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这些年,一直都在管生意上的事,”周丙说道,“我父亲将家中的产业,都交给我大哥打理,也是理所当然的,没什么说不过去的,我能有什么想法。”
周丙这时说道:“孙伯父怎的说起了这事?”
孙世昌这时又问道:“也就是说,你爹将你家里的产业,全都交给了你大哥,而什么也不分给你,你对此是无所谓的了。”
孙世昌说完,心里就有些着急。
周丙这小子,他爹分不分他半点财产,孙世昌才不在乎,孙世昌就是担心孙小妮,怕周丙手中没有什么产业,孙小妮嫁过去后会受了穷。
孙世昌说道:“你这心可真大呀,你要是不分上一点财产,以后该如何的生活,要知道这柴米油盐,吃穿用度,可全都是用钱买的。”
“你现在这时候,不管到了哪里,见了你的面,谁都也得称你一声少爷,”孙世昌说道,“这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你们家有钱,人们得巴结着你。”
周丙听到后,说道:“就是以后谁见了我,也得这样称呼我,难道我现在是周家少爷,以后就不是了。”
孙世昌说道:“你爹都给你分了家了,你得到多少产业,手中又有多少银钱,若是你什么都没有,谁还会犯贱的搭理你。”
周丙听孙世昌说了这些,心中有些不明所以,说道:“伯父不用理会那种人,那种人就是势利眼。”
孙世昌又说道:“势利眼的人虽让人厌恶,可我们却能从势利眼中,看出一个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这个人又是不是体面。”
周丙听后说道:“伯父说这话,是担心我以后,没什么出息,让别人低看了吗?”
“这倒是不用伯父忧心,我周丙不是个废物,”周丙说道,“我们家最近要开的几个工厂,不就是我从洋人那里弄过来的。”
孙世昌说道:“你是弄来了几个工厂,可是这些工厂现在到哪儿去了,不还是全被你爹,分给你大哥了吗?”
周丙这时心里,已有些不快,孙世昌不断的提及周家分家一事,有插手周家家事的嫌疑,隐隐的已是犯了忌讳。
周丙面上没有显出什么,只是说道:“孙伯父莫要为我们家的事忧心,我只是嫌经商太麻烦,懒得去打理这些工厂,这才交给了我大哥去经营的。”
孙世昌说道:“自己弄来了工厂,却嫌麻烦,懒得打理,去交给别人经营,那你又想做些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做起来是不麻烦的。”
孙世昌说到这里,从周丙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快,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干涉别人家事的意味,便说道:“你们家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是我的女儿,可是要嫁入你们家的,我不想让小妮以后,因为钱财上的事情,而受了什么委屈。”
孙世昌说道:“你我两家可都是不缺钱的,你可不要守着座金山,却受着穷。”
周丙听孙世昌这般说,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是担心自家的女儿,嫁给他周丙后会缺钱花,周丙这时心中就不免腹诽,我难道看起来就这么的没出息,你家的女儿嫁给了我,就得过穷日子。
周丙明白过来后,心里也就不再和孙世昌计较了,说道:“伯父放心,我不会让小妮受穷的,我既能从洋人那里弄来几个工厂,难道就不能再开上几家商铺吗?”
周丙说道:“小妮跟了我,绝对不会缺了钱花的。”
孙世昌一听,心想也是,周丙这小子,确实能做一些别人意想不到的事,这从洋人手中弄来的几个工厂,就有些让人不明觉厉。
可是孙世昌又想到,一个人再有能耐,也得去做事,不然你的那一身能耐,也等于是没有,周丙虽然弄来了工厂,却不去自己经营,这也不像是个过日子的样子。
孙世昌就又说道:“话是如此说,可你现在的年纪,也到了该干些正经事情的时候了,整天的这么胡混怎么能行,你对此可有什么打算?”
周丙说道:“我准备把民团训练好,然后把马小辫子给除了,这伙土匪在我手中吃了亏,必不会善罢甘休,留着他们总是个祸患。”
孙世昌又说道:“除了马小辫子以后呢,你总该是要做些正经事了吧。”
周丙说道:“除掉了马小辫子,还有别的土匪,再说这民团,不也是个正经营生嘛。”
孙世昌一听这话,摇头道:“这民团算哪门子的正经营生,你从民团挣不到一毛钱不说,还得天天的往里头赔钱,日后你手头上若没钱了,又着急要花,该怎么是好,难不成你还敢带着民团,出去抢不成。”
孙世昌说道:“民团只要能防得住土匪就行了,你应该去做些生意,能挣到钱养家才是正途。”
周丙说道:“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我不爱去做生意,整天的为了个蝇头小利,忙乎算计的,到时还不把我给烦死。”
周丙和孙世昌是两种人,孙世昌这种人,平头百姓一个,会向往着自己,能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却又不去奢求这些,有机缘能做的了最好,若做不到,也不会太沮丧,他们会实实在在的,做些平凡的事,比如每天按时上班,比如好好的工作,然后用这些,看起来的实实在在,去积累出一个不平凡,他们的人生就是生活,美好的有些乏味,每天都得重复着单调。
周丙却不然,他选择了另一种人生,这种人生与野心欲望为友,这种人的人生,是那些讲故事的人最喜欢的,当然,谁要是能有幸,与他们相知,就也会成为那个讲故事的人,把他们的故事,讲给像孙世昌这样的人听。
孙世昌见周丙没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也只好闭嘴不言,话多了会讨人嫌,周丙这时虽一脸笑呵呵的,听他磨叽,谁知道心里是不是在说他多事。
孙世昌这时候说道:“宫本保这小鬼子,虽不是个东西,但是他有一句话,却是说中了你,你小子就是还没为钱的事发过愁,不知道穷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周丙听后,呵呵的笑了起来,对孙世昌的话很不以为意。
孙世昌手中,有周丙送给他的一个纺织厂,他本意是想将这个工厂还给周丙,但一见周丙是这副样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将这个工厂交给孙小妮,再多给孙小妮一些财物,并嘱咐孙小妮,嫁给周丙后,只要是花钱,就去找周丙要,周丙若没钱,就和他闹。
孙世昌是过来人,知道有出息的男人,都是被这么给逼出来的。
想到这里,孙世昌说道:“行了,你该去哪就去哪吧,我不留你了。”
周丙答应一声,起身就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只听孙世昌又说道:“你小子可得要记着,你对小妮发的誓,好好的待她。”
周丙回过头,看了看孙世昌,见孙世昌这时,一副舍不得女儿的父亲样子,郑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