有不忍,又试探道:“大师兄,你别急。谢公……谢姑娘也是个习武之人,又有赵兄在他身边,你不用担心的。”
秦钟珏不说便罢,一说霍扬更是忧心。他们一行人在进少林时便得知今日一早发生的荒唐之事,这谢姑娘若是与赵子骞在一处倒也罢了,若是一旦离了,遇上甚歹人,便是神仙也救不得。
“钟珏。”越是思虑心越是不安,霍扬忍不住提了提剑,向秦钟珏道,“你与他们留在此处,我出去看看。”说完,不待秦钟珏答应,转身就走。秦钟珏一征,望着霍扬匆忙的身影,一声“大师兄”吞进口中。
这面霍扬离开半刻,一名白须老者便携了几名少林弟子步入这武堂之中。众人见了,皆起身向老者行礼,尊称一声“玄悟大师”。大师亦客气一番,众人便又坐下。
“诸位。”武堂大门关闭,玄悟大师开门见山道,“今日请诸位英雄豪杰齐聚少林,相信大家都明白所谓何事。因这谢施主屠杀各门派老前辈一事已过去二月有余,老纳在此多问一句,各门派老前辈可有已归去者?”
众人不明大师此问何意,面面相觑一阵,均摇头。其有一人心直口快,不待玄悟大师做解释,便起身叫道:“那魔头都已将师祖杀害,又如何归来!佛门虽以慈悲为怀,但如此魔头,佛祖怕也不会饶恕!”
玄悟大师抬手示意众人少安勿躁,那少年心中虽是不平,却也给少林几分薄面,重又坐下。玄悟大师点头,向众人一拱手,平静道:“老衲有此一言,并非为谢施主开脱。只因家师十日前突然出现在房中,但至今仍昏迷不醒,老衲只当众英雄亦是如此。”
玄悟此言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来。只说众英豪本是断定自家师祖乃是遭了“谢灵之”毒手,怕早已身首异处方才信誓旦旦要上这嵩山与众人商议如何揪出这大魔头,好与自家师祖报仇。此刻听玄悟一说,众人均身在外,无从得知自家门派消息。因此,一时之间,武堂内响起一片窃语之声。
正当众人乱成一团之时,忽有一中年男子起身朝玄悟一拜,玄悟坦然还礼。但看此人青袍灰颜,一身正气,朗声向玄悟道:“大师,既少林前辈已经回寺,那又为何十日仍未清醒,敢问大师,前辈可是中了奇毒?如此消息又为何不知会大家一声!”
众人一瞧,起身之人板着脸,十分严肃,眼神之犀,任谁见了都觉心虚。此人正是惟一一位见了自家徒儿身死,**白头的昆山派掌门涂有余。众人一时安静下来,纷纷望向武堂正中的玄悟。玄悟被点中心事,哀叹一声,道:“老衲无能,看不出家师中的何毒。”
“那前辈现下如何?”涂有余皱眉又问。
“皮肤发紫,四肢肿胀,呼吸微弱,脉搏几乎全无。”玄悟大师摇头应道,“唉,不吃不喝,十日来一直昏迷不醒。”
“大师!”玄悟大师话落,众人哀叹一番。正沉默间,一位瘦削灰袍男子起身,向玄悟一拜,道:“晚辈愿为少林前辈诊上一脉!”
众人回首一看,只见这男子一身清瘦得不成模样,面部无甚表情,身侧随着一位胖得不成形儿之人。二人皆不见武器,不像武林中人,倒像个书生。
玄悟大师一顿,右手一抬,迟疑问:“这位施主是……”
“晚辈江南唐氏——唐纪凡,奉家师之命前来。”面对众人,男子毫无惧色,对答如流。离男子不远处的秦钟珏看清此人面容,眉头皱起,嫌恶地转回头,不再看。
“小施主不必多礼。”玄悟大师脸色稍缓,笑问道:“请问家师是?”
“白须老人童韶。”男子恭敬应道。
“白须老人!”
“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