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雀本是前去马厩,与云纹马玩闹,听到庭院中的动静,顿时就好奇心大盛,一扇羽翅就飞射出马厩,一个骤停飞落至李承业左肩上,摇头晃脑地作出一副好奇状,打量起中年汉子和翠裙女子。
董兴业并未听到丝毫与萌雀有关的消息,自然也就是首次见到萌雀,顿时吃惊不小。他家大业大,又背景雄厚,自认为见多识广,但也未见过如萌雀般令人一眼看去就生出灵动和不凡感的兽类。
中年汉子和翠裙女子也显然从未见到过如此灵性十足和精致如玉的蜂雀,一时间只顾得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萌雀,仿佛忘记了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萌雀果然太过招眼!”李承业神色微沉,暗自生出几分忧愁和忐忑地想道。
他方刚休整两三日,尚未等到李云裳为其安排妥当转入灵武堂之事,也等不及赶回李家堡,就请托李云裳打点,以前去接回家人为由匆匆离开茶庄,盖因千方百计也管教不住萌雀,生怕萌雀暴露。
毕竟,灵妖本就罕见,而身具天赋术法的灵妖,更是堪比修真者、武者以及圣灵使的强横生灵。
然而,在他尚未动身离开茶庄前,萌雀就耐不住寂寞,自行飞出他的胸衣内兜,进而被青云察觉到。
于是,他丝毫不敢耽搁地赶忙带上青云一同离开茶庄,却未料萌雀紧接着又自行为他解围,被金氏姐弟及其车夫知晓,如今又自行现身,被董兴业等三人见到。
他是着实无可奈何,不得不忧虑。
不过,对管教萌雀彻底束手无策和失去信心的李承业,也已看开此事,索性不再刻意遮遮掩掩,否则也不会容许董兴业和献宝二人踏入别院。
如此想着,他轻咳一声,当先迈步前去厅堂。
青云垂下眼脸,恭谨地跟随李承业身后。
由于老奴隶见多识广的缘故,他一向自视甚高,自认为若无老奴隶的严厉管教,早已今非昔比,但短短数日间就见识到李承业远超常人和自己的洞察力、见识、心性、处事手段等等后,着实对李承业敬服和仰慕不已,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卖力效命,处处效仿对方。
来到厅堂,李承业自顾自地端坐到上座,接过青云递上来的茶盏,就悠哉哉地吸吮了数口。
无论以往是何等身份地位,他既然莫名其妙地修炼成《蕴雷灵诀》,即便只不过是方刚初窥门径,也已今非昔比,自然有十足的底气摆足架势。
这是一个敬畏和遵奉强者的世道,他出于自保和免除不必要的扰乱,必然要以成为修真强者作为当前阶段的追求,也要在俗世之人面前竭力以修真之人和强者自居,不可露出丝毫怯意和妥协余地。
董兴业未有任何羞恼之意或不适感,如同一名寻常下人般恭立于李承业身后侧,沉默不语起来,作足了身为李氏忠仆的拳拳之心和诚意。
中年汉子自然不奢望被招待茶水,被分明一副少年模样,却气定神闲,犹如久在上位一般的李承业一震,先是暗自忐忑了一番,就赶忙解下背带,将沉重木箱轻缓地放下来,进而在木箱上以巧劲接连拍出,硬生生将筷子粗细的钢钉震脱落,显露出不凡的武道实力。
翠裙女子又按耐不住地偷偷打量了一眼正自顾自地梳理着毛羽,更显憨态可掬的萌雀,而后协助中年汉子剥离条木板,解开一层层缠绕而起的布匹,显露出足有五尺长和成人一掌宽的巨剑。
李承业放下杯盏,一扬双眉,赫然自巨剑上隐约察觉出一股微不可查的温热感。
相较而言,这柄巨剑除了巨大的外观体型和显而易见的沉重质量外,并无其他出奇之处,甚至显得太过平庸了些,骤然看去仿佛是被人刻意故弄玄虚地打造而出的一柄凡剑。
不过,他并未表露出一丝异样,反而是在好奇地观察了一番后,露出失望和兴趣缺缺的神色。
“在下只求换得一株百年份的静气莲!”中年汉子始终关切着李承业的反应,见此顿时心中咯噔一下,却置若不见地讲明条件,道。
