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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火光微微摇曳不止,使得一座残破不堪的茅草房显得愈加死寂破败。
一阵凉风吹过,穿过破烂不堪的纸窗,晃动了火光,也惊动了一个瘦削少年。
少年齐腰长发蓬松而杂乱,满脸皆是灰土和汗水流淌后的印痕,本就枯瘦如柴的身躯却挂着一件松垮垮的满是补丁的麻衣,唯有一双眼眸炯炯有神,却满是愁苦和不甘。
在他身前的木板床上,一张脏污不堪的破布单下勉强遮掩着一个看似六十大多,仅剩皮包骨的黝黑脸颊上显露出激动之色的老者。
“孩子,老头子害了你,当年就不该捡你回来,连累得你一同入了奴籍!我多半是活不过今日了,只愿你莫恼恨老头子苦了你十余载。那廖同管事虽是个混账东西,倒还记得老头子当年救下他一命的恩情,已发下死誓,定会为你安置一个清闲富贵的差事。”老者连咳许久,才深吸了口气,涩声道。
“祖爷,孩儿绝未曾埋怨您老丝毫的,只是恼恨自个儿未有能耐,尚未让您老过一日清闲……!”少年留下两行浊泪,哽咽着低沉声音道。
“那天是一个阴雨天,老头子操持完茶田,正欲寻一处凉阴歇息,却见到水槽沟边坐着一个半岁大小的男娃。老头子为奴大半辈子,没脸没皮地虚度了五十余载,酒肉也曾大吃大喝过,婆子也曾有三两个,却唯独没个后,就一狠心将你抱回家来,当做亲孙儿生养。你那时身穿着一件鲜亮细软的绸缎小袄,必定是富贵人家之后,本不该随着老头子遭罪的。老头子干了一辈子糊涂事,最不该就是把你抱回家来,如今患上这一身灾病,必是遭了天谴…..!”老者絮絮叨叨地讲个不停,反而不再咳喘了。
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少年赶忙伸袖胡乱擦了擦眼泪,摸得一脸污痕,进而扭身看去,见到已有腐朽迹象的木门被大力推开,走进来两名相熟的壮硕男子。
当先一人是身着仆役青衣的段老二,而居后之人正是执掌查点茶农工额和分发日常用食之权的管事廖同。
“廖管事驾临,你这犟种莫非也要造次不成,还不快快跪下问安?”段老二不过是年十八九的样子,却一脸骄横之色,骂骂咧咧地道。
“带上丑娃前去梳洗和检查疫病,若是稳妥无事,就送去承业少爷的别院听候差遣。承业少爷如今武道修为小成,又被云裳小姐看重,说不准那一日就可拜入灵武堂,若是再得一番机缘,成为修真者老爷也是不无可能的,绝不可怠慢分毫!你若是办砸了此事,便莫要再回来。”廖同轻拍微微隆起的酒肚,脸色阴沉地训斥道。
“小人嘴贱,污了廖管事的尊耳,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段老二神色一僵,随即惊慌不已地连扇自己数巴掌,躬身哈腰地告饶道。
“滚出去办事!”廖同不为所动,闷喝道。
“是,是,小人这就滚出去!”段老二急声说道。
说罢,他赶忙拉上被廖同称作丑娃的少年。
丑娃不舍地看了一眼木板床上的老者,就随着段老二一同匆匆走出茅草房。
“鬼火与鬼面尽皆未能赶回,可查出来究竟?”原本一副行将入土的老者,毫无征兆地缓缓坐起,狠吸了一口气后,面色竟然鼓胀和红润起来,随即目光锐利地看向反而一脸惶恐之色的廖同,道。
“鬼面气运不佳,未能逃过蜂雀群的围击,而鬼火是丧命于法术,眉心被毫无阻碍似的当面灼烧穿,连头颅内之物都尽皆化作焦灰!”廖同半躬着身子,声腔微颤地道。
“李氏究竟隐藏有几名修真者,竟然还有一名精擅如此霸道的火系法术的修真者?看来,此番计划要稍作变动,不可再抱有一举铲除李氏的设想,要徐徐图之了!”由垂朽老者化作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的青年男子,轻捏了一下光滑无物的下颚,思虑片刻后,道。
“鬼狼部也是折损不小,却又调来一批得力之人,似要独自揽下这一趟差事,若是当真侥幸而成,怕是又要张狂起来,对我鬼鹰部着实不利!”廖同沉默了稍许,忐忑地道。
“我等尽皆只以为李氏替代崔氏仅有二百余载,底蕴必是不足,却忽略了一件关键之事。在此之前,李氏已然不落痕迹地积蓄了足足八百余载,这才一夜间灭除崔氏,在这看似不长的二百余载间多半又有一番更为了不得的成就,绝不是表面显露出的谨小慎微和毫无作为。”青年男子嘴角一扬,自信地道。
