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市气象局刚刚说,杭州还会有40°高温并且持续到九月。路面温度居然达到了70°!出行的人却还是没有减少,街道大妈随手就泼出一盆水,吓得言右惊慌跳起双脚来。“靠,老大妈你注意点行不行啊?”洪言右抖抖身上的水,十分懊恼。言右出门的时候还撑着一把伞,那把伞是妈妈来看她留下的,天气再怎么热,言右都不喜欢打伞。此时,她已经不知道把伞弄到哪里去了。
她嘲笑妈妈,“您打着伞再牵一小狗活像几十年代的贵妇。”妈妈不搭话,自顾自地上了回家的大巴车,探出一个头来说:“好好工作,不要再想着玩,老大不小的人了。”洪言右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反正我要辞职,我只想干文艺!我好歹也是文艺青年……”妈妈并不留言右在那里话当年,车子已经走远了。
妈妈知道她的性格,做事风风火火,想到什么就干什么,譬如喜欢香港明星左云锋的那几年里她干了不少出格事。
那是2000年的夏天,年轻帅气的左云锋在上海开演唱会,十二岁的言右偷偷得在妈妈的床头柜子里拿了100多块钱。她到汽车站的时候就被哥哥逮了回去,妈妈在家里拿着木条等着她,她挣开哥哥的手就跑,叫嚷着,鞋子都跑丢了,院子里鸡飞狗跳的。言右嚎叫着求饶“哎呦喂,再也不拿钱了,哎呦喂,哎呦喂!……彼时的左云锋,他在台上唱着歌带动了台下的热情,激情四射的时候他拿起身后的电吉他就砸,砸得稀巴烂。
几千块的电吉他啊!言右后来看电视看到这一幕嘴巴都合不上了。可以买多少吃的啊?言右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没有见到左云锋,没有拿到他的签名,没有在听到关于他的下一场演唱会时间,言右就上了高中。妈妈在厨房里把锅碗瓢盆指挥地叮叮响,她说“电视上的男人,你倒是起劲,好好读书,考你的大学,不要再想着追星了!知道没有啊?”。
洪言右嘴里还含着米饭,支支吾吾地答应,眼睛却在电视里那个妈妈说的“电视里的男人”身上。
左云锋已经结婚了,他在上一个访谈节目。他穿着简单的T恤,墨镜插在耳朵上,笑吟吟的样子。主持人大姐问左云锋的求婚情况,她问他“可以把你跟阿鑫求婚的话再说一遍吗?”左云锋笑着拒绝了,“求婚的话我只对阿鑫一个人说,这一生只说一次。”。
言右气呼呼地把碗一丢,“不吃了!不吃了!”妈妈走过来在她头上狠狠地打了几下,“有病吧你!以后不准追星!零钱全没收,电视不许看”。言右妈妈果断给她立了规矩。
言右真的绝食了三天,她认为左云锋的新婚太太孙义鑫长的不够完美,她愤恨的觉得左云锋说的话太过了,每天暗地里在小巷子里打小人。直到被居委会大妈逮住才消停。
言右还为了那个香港明星咬过人家的屁股。
居委会大妈把言右交到言右妈妈手里时大大的不满,“你家孩子怎么都不像个姑娘,我家薇薇不过说那个明星脸长的不够好看,嘿,她还打人了,打不过薇薇就把薇薇屁股咬了,有这么野的丫头么?”。
往事不可追忆,妈妈摇摇头,知道是拦不住她的。
言右的工作不怎么顺利,在这样高温天气下她简直要崩溃了,上司是个啥也不会做就会找茬的三十多岁就谢顶的大肚男,指挥起人来像是早市上的小贩,劲道十足。就在上司发言十几分钟后,言右突的一下站起来,双手拍了下桌子,然后拿上包转身就要走。办公室的小赵问“右姐,您这是去哪啊?”