“董府上可有此药?”李承业作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来,微瞥了一眼董兴业,淡淡地道。
“自然是有的,小人这便前去取来!”董兴业难掩纠结和不舍之意,但狠狠一咬牙,就用力一点头,道。
李承业轻点头,就面无异色地目送董兴业离去。
中年汉子和翠裙女子闻言后,尽皆流露出惊喜和振奋交加之色,显然当真是急需此物。
青云疑惑地轻瞥了一眼李承业,但在暗自一琢磨后,就心生恍然之感,也便继续垂首不语,更不显露丝毫异色。
约莫半刻时间,董兴业在一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陪同下匆匆赶来,而后者双手紧紧捧着一枚红木匣。
“胜儿,快快拜见少爷!”董兴业赶回后,自然而然地让开一步,突显出那年轻公子,郑重其事地道。
“小人董胜,拜见少爷!”年轻公子未作犹疑,当即双膝触地,深躬下身来,恭声道。
“起身,无需多礼,将静气莲交予献宝之人!”李承业道。
“是!”董胜应了一声,赶忙站起身来,而后隐显一丝苦涩之意地将红木匣递予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双手轻颤,匆匆接过红木匣,手忙脚乱地将其打开,只见一株素白莲花如绝世佳人一般亭亭玉卧。
“小人尚有病患急需静气莲保命,便失礼告退了!”中年汉子深吸了一口气,将红木匣紧紧合上和搂抱在怀中,微躬身行礼,道。
李承业自无不可,在目送二人离去后,却自怀中一抹,取出两张薄薄如纸,绘满古怪纹路的半透明玉符,轻轻一甩而出。
董兴业和董胜一怔,赶忙探手一夹,以着实不俗的身手接住玉符。
“尔等想必也知晓俗世中即将迎来一场浩劫,若有这两枚辟邪玉符护身,便可无虑了!”李承业自认为是厚道之人,也不好太过压榨董府,便温言道。
“小人就斗胆受领了!”董兴业闻言,深舒了一口气,喜形于色地躬身致谢道。
董胜也随之行礼谢恩,但轻拉了一下董兴业的衣袖,着慌地以眼色示意,却被董兴业怒冲冲的一瞪眼吓阻。
李承业自然能够猜想出董胜是想要为其他家人求取辟邪玉符,但奈何本就只有此两枚而已,便故作不见地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去。
“青云,你再去备些鲜草。我等明日再启程!”他稍作思忖后,也将青云支开,道。
青云躬身领命,临走前心领神会地将厅堂之门紧闭上。
“青云着实聪慧过人,但尚不知是好是坏…..!”李承业暗自想着,快步走向静静躺于半开木箱之中的巨剑。
他伸出右手,轻触了数下剑刃,未感到锋锐,又轻抚剑背,却生出几分涩阻感来,也并未触感到温热感。
疑惑地顿了顿后,他灵机一动地以手遮掩住眉心,赫然中断了那股淡淡的温热感。
这股温热感竟然不是身体感应而生,竟是灵魂直接感应到温热感的样子。此类现象,他当真是第一次知晓,不禁暗自推断此剑多半是修真者使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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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府东北角落,在郁郁葱葱的竹林中,坐落着一座不大的院落。在一排二层木楼前的庭院中,十数名少年端直而坐于竹凳上,各手持一卷厚厚的书籍,摇头晃脑地齐声朗诵着。
董兴业方刚离开李承业所居别院,就打发董胜自行离去,进而独自一人赶来,并且未曾惊动任何人,就静悄悄地推门踏入一间书房。
“试探结果如何?”书房中,一名身着宽大长袍,正伏案挥墨泼毫的中年男子,闻声抬起头来,显露出一张不怒自威,并且与董兴业有着五六分相像的面容,随即放下狼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