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相交多年的朋友，像似一见如故的知己。
两名长相相似、年龄相仿的黑发赤瞳少年，在时间被‘安静’下来的世界，被‘恶’形成的‘黑泥’中，一来一往地交谈着。交谈的内容并没有切实的逻辑，非但没有逻辑，反而有些莫名其妙。前一句是寻问对方吃了没有，后一句就变成了高元方程的不科学验证。
不过，虽没有逻辑可言，内容却纵古论今、包罗万象。
从宇宙的起源，谈到生命大爆炸；
从人类的史前大灭绝，谈到新时代的宗教起源；
从‘我是谁’，谈到‘谁是我’，再到‘是我谁’……换作不知情的人看到，估计会以为是精神不正常的伪哲学系学者在发疯吧。
“原来如此，预料之外，却合情合理。”一番酣畅淋漓的交谈后，周易表情严肃地点头道：“但是，我的信念和我要杀卫宫切嗣并不相悖。”
抹杀卫宫切嗣的意志，让大圣杯正常运转，打开理想乡的大门。这是关系到月世界安危的的大事，真正意义上的拯救世界的大事，而不是卫宫切嗣的口号。
“可卫宫切嗣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一脸慈悲的黑发赤瞳少年这样说道。
“哦？”周易闻言笑了笑，向卫宫切嗣的位置示意道：“那你去对他（？）负责好了。”原本他还想加一句‘你们看起来还挺般配的’，但是一想到对方和自己有着相同的外貌，果断将这个想法抹杀了。
周易不想探究‘黑泥’是怎么突破阿赖耶之力的防护，对他的精神产生干扰。在他心里，偶尔和这种能读取记忆的对手交谈一下，也是种不错的放松方式。
作为一名资深的记忆读取者，他最明白所谓的记忆读取是怎么运作的。说白了，也就是一种变相的阅读书籍而已。阅读者根本无法知道书籍编写者的切确想法，只能根据自己的经历进行推测。
周易对自己的辩论（毒舌）水平很自信，不认为区区一只‘黑泥造物’能对自己造成挑战。就好像玩即时战略游戏，菜鸟开着地图加无限矿产终究是菜鸟，别想和世界冠军对抗。
他非常想欣赏一番，‘黑泥造物’故作高深的伪装被撕破后，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模样。就像当年去‘无限魔女’的世界玩‘魔女和侦探的游戏’一样。看着优雅高贵的魔女，因为游戏失败而变得面容扭曲，那可是堪称艺术的美景。
一番沉默后，慈悲的少年开口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你的信念，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不不，不明白得是你才对。”周易满怀恶意地笑道：“你是我的信念，我的信念具现化成了你。所以，你相当于是我的信念。”说到这里，他无奈地摊了摊手，“可我是一个由多重事物组成的人类，不是仅仅由信念组成的信念类。人类拥有的可不仅仅是信念，光是常见的东西就有‘七情六欲’这个形容。所谓的信念，不过是一种坚定的极端执念罢了。所以，你只能算作是我的一部分。换句话说，你是我，但我不是你。”
再一次沉默后，慈悲少年道：“卫宫切嗣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这么简单就屈服了？周易微微诧异，之前‘黑泥造物’仗着能探知他记忆的优势，和他天南地北地扯了一通，他还以为‘黑泥’是在做情报搜集呢。
“我可没给他造肉体。”他有些无趣地耸耸肩，世界冠军虽然能虐开挂了的菜鸟，但是如果菜鸟在游戏开始前就说‘我在拿你做陪练’，而不是‘我要弄死你’，虐菜就变成了吃虫子——恶心。
“第四次圣杯战争时代，如果你不执着于人的身份，就不会被轮回者偷袭致死。你不死，卫宫切嗣就不会变成废人。卫宫切嗣不变成废人，就不会变成虫子。不变成虫子，就不会被你抓起来；不被你抓起来，就不会被伊莉雅扔进‘黑泥’；不会被伊莉雅扔进‘黑泥’，就不会和‘黑泥’融合；不会和‘黑泥’融合，就得不到冬之圣女的肉身，所以责任还是在你身上。”
如同要论证‘蚂蚁的存在灭绝了大象’一般，慈悲少年以可怕的等式法则，将事情因果归到了周易身上。
相比嘲笑对方这神奇的推理，周易更在意的是对方后半句：“冬之圣女的肉身？”
周易诧异地看着下方‘定格’的卫宫切嗣，如果忽略某些因素，单纯从外貌和纯白的装扮来看，确实可以称为圣女。他还以为这是卫宫切嗣的‘爱好’，让圣杯给造了这样的肉体呢。现在看来，这肉体似乎有来历？
