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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绿衣郎君

苏敬弘交了定钱,商定两个月后来取。

许令月随即投入到忙碌的绘画生活中。她只负责在宣纸上勾出大样,后续过程都交给店里其他工艺熟练的匠人。众人配合默契,一时间进展顺利,速度飞快。

许令月全身心沉浸在创作的世界中,此时她已完全熟络大秦的流行风尚,分析好可供发挥和创新的方向,很快便又作出了数种全新的图样。她画的图样又罕见又吉利,配色也别致优雅,孟掌柜喜得合不拢嘴。许维和林夫人意外之余,也对女儿大加赞扬,更默许了她长时间呆在许记布庄做画师。

七月二十三,钱珠娘蹦蹦跳跳地跑到许记布庄寻她,许令月才脱离疯狂的创作状态,回到现实生活中。

钱珠娘双颊酡红,神采飞扬,显见过得很好。

许令月平稳地勾上最后一划,满意地停下笔,调笑着嗔道:“你竟有功夫来瞧我了?怎不和你辰哥约会?”

钱珠娘娇笑着晃动许令月的左臂,微眯的双眼带了三分妩媚,俏生生地道:“月娘,你又取笑我。没事我就不能来了么?”

许令月向来知道她是个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的,翻了个白眼道:“有事快说,不说我接着画图了。”

钱珠娘拿起桌上的宣纸,上面满满一页秀丽的簪花小楷。她实在想不明白书法和服饰有何联系,便果断放弃,语带窘然地说:“月娘,我和辰哥说好了,中秋时我随他去参加止水诗会。可我爹爹不许,非要我找个伴儿才行。”

“穿男装带着护院去也不行吗?”

“是呀。月娘,你同我一道儿吧。这次诗会在城南皂河上的画舫上举行,很多大儒、才子都会参加,歌舞伎人也前去助兴,绝对精彩纷呈。辰哥给我们提供专门的包厢哦。”

许令月停笔思索。大秦诗风鼎盛,诗人诗作层次不穷,如漫天繁星,璀璨夺目。许令月自己对诗歌并不擅长,但并不妨碍她对历史上诗文璀璨、才思如涌泉的年代充满向往,如今有机会置身其中,自然有十二分的兴趣,不愿错过这样的盛会。

只是她也有疑问:“我们去了会不会太打眼?安全吗?”

钱珠娘见许令月态度松动,显见也是想去的,不由欢喜地打着包票道:“月娘你且放心。止水诗会是唐家和叶家主办的,我们去了必有包厢坐。听说今次诗会有大人物出席,不仅有吏部考功员外郎杜万元杜大人,唐家还特意千里迢迢请来了江南名士温老先生。因此,这次中秋诗会格外隆重,不仅与唐、叶两家交好的李郊李东野会来,京城四杰里另外两位罗冠、施应之也会到场。护卫人员格外多,定能保证大家安全。”

许令月完全心动了,点头道:“那行,我回去和我爹娘商议下。”

约好诗会的事情,许令月坐在临窗的书桌前继续构思服装式样,钱珠娘坐在一旁和她叽叽喳喳。钱珠娘还和往常一样,三句话中有两句都与叶希辰有关。许令月暗自偷笑,见她虽仍一派天真烂漫,但行止有度,比往日周全体贴了许多,也真心地为她开心。

整个下午在愉快的交谈中飞逝,许令月终于大功告成。在钱珠娘的大力推荐下,两人相约去东大街上的赵记食铺吃槐叶冷淘。

冷淘就是现代的凉汤面,夏季食用正可消暑解困。

许令月和钱珠娘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只见这家不大的店门口已停了许多车马。钱珠娘吩咐小厮停好马车,如数家珍道:“赵记食铺的生意总是这般好。除了当做招牌的槐叶冷淘外,听说还新推出了甘菊冷淘,还有用鳜鱼、鲈鱼、虾肉等做浇头的冷淘。”

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许令月不由自主地笑了,也对时人心中的美食起了浓厚的兴趣。

两人才往街心走了几步,就听得周围一阵马蹄声疾响,众人或尖叫躲避,或大声咒骂。许令月顾不得回头,忙和钱珠娘往旁边闪让。仓促间,钱珠娘踩到许令月的裙角,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地。马蹄距离二人已不远,骑马的公子却毫无减速的意思。两人浑身直冒冷汗,仓促间顾不得形象,就地一滚,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

许令月后怕至极,刚才马蹄距离自己不过两尺。正惊魂甫定间,却听到清越的骄叱声:“没长眼睛的贱民,竟敢挡了我跑马的路。”

却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头束玉冠,身穿墨绿绸衫,神情骄纵,如同未驯化的小兽。只见他相貌俊美异常,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手中马鞭白玉为柄,握着鞭柄的手,白得和鞭柄竟无分别。

周围议论声、不满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许令月心中愤怒不已。这人简直是个疯子。东大街上商铺云集,人来人往,他却肆意驰马,全不减速,伤了人还敢如此叫嚣。

许令月心中思量:这绿衫少年衣着华贵,随从如狼似虎又训练有素,显见背景深厚,不是自己能惹的。许令月忍了又忍,想到自己在大秦初来乍到,这里平民命如草芥。无奈之下只得当做被疯狗咬了,拉着情绪激动准备上前理论的钱珠娘,打算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们想走,那绿衫少年却不依,他高昂着下巴,双眉倒竖,声音清脆道:“没听到本郎君说的话?挡了本郎君的道居然敢跑?”

真是一条疯狗!

许令月在心中比了个中指,低垂眼睑,语调平缓地道:“郎君说笑了。你既说我们挡了道,那现在就把道路还给你。”

说罢和钱珠娘快步向马车行去。

真是晦气,这顿饭不吃也罢!

绿衣少年却不依不挠,洋洋得意道:“知道挡路就好。你们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了你们的贱命。”

许令月和钱珠娘只作未闻,脚下却不停,只想尽快脱离这个瘟神。

绿衣少年见两人竟敢无视自己,不由暴怒。他策马直直向二人冲去,马鞭高高举起,鞭梢席卷热风呼啸着如毒蛇般向两人劈头盖脸地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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