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靠太太?我还不如靠自己呢!”宁姨娘冷笑一声,语气中皆是轻蔑,“黄姨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整日在太太面前谄媚讨好,在老爷仗着自己生下了个儿子百般邀功,结果呢?太太不喜,老爷也不过是看在豪哥儿的面子上对她多有照顾,若是没有豪哥儿,她现在怕是在崔府中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说着,她缓缓端起了一旁的茶蛊,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我说她呀,就是眼皮子浅,为了这区区几道菜惹得秋姑娘心中不痛快,且不说这件事叫旁人知道了落人口舌,就说老爷这几年来对秋姑娘疼爱有加,她就算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也要多多善待秋姑娘啊!这一点,太太倒是比她聪明多了,这几年下来,但凡是大姑娘二姑娘有的,从来就不缺秋姑娘的一分一毫,太太更是没花多少银子就落了个贤良大度、知恩图报的名声。”
“这些银子对太太来说自然是小数目,但对黄姨娘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了,她怕是想趁着太太病了这一回好好捞上一把呢!”听岚掩嘴嗤嗤笑起来了,莫说是她,就是整个崔府上下,大家对黄姨娘的秉性也是心知肚明,“只是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秋姑娘毕竟是崔府名不正言不顺的姑娘,日后更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您如何依仗她?怕是到时候秋姑娘念着您的好,想要帮衬一二,也是有心无力。”
“秋姑娘与我无亲无故,我如何能够依仗她?听岚啊,平日我瞧着你倒是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就想不明白!”宁姨娘顿了一顿,心中便是愈发笃定了,“崔府上下我能依靠的除了老爷那就只有如姐儿了,至于秋姑娘,日后只要能帮衬我几分我便知足了,只是听岚,难道你现在还没有看出秋姑娘在老爷心中的分量吗?表面上看来,秋姑娘是崔府中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其实,老爷这样做却是饶有深意的,若是秋姑娘真的把名字归在了太太名下,那才真的叫名不正言不顺呢!”
“你放心吧,老爷到时候一定会为秋姑娘找一个好夫婿的,到时候,若是秋姑娘还记得我今日的这份恩情,她要是肯做做媒,帮三姑娘找一个好婆家,那我这辈子可是死而无憾。我名义上虽然是崔府的半个主子,但左不过是个妾侍罢了,能知道什么好人家?若是叫太太为三姑娘的婚事操劳,指不定将像京城中那些狠心的主母一样,将三姑娘送给人做妾,到时候三姑娘可该怎么办?我倒是不希望三姑娘找个大富大贵的,只要找个老实本分、家世清白的嫁了,不要像我一样与人做妾,整日诚惶诚恐便心满意足呢!”
听岚虽然不傻,但听了宁姨娘这一席话,转了七七八八个弯儿,刚想明白,正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却听见帘子外传来了小丫鬟压低的通传声,“姨娘,老爷来了!”
宁姨娘一愣,急忙站起身来迎接崔志云,不是她太过于拘谨了,而是现在阖府上下皆知,因着娴姐儿的婚事与文氏的病情,崔志云这段日子一直阴沉着一张脸,走到哪儿,都好像他头上顶着乌压压的黑云一般,叫一旁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过了片刻,就见着崔志云身着官服、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连话都没说,径直走到了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宁姨娘早就在心中想好了对策,急忙起身,半蹲着福了福身,姿态优美,她站的位置十分讲究,恰好将一截光滑如玉的颈脖呈现在崔志云的目光之中,“老爷回来了,要不我叫人给老爷泡一壶大红袍来,知道老爷爱喝大红袍,便托人买了上好的进来了,老爷要不要尝尝看?”
往常大红袍可是崔志云的最爱,现在他确实瞥了宁姨娘一眼,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
宁姨娘知道他心里不大痛快,便接过了听岚奉上的大红袍搁在了桌子上,也不坐下,而是绕到了他身后,驾熟就轻的替他松起肩膀来了,瞧着崔志云一副闭着眼睛的享受的模样,宁姨娘心中的不安才微微放下了些。
屋子里一时间便静了下来,宁姨娘揉了好一会儿才转到了前头,瞥见崔志云的脸色并不坏,琢磨了一番,便略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老爷,这个月十八府中会举办赏花宴,姐姐说已经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一些时兴的鲜花都已经摆到了花园子里去了,到时候设宴就摆在兰堂,到时候一些夫人太太们在兰堂说说话,叫那些姑娘们去花园里顽……”
崔志云依旧闭目养神,现在骤然听闻这话,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打断道:“你们看着办就好,这些小事,不用问我。”
“是。”宁姨娘见他脸上虽写满了不虞,但也没有明显的怒意,心便放实了些,继续说道:“您之前一直要秋姑娘多多学习女红、诗书,所以每年的聚会都被秋姑娘推脱了,怕是这次秋姑娘也不会去,奴婢觉得这次秋娘还是去去比较好!眼瞅着秋姑娘也快十四了,再过一年就要及笄,等着大姑娘的亲事定下来,就该操心秋姑娘的亲事了,老爷,您觉得如何?”
“哼,娴姐儿的亲事都还八字还差一撇呢!”说起娴姐儿的亲事,崔志云的脸色瞬时都阴沉下来了,不过纵然他生气,可还是叹了口气,挥手说道:”罢了,秋娘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操心一下了,总不能为了娴姐儿把她也给耽误了,也该趁着这个机会多见见世面了,赶明等着太太的病好了,要太太也带她出去多走动走动。”
若说方才宁姨娘在黄姨娘与秋娘之中选择了秋娘心中还是有些不安,那现在她现在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可是完完全全放了下来,娴姐儿是嫡长女,婚事自然是崔府女儿中最为重要的,现在崔志云说出来这样的话来,足以看出秋娘在他心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