“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第一次圣杯战争时代，爱因兹贝伦家的当家，伊莉雅的祖先。虽然意识已经消亡，肉身却留在了大圣杯内部。经过数百年的魔力洗涤，达到了类似第三法的存在。”一脸慈悲的少年解释道。
第三法？周易闻言心里轻笑一声。虽然在动漫类幻想世界中，月世界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世界，力量等级也不算，但好歹也是一个自成体系的世界。魔法在这个世界中属于至高的奇迹，就连苍崎橙子也是在经过前代阿赖耶的苛刻试炼，才勉强掌握第三法。
他怀疑眼前这‘黑泥造物’是不是被卫宫切嗣影响，将第三法当成了烂大街的东西。就像那个叫‘复仇者’的英灵主导了‘黑泥’一样。
“真是奇怪，你既然说你是我的信念，按理来说我有的你才能有，怎么你现在拥有我没有的记忆？”
周易的记忆里可不存在这个什么冬之圣女，更别提记全对方的姓名了。他对六个字以上的姓名会选择性记忆，比如伊莉雅的全名他就只记得伊莉雅三个字。
“不是没有，而是你忘记了。你还记得，你是为了什么而成为空间秩序守护者吗？”
“当然是为了捏可爱少女的嫩脸。”周易毫不犹豫地答道。
十年空间秩序守护者生涯，要说有什么值得周易自己称赞的功绩。绝对不是杀了多少轮回者，而是捏了上千个少女的嫩脸——在现实世界被动漫宅称为萌王的人物，差点被他捏了个遍。
“……”
这一次，慈悲少年可沉默了不只一会：“我是指你最初的目的。”
“最初的目的？”周易摩挲着下巴想了想：“不老不死的生命？无可比拟的力量……？”
空间秩序守护者有无上的力量，不老不死的性命，绝对的威能，说是真神都不为过。只要是思维正常的人，都会想要成为这样的存在。周易认为自己的思维很正常，所以理应也是冲着这样的目的去的。可是……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好像他当初答应盖亚成为空间秩序守护者的目的很简单。
“察觉到了吗？你正在忘记自己的过去。”慈悲少年恰到好处地提醒道。
周易嗤笑一声，指着慈悲少年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其实是个某个远古大神的转世之身，或者是多元宇宙的创造者。哪天突然无聊起来，把自己的记忆洗掉，扮小人物来幻想世界开后.宫？”
顿了顿，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还期待你能让我稍微开心一点。看来我错了。所谓的‘黑泥’，也不过是‘恶’的凝聚。这种负面的东西具现的存在，又能有什么智商？我可不记得有忘过什么，就好像从来没有忘记我自己是个人类一样。”
话刚说完，周易也不待慈悲少年回答，心念一动，慈悲少年被阿赖耶之力化为烟尘。
“还没杀轮回者有趣。说起来，杀轮回者的话，不是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吗？”
黑暗锁，一个主神都市加诸在轮回者身上的奴役枷锁。同时，也是一个紧急信息安全保障措施。一旦四阶黑暗锁以下轮回者（不包括圣二代）泄露主神都市的秘密，黑暗锁的信息安全措施就会启动，让该名轮回者化为一滩血水。
也就是说，只要用阿赖耶之力读取整个月世界居民的记忆。转生为月世界居民的轮回者，就会因为泄密‘嘭’的一声，化成一滩血水。
“但是月世界有女的存在。”
周易有些犹豫，如果月世界只有男性，他不介意使用这个方法。人类的意识可不像肉体，如果不是熟悉的对象，很难轻易分辨出性别。要是用意识扫描进行大规模的记忆读取，绝对会连月世界女性居民的记忆也读取了。
“生命重要，还是隐私重要？为了生命放弃隐私，相信很多人都愿意吧？而且，男的和女的有什么区别？都是生物，碳基生物而已。一个记忆读取，就可以解决问题，用不着担心这个怀疑那个……
“……或者，干脆把月世界毁灭掉算了。既然连苍崎橙子都变成了轮回者，那这个世界一定已经被主神都市占领了。说不定就是主神都市的分基地……”
在周易的视线之外，那名被他用阿赖耶之力杀掉的慈悲少年，毫发无伤地从虚空中显现。
这一次，少年的脸上，挂着的不再是虚伪的慈悲，而是饶有趣味的看戏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