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疾步而来,在五步外稍停了一下,便径直走到她身边,蹲身问道:“你就是栖秀宫那个可能染了冷热重症的的宫女?我是侍卫处的三等侍卫,在太医过来之前,我奉命在这里看守你。”
这是一个浑厚的男声。这是一个……男人……
媚酒的威力在体内已经开始暴发,燥热肆虐全身。曲烟烟头晕脑胀,血脉贲张,她终于丧失了最后一点自制力,抖索索地向来人伸出手去,喃喃道:“你……抱我一下……请你……”
她声音黯哑,微带颤音,媚而软,听起来勾魂摄魄,让人简直无法抵御。
那侍卫显然吃了一惊,疾步后退两步,“呛啷”一声,腰间佩刀已经出了鞘。
“闭嘴!好大胆的无耻贱婢!”他森冷地低喝一声,手握在刀柄上,下意识地迅速回头四望。但随即又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试探着缓缓向前走近一步,向曲烟烟脸上仔细端详着,迟疑道:“你是……?”
月光太过晦暗,只能勉强看见一个轮廓。他只得又向前迈了两步,与曲烟烟已呼吸相闻。
夜凉如水。冷冷的夜风穿过长长的宫巷,吹透曲烟烟身上的薄裳,她的身子忽冷忽热,如发疟疾一般不停地发着抖,一只手颤巍巍便抚上了那侍卫的面颊。
“明渊……为何你这般狠心,竟然对我不理不睬……”她喃喃呓语着,轻轻叹息,指尖如同被夜风拂过的花蕊,在那人脸上轻轻抚摩:“你……不想抱抱我么?请你……我好难受……”
她的手顺着那人浓浓的眉峰向下,抚过他高高的鼻梁,滑过他棱角分明的嘴唇,最后停在他突起的喉结上。她的手柔若无骨,轻柔地在那里摩挲着,低低呢哝着,另一只手便去自己腰间轻轻一拉,烟粉的汗巾应声落地。
“烟烟……?是你?!”侍卫惊诧已极。那温柔的手指正在他的面庞和脖颈上细细抚摩,昏暗而狭小的角落里萦绕着熟悉的如兰似麝的馨香。他脊背僵直,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
“我是罗钰,不是那皇上!”他努力克制着丹田处迅速蹿起的一股阳火,一伸手便钳住了那只纤细的皓腕,声音粗嘎地闷声问道:“你怎么了?你吃了什么东西?!”
曲烟烟已经软软地倒进了他的怀里,火烫的脸颊紧紧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如泣如诉般低低叹息:“哎……你还不来么……?”
那只柔软的小手已经温存地按在了罗钰的大腿上,隔着薄薄的袍子和裤子,温热而酥软。罗钰的头脑里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一股最原始的欲望勃然而起。他几乎想也没想,便将曲烟烟紧紧搂在了怀中。
心爱的女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就这样玉体横陈,如此娇艳欲滴……罗钰在最初一瞬的激动和兴奋之后,立刻警觉地嗅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正悄然迫近。
“不好,中招了!”他在心中暗叫一声,一把便将曲烟烟推开,同时解下腰间佩着的牛皮水囊,拔下塞子,将里头的冷水一股脑泼到了曲烟烟脸上。
“快清醒清醒,有圈套!”情急之下,他又往曲烟烟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四下里突然亮起了灯笼,将这条长长的宫巷照得亮如白昼。
曲烟烟正当情热如沸,心猿意马之际,突然劈头盖脸被泼了一囊冷水,当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酒便醒了一多半;紧接着又毫无防备地吃了罗钰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脸上简直痛不可抑,于是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其实之前发生的事都是有些印象的,只是那媚酒原本便会使人迷失心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如在梦境中般身不由主罢了。这会子曲烟烟乍一清醒,忽然看见面前站着的英武男子竟然是罗钰,不由得大吃一惊!再迅速向四下里一打量,一颗心更是紧缩成了一团。
但见栖秀宫外的长巷里灯火通明,四名太监四名宫女手提宫灯分列两旁,在那红彤彤的光晕中,映月两臂当胸而抱,正缓步踱了过来。
“大胆曲烟烟,你寡廉鲜耻,藐视宫规,竟敢与侍卫私通,你可知罪?!”她淡淡地,一板一眼说道。
曲烟烟顿了一顿,镇定地应声:“我与侍卫私通?和谁?”
“呵呵,这是明知故问么?还是俗语说的‘鸭子死了,嘴也是硬的”?——甭跟我来这一套啦”。映月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向罗钰闲闲一指:“这厮也是个‘贼大胆儿’,借着当值的机会,居然敢和宫人做出这等掉脑袋的事儿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说,你们俩有私情多久了?”
罗钰不屑地一笑,昂然道:“你这话简直放屁!才刚兰侍卫长吩咐我说,栖秀宫有个宫女大概染上了冷热重症,被隔离在了宫外,正急等着太医过来确诊呢。因命我过来看守,不可让她随意走动。我好端端奉命前来,怎么倒被说成和宫人私通了?真真可笑至极。”
“唷!她腰上的汗巾子都解下来了,这明明是要宽衣解带的意思啊!还说你们没私情?啧啧……”映月转头问众宫女太监们:“你们信么?”
众人一致争先恐后地摇头。
“汗巾子?”罗钰瞄了眼曲烟烟适才掉地上那条汗巾——才刚太过紧张,竟然根本没注意到,太粗心了!
但他脸上却毫无惧色,不慌不忙道:“这个宫女听说自己患了冷热重症,确诊了就要挪出去,死了就会往化人场里一扔,当时就吓晕了,解下汗巾就要自缢而死。恰逢小的赶过来,救下了她……怎么?这也有问题?”
映月顿了一顿,方冷笑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卫,竟也这般巧舌如簧。是啊,你的确是救了她,你们俩又亲又摸又搂又抱,简直是救她于水深火热中呢!深宫禁地,你们置皇家颜面何在?!真是无法无天了!”
说罢,便击掌高声道:“来人!还不快拿下这对狗男女,送到慎刑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