言右挥挥手“看眼睛去!”上司一脸茫然,“怎,怎么回事啊这?”。
小赵说:“估计是您话太多气着眼睛了!”上司不满意了,“什么孩子啊这是。”
万佳佳手里转着签字笔,无奈的说“您刚来还真不知道右姐的实力……”
办公室小赵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什么事也都不会就知道上网刷**,平时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大肚男就知道使唤人,其他的也都是没心思工作的主,言右气的眼睛疼。
“不要乱动啦,这看病还不老实点,眼睛看完去把你昨天的检查拿下。”医生是个老妇女,带个花镜,言右妈妈和她是老同学,大病小病都找她看。言右点点头,在她面前的王阿姨和言右妈妈从小一起长大的,言右一旦有什么事妈妈那里马上就知道了。她说:“老大的人了自己注意点,回头请两天假休息休息。”
这是前两天的体检报告。言右拿着检查就出了医院,她没仔细看报告,她以为凭她的身体素质那是绝对没什么问题。言右边走边打电话“主任啊,我请假,这次不是婚假,产假?开什么玩笑,我让车撞了,嗯,没什么大事,就给我三天就好。”路过一人撞上了言右的左肩,那人忙说不好意思,言右摆摆手继续讲电话。“好嘞,谢谢您啊主任。”她没有留意一张报告单落了下地了,赫然写着几个字“被诊断为新世纪气候紊乱综合臆想症”。
言右感染了眼睛,要在家休息三天。“喂,佳佳啊,我眼睛不舒服,这几天我在家休息休息,那个案子你给我盯着点,过两天我就回了,”然后又叮嘱她“我跟主任是说让车撞了,可别给我说漏嘴了……”。她搬了凳子坐在窗户前,阳光就那样照进来了,窗户对面是一家大超市,超市的墙上贴着香港明星左云锋代言的红茶。
左云锋的脸是真的很冷俊,线条勾勒的鼻子,邪邪的眼神冷冽得看着前方。言右觉得小说里再怎么好看的男的也比不过这个男人。要是可以认识这个男的,就是让她给车撞多少次也愿意啊,前提是他的车。言右想着想着就笑了。
不知道小的时候薇薇为什么说他长的不好看,大概是嫉妒,难道就是想气气她?为了这个事她还咬了薇薇的屁股。这么标志的男人,唉!言右叹了口气,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她泡了杯果茶,斜坐在窗户边,阳光透过玻璃泻在了马克杯上,热气缓缓得腾上了言右的脸,言右缩缩身子便睡了过去。
阳光在风云间游荡,左云峰敞开着慵懒的睡衣躺在阳台上晒太阳,手上端着高脚杯,悠悠地晃荡着里面的红酒。
左云锋的行程安排的密密麻麻,望着行程表,助手邰牙贵深深明白了名人是不好当的,有钱的名人也是不好当的,有前途的名人,是更更更不好当的。
“云锋,这是你这两天的行程,明天七点去杭州,晚上八点的访谈节目,然后去广州……”左云锋站起来对着助手做了个禁言的手势,穿上体恤,走到卫生间双手沾了水轻轻的泼在脸上。
“邰牙贵,你说的这些写着不是有嘛,说着不累吗?明天是小南小北生日,你先去,我保证在八点到。”。
“云锋啊,这样不行的,前年你也是这样,幸好有那个小孩送你不然你就迟到了,怎么每次去杭州你都有事。”左云锋没有理会他穿上了帆布鞋,“云锋啊,你应该换双鞋,这鞋有点不像样,还有衣服,我想你应该换白色的,上次去你就是穿黑的,这次应该换换……”。左云锋一个后仰,抱住邰牙贵的肩膀,嘴角浮起一抹笑,“我想我应该换个助手。”
邰牙贵吓得不说话了,左云锋松开他,“开玩笑的,你说你比我小却比我爸还啰嗦,要是那天真受不了你了我就把你换了,让你回云南看小孩去。”然后又笑着说“所以,嘿嘿,明天你自己先去,顺便游游西湖。”他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呦呵一声便下了楼。
邰牙贵叹了一口气抱起桌上的一摞文件,转身出去了。他不知道他遗留下一张医院的体检报告,或许是别人忘记告诉他那是左云峰的报告;或许是他没留意;或许是左云峰没有留意,反正它就平躺在那里,不卑不亢,直至有人发现它的存在,发现它身上写着的“新世纪气候紊乱综合臆想症”。
局里的电话打到快要爆炸,小赵的手机被挤下地,上司谢顶大肚腩(忘了说,他叫谢训)骂人的唾沫漫天飞,万佳佳手忙脚乱地给言右打电话:“喂,我亲爱的姐姐啊,你快回来吧,你的那个升职大案子出事啦!“
言右的任务又加大了。这次是个杀人犯!没错,洪言右是一名周身缠绕着无限光辉的女警。尽管言右自己不这么认为。
刚刚上任那天,七大姑八大姨连十年不曾来往的十四叔都来到家里道喜。言右妈妈高兴得不得了,好像吃了摇头的丸子,不停地摇头晃脑。言右眉毛一挤,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还不是祖上积德啊,以后还得靠十四叔照拂,十四叔可是警察局里的翘楚啊!”
十四叔不过是退伍军人,却顶着这个荣誉光环连天皇老子都不知道是谁了,走起路来雄鸠鸠气昂昂世界都在脚下。让言右打心里不喜欢。言右说自己祖上积德一点没有谦虚的意思,她真心这样觉得。要不是洪家祖传的身体素质好,思维敏捷,言右才有幸当了警察,即使她是一千个不乐意,一万个不愿意,却还是认认真真完成每一次任务。第一次出任务就大获全胜,记了一大功。
路面温度果然很高,前几天杭州才发射了人工降雨的“蛋”,路面现在是湿湿的,那股潮气伴随在空气里挥之不去。左云锋没有食言,他在给两个儿子小南小北买完礼物后就马上到了杭州。黑色的车子在路上行弛,天已经黑了下来,道路两旁霓虹初上,远处隐隐约约的山高低起伏,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小孩停在路边修电动车,这让左云锋想起了两年前那个给他带路的女孩子,他嘴角微微一笑,是个充满爱意的城市,左云锋这样想。他打开车窗,40°热风伴着腥味吹了进来,他加大油门向电视台方向急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