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回到高台之上,只见一旁的诸位衍法一脉的亲传弟子尽皆是面露不悦和疑虑之色,这才神色转为沉重起来。
就自身而言,他自然认为经此一番比斗,虽败犹得,颇有体会与感悟。但就炎法一脉与夏氏家族而言,他与兄长夏雨的连败,就着实丢尽了颜面和大挫声威。
“兄长,我…..!”他见到夏雨愈加阴沉的面色,不禁心神一颤,道。
“今后,我等二人不可再自以为天赋资质过人,就可自此处处优人一等,进而高枕无忧,需知勤学苦练、悟性等等尽皆必不可少!至于此番的连败,我等必将择机回敬过去。”夏雨皱了皱眉,打断夏林尚未宣之于口的言语,沉声道。
“是!”夏林垂首作顺从状,道。
这时,场下又跃下两名少年,一人是通灵一脉的天才弟子廖通,而另一人则是炎符一脉名不见经传,又看似极为木讷呆板的凝峰。
但是,比斗结局显然再次大大出乎在场诸人的预料,一上来就攻势刚猛大气和威风凛凛的廖通,竟然攻不破凝峰挥舞一柄短剑的严密防御。
最终,久攻不下的廖通气势稍衰之时,当即被凝峰的一番致命反击所击败。
廖通脸色阴沉之极,死死注视着凝峰,却不发一言。
凝峰无动于衷,拱手一礼,就扭身离去。
见此,李承业自然颇感诧异。
“廖通是上代通灵一脉峰主的后裔子嗣,而凝峰则是这一代峰主,也就是小师弟也曾目睹一面的凝师伯的亲侄。因为一些变故,凝师弟未能拜入通灵一脉,而是进入炎符一脉!”周宇及时地讲解道。
“在我霸炎门内,各脉峰主和其内的各个分阁的阁主,最初皆是跟随历代宗派祖师开辟基业的功勋之后。但若是功勋后裔中未有可堪大任者,各脉和各分阁才会自本脉与本阁弟子中选任!廖通出自功勋世家廖氏,又天赋资质过人,因而凝师伯为了避嫌,才未让似是天赋资质同样不低的凝峰拜入通灵一脉。小师弟的二师兄唐继,便是上代炎剑一脉峰主、功勋世家唐氏的后裔子嗣,如今已然拥有衍法境修为境界,若无变故就是下任峰主无疑的!”孙素娥却毫无顾忌,径直道。
“这……!”李承业隐约知晓李氏世家的权力架构是沿用世袭制,却未料到堂堂霸炎门竟然也存在世袭制,不禁大感意外和不可思议。
“修真宗派皆是如此,连圣灵教四十九宗和俗世国度与权族也是一般无二的!这一沿袭之法,乃是维持传承的稳固有序,同时激励我等自谋一番更为远大的前程或争取功勋!而且,对于修真者而言,权位或是有着不小的助益,但也是一番难以轻易甩脱的重负沉担。”周宇微微瞪了一眼孙素娥,毫无介怀地道。
“我等是无需为自身忧虑,但总要为子嗣后人作一番计较,毕竟纵然是门主和大长老之位也时常断代另选的!”孙素娥不为所动,也不避讳李承业在场,直言不讳地道。
李承业愈加体会到霸炎门内的局势极为复杂和绞缠,而修真者更是远非预想中的超脱物外和淡泊名利。
“仅我霸炎门之内,约莫三十名天赋资质、心智、悟性等等诸多方面都远超常人的修士中,方可有一人进阶衍法境;至于明玄境的修真强者,需历经数百年积蓄才出一位;能够问鼎归元境之人,则只有第二代和第三代祖师;神通境更是只有开派祖师一人而已。因而,我等所修之道,也有初窥之道、入门之道、小成之道、大成之道等等之分。多数修真者所修不过是小成之道,自知无力奢求大成、圆满以及大圆满之道,只求延寿和拥有强大的伟力、学识、权势等等,终究也是俗人罢了!”周宇自嘲似的笑着道。
孙素娥面色微变,却未再多言。
“小师弟年岁尚幼,但自有一番不同与旁人的气象,或可早作计较,修行大成之道,只是其中风险着实不小,远不如小成之道稳妥易成。不过,小师弟也无需焦虑,先行记下此事,并且修行小成之道五六载,待明晓自身潜能和志向,也征询师尊和世家长辈的指点后,再作确切打算!为兄与你孙师姐所修尽皆是小成之道,也只可言至此处了。”顿了顿,周宇又继续道。
“不知这大成之道与小成之道有何差异,竟连大师兄也不愿涉足?”李承业怔然地眨了眨眼,着实难以理解,但仍然按捺下询问圆满之道和大圆满之道的念头,道。