“动辄传承千年的修真世家,的确是不可小觑的,但也不至于在短短二百余载就一跃崛起的!”廖同颇为迟疑地道。
“这便不是我等该过问之事了,就交由鬼狼部的诸位同僚好生消受吧!今晚,你匆匆将这幅身躯下葬,好生指教北冥孤愁便是,无需再操持其他任何事务。鬼狼部之人也绝不知晓你的真正底细,也就不会扰乱这一步暗棋子!”冷笑一声,青年男子不以为然地道。
“北冥孤愁可是北冥国的诸侯贵胄子弟,若是当真知晓了自身来历,怕是不会情愿受在下指使!”廖同苦笑着道。
“北冥国早已不再是北冥氏主事,若非有圣灵教鼎力扶持和斡旋,怕是要被天湖王室收回诸侯之权!他即便知晓真实来历,又能有何凭仗?”青年男子不屑地嗤笑一声,道。
“在下领命便是!”廖同不掩无可奈何之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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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中一间厅堂,两侧各有一间厢房,而东侧向南一折是杂房和灶房,正面所对是一片石砖铺砌的不大庭院和一株猴枣树。
猴枣树正挂满青中泛红的猕猴轮廓的大枣,散逸出淡淡的甜香。
在枣树下,跟随李云裳赶回茶庄,已休整两日的李承业,正手持双剑,时而演练蝰蛇剑诀中的蝰蛇剑法,时而打起前世粗略学习过一番时日的太极剑法。
蝰蛇剑诀并未有深奥的剑法套路,也并非以剑法为重,而精髓所在皆是一念境界的修行之法。因而,他自认为颇有些自不量力,却依然有意尝试一番,将前世所知的武学及其相应理论,融入蝰蛇剑诀。
在他看来,编著蝰蛇剑诀之人武道境界奇高,却据说未有任何武道修为,也就自然偏重武道境界的修行。
“砰砰砰!”一连三记敲门声后,李承业暂且停了下来,扭身前去拉开门栓。
他虽有李氏子弟之名,在奴仆跟前可自称少爷,但实则未有任何特权,更未有配备贴身仆役的优待,向来是独力打理个人日常生活,除非有采办物资和搬运货物等事,才可指使仆役代劳。
“何事?”他打开院门,见到一个陌生的青衣仆役,顿时面色一沉,淡淡地道。
“小人段二,奉廖管事之命,为承业少爷引来一个使唤人!”段老二不敢造次,垂手而立,低首哈腰地道。
“这是廖管事精挑细选出的机灵人,先行侍候承业少爷几日,若是有不妥当,便任由承业少爷打发!”接着,他就让开身子,显露出梳洗和穿戴上青衣青帽的丑娃,又道。
“可有姓名?”李承业将着实瘦削了些,但一眼看去颇为精神的丑娃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问道。
“他本是奴籍,方刚脱籍,尚未有姓名!承业少爷若是不嫌弃,就为他取上一个便是。”段二眼珠一转,陪笑着道。
“倒也算不得姓名,不过是起个唤着顺口的称谓,就叫作青云好了!”李承业隐见丑娃眼眸中的几分异色,绝不似寻常仆役或奴隶一般谦卑畏缩,不禁生出一丝兴致来,轻笑一声后,道。
“你今后便是青云,还不快快谢恩!”段老二轻拍了一记青云的脑门,却时时刻刻地仰视着李承业,奉承地道。
“青云谢过承业少爷赐名,必当忠心不二,尽职尽责!”青云分明迟疑了一下,才跪伏下来,沉声道。
“嗯!那便进来吧,记得将院门合严!”李承业点头应了一句,就扭身走回庭院中。
“承业少爷慢走,小人这便告退了!”段老二古怪地瞥了一眼青云,匆忙说罢,就不敢稍留片刻地离去。
青云微垂首,应是了一声,就迈步踏过门槛,犹如进入一番新的人生和世界般,感慨万千和激动莫名,但未忘依照李承业的嘱咐,一丝不苟地将院门紧紧闭合。
“我名曰北冥孤愁,乃是富家子弟,总有一日要夺回应有之尊贵身份,不再屈居人下!”如此作罢,他默不作声地紧随上李承业,却紧握着双手,坚定地想道。
李承业止步,突兀地这转过身来,一剑直刺向青云的面门。
青云只是稍怔,就轻易地侧首躲过锋利森寒的长剑,但随即面色大变,惊慌无措地看向一脸之色的李承业。
“你识字,武道修为不弱,也颇为傲气,却甘愿为奴为仆,所图着实不小。你隐藏得了武道修为,却难以掩饰不俗的武道境界的意韵。你是要从实招来,还是有意与在下较量一番!”李承业收回长剑,冷笑着道。
青云默然不语,神色阴沉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