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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霄阁七层的静室之内,未有灯光,只有微弱不可查的太阴灵光自一扇不大的通风窗内透入。
李承业回忆着朱炎剑所演示的大公剑法,也不拘于剑招套路,掺杂着个人的领悟,随性地舞动双剑。
剑法、刀法等之精髓,从不在于招式,而是其中所蕴含的锻炼体魄和爆发劲力的法门。因而,在演练剑法之时,他无时不刻不在感知、体悟以及记忆其中的奥妙。
遵照此法演练多遍后,他微微一变剑势,更为近似于朱炎剑所演示的版本,进而继续此前的摸索,并且对比前后的差异,乃至找寻差异的缘由和机理。
不过,无论如何高深玄妙的剑法,作用于体魄和劲力之上,都绝非一日一时就可奏效。在演练小半个时辰后,他虽是略有所悟,也未再继续,而是收回双剑,盘腿坐于蒲团之上,在舒缓下心绪和气息后,修炼每日都未曾拉下的《蕴雷灵诀》。
自从将《蕴雷灵诀》修炼至小成境界后,他的灵感顿时大增,再不是懵懂不觉地感知和吸纳灵气,而是能够生出清晰的雷灵气存在感和察觉出牵引吸纳雷灵气的轨迹趋势,并且波及周身约莫十丈范围。
但与此同时,雷灵气自然散逸出的雷之意志,实则也就是雷灵气自行散逸出的雷系法力,也明晰地震撼和干扰他的观想。
雷系法力正是雷灵感进行感应和驭使雷灵气,进而施展雷系法术的根本动力源,尤以无视世间绝大多数阻碍物的超强攻击力和震慑灵魂的赫赫威压而著称。
修炼《蕴雷灵诀》的修士,若要真正驾驭雷灵感,显然自身要先行能够安然承受下雷威,并且不受雷威的扰乱,否则连观想也是痴人说梦,更何谈驭使雷灵气和施展雷系法术。
幸而在观想之时有一念境界辅助,他即便持续不断地遭受到雷威的震慑,也不为所动地谨守“雷之本咒”,正是任它威势滔天,也稳坐如山。
在一阵微微的紊乱后,他便彻底进入观想状态,灵感中只余下一枚闪耀夺目和纹丝可见的雷灵纹,甚至连自我也仿若浑然不知了。
顿时间,幽暗如墨的静室内,细若发丝的电弧自充斥静室的雷灵气汇聚而成的朦朦云雾中迸射蹿跳,犹如天穹之上的雷霆世界,将双眼紧闭稳坐不动的李承业围拢在内。
强横绝伦的雷威,震撼得一层赫然自行显露出形迹,紧贴墙壁的光罩剧烈晃动不止。不过,任由雷威如何肆虐,这层摇摇欲坠的光罩却总是坚韧不破。
李承业只隐约察觉出灵感稍稍稳固和顺畅了约莫一分的样子,倒是第一次生出此类异样之感,但既然是大大有利于自己观想,也就暂且未在意。
一念入雷霆,似是刹那,又仿佛永恒。
不知不觉间,李承业就怡然自得和乐在其中地一晃度过了两个月,无论是《蕴雷灵诀》和《大公剑诀》,还是持续未断的实验观察,都大有所获,但眼看就是年底岁末了。
他是在二月底,绿叶方刚挂满枝头的时节,被接引入霸炎门,如今已有七个月有余了。
天湖王朝不仅一日分作九个时辰,每年也分作九个月,而每个月对应一个季节,并且拥有七七四十九天。
年底自然就是太阴月,是梁国这个一年九季都格外显著的国度中最为寒冷的时候,也是俗世中大肆操办着庆贺新年的时节。
修真界并不存在统一的节日,但各个宗门和世家,往往要在年底考校一番弟子和家族子弟,继而隆重之极地祭拜祖师或先祖。
因而,往日清冷无比,鲜有人走动的剑霄峰,竟然也稍稍喧闹起来。
“下雪啦!”白雪皑皑的剑竹林中,朱翎自放置于一丛剑竹下的石桌上抓起一团雪花,再猛然抛洒向正一脸无奈和苦笑之色,却跟随在身旁的李承业,欢欣雀跃地道。
“啾啾!”见此,萌雀急声尖鸣着自李承业的肩头上逃离,趁机飞射向近在咫尺的炎狮。
炎狮一慌,赶忙探出双爪,将自己的小脑袋紧紧捂住,绝不给萌雀捣乱的机会。