“修行小成之道的修士,待修为达到蕴灵境圆满境界,就可相对轻易地突破大瓶颈,踏入衍法境,但此后突破至明玄境的几率就着实微乎其微了。若是修行大成之道,修士就要在天赋资质与悟性,尤其是机缘尽皆具备之时,修炼至蕴灵境大圆满境界,再作突破。但大圆满境界本就不易修成,在此基础上突破大瓶颈更是难上加难,因而往往苦等机缘数十载而不得,尚未修炼至衍法境,进而延续百余年阳寿,就寿终正寝!”周宇唏嘘不已地道。
“相对稳妥现实,却难有长远前途的小成之道,与风险极大却拥有更远大前景的大成之道,的确是令人一时间难以决断。但自己虚度前世的二十余载后,若是再处处寻求安稳和平淡,就当真是白白虚耗了灵魂穿越而来的莫大机缘。大成之道,乃至大圆满之道才是自己的追求,即便一败涂地又如何,总好过瞻前顾后、谨小慎微、碌碌无为地再平凡一世!”李承业微微有些失神地想道。
随即,他又向周宇请教了一番大成之道的内情,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和纠结之中,也就无暇关注场下的最后一场比斗。
在凝峰与廖通之后,尚未曾有一战的炎丹一脉的杨晖,竟然邀战似是不堪一击的夏雨。
夏雨脸色颇为难堪,但略一迟疑,还是接下了。
但杨晖未能支撑下来三招,就被根本未有轻敌之意,一上场就全力以赴的夏雨击败,顿时羞臊得满脸通红。
诸位亲传弟子则纷纷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认为此等表现才符合夏雨的真正实力底蕴。
自从与夏雨的比斗结束后就始终面无表情的刘秀,顿时紧握起双拳,慎重地注视着夏雨隐隐散逸出的新气象。
他们这些新入门的修士,此时你强,彼时他意气风发,本就是再常见不过之事。对于方刚凭仗自身实力,更借助一番心计,才赢下夏雨之事,他并未太过当真,却也颇感自傲。但见到此刻夏雨的新气象后,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维持原本的自傲心态,反而感到深深的威胁和危机感。
“辩****结束,尔等小娃娃快快离去,免得打扰老夫的瞌睡!”凰臻拟人化的鸟首之上微微露出一丝喜悦之色,随即就面色一板,不耐烦似的朗声道。
“是,晚辈这便告退!”诸弟子不敢怠慢,纷纷伏身行礼,回应道。
而后,各脉亲传弟子驭使各类灵器,或径直独自离去,或相互结伴,或带上蕴灵境弟子。
“轰!”见此,凰臻一个飞旋后,就飚射而下,一头栽入巨大火盆之中,在一声慑人巨响和气浪中,重新化作一道冲天火柱。
李承业方刚跃上周宇的惊鸿剑,在惊鸿剑自带的法力流光罩被气浪一冲地剧烈晃动了数下时,也身形一晃,险些被甩飞,幸而被周宇及时地一把抓住。
“那处场地,实则是一处巨型法阵,名曰炎云凰羽阵,正是镇压炎云峰的护山大阵。因而,若非是门主和大长老准许的辩****,我等是不可涉足半步的。而且,我等赶回剑霄峰,要向师尊禀明此番辩****之事。小师弟此刻便要梳理出一番思绪和说辞,若是届时说不出所以然来,可是要被师尊训斥的!”周宇扶稳李承业,驭使着惊鸿剑飞离炎云峰,才轻笑着道。
“小弟省得了!”李承业面色一苦,道。
他分明是一个心智成熟之人,却总是被视作懵懂少年,又不能太过显著地抗拒,如此装嫩当真不是一件轻松惬意之事。
这时,两道赤色匹练极速追来,。
“钟师弟竟得林师妹如此青睐,可莫要错过!”当前两道赤色匹练,其中一人正是驭使一柄狼首法杖的李毅,看向一侧脚踏一片翻涌不止且模糊不清的赤色云气的钟离,戏谑地道。
钟离面色一冷,却是默不作声。
在两人身后,赫然是脚踏一条嫣红丝带,正微皱眉头和一脸踌躇之色的林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