萌雀飞落至炎狮的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上,又抓又啄,也未能让炎狮松动分毫。
李承业一怔,但依然及时抬起长袖,将雪花尽皆挡了下来。
朱翎微微一撅小嘴,大为遗憾和不满的样子,同时伸手轻轻握住萌雀,向着小家伙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
萌雀灵智渐长,又与时常前来骚扰李承业的朱翎相熟,却是不以为然,反而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显然并不愿轻易放过堪称最佳玩伴和欺负对方的炎狮。
“师姐不是应当与师尊、师娘一同筹备祭祖之事吗,怎会有暇前来小弟此处?”李承业轻咳了一声,伸手接回萌雀,道。
他一向是潜心修行和钻研实验,对于其他诸事一概是不在意,更绝不过问的,方刚就正在温室中察看月羞花和云灵草的长势,却被不请自来的朱翎拉来欣赏雪景。
而且,正如他所言,朱炎剑近几日格外忙碌,已有连续四五日未曾露面和指点他修行了。连近期时常有所借助的朱老,也难见踪迹。
“那些琐杂之事,自有大师兄和素娥姐姐费心操持,怎会用到本师姐!小师弟整日不见踪影地痴迷修行,着实无趣之极,正该多多外出走动才是,不然着实未有他人与本师姐玩耍呢。”朱翎见到萌雀在李承业手中安稳下来,就轻轻抚慰着一副可怜巴巴之色的炎狮的小脑袋,略带几分幽怨和嗔怒地道。
“师姐的蕴灵小成修为,莫非是玩耍出来的不成?”李承业伸手摸了摸鼻翼,颇感莫名其妙地道。
他本就是成年人的心智,又是真正安于修行和钻研实验,如何会有与朱翎一般天真无邪的心性和无忧无虑玩耍的闲情逸致。
“小炎已然稍稍恢复了一分伤势,能够大为助益本师姐修行的!”朱翎宠溺地在炎狮的小脑袋上狠狠亲了一口,带着几分得意之色,笑吟吟地道。
“小炎还真是了不起!”李承业恍然,着实对总是一副病怏怏和柔弱的炎狮另眼相看,微笑着道。
炎狮故作淡定,****着被萌雀连啄十数下的右爪。
“咯咯!”朱翎顿时忍俊不禁。
李承业再次见证了炎狮的单纯和害羞性格,也微微一笑。
灵妖实则与人族的社会体系相似,并非尽皆傲慢强横,也有如同炎狮一般性情内向温和的例子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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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岩丘下,一座名叫灰岩村的小村落,在白雪纷飞中却热闹非凡。
呼啸而过的寒风,也难以阻挡村民走访串门的热情,尤其是孩童们打闹玩乐的旺烈兴致。
唯独村北头的一户人家,门前积雪未有一人踏足不说,连炊烟也未曾冒起。
杂乱的树枝扎成的围墙之内,三间倒也宽敞的茅草房破破烂烂,仿若随时都可能倒塌一般。在其中一间厢房中,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大小的瘦小男童,浑身****地缩在破棉被中,瑟瑟发抖地注视着正坐在床头边的妇人缝补一件满是补丁的单衣。
妇人也是一身遍布补丁的单衣,而且面容粗糙枯黄,双手隐隐开裂,却将长发齐整地盘起,并且不急不慌地走针穿线。
待将一张布块缝补到单衣的胸口位置后,妇人却并未停手,而是俯下身来,自床底提出一个手挎篮子来。
“娘,这是什么?”瘦小男童好奇不已,打着牙颤地道。
“让我儿暖和起来的好东西!”妇人柔声轻笑着道,伸手掀开了上面的遮布,显露出一大团有些泛黑的破烂棉絮。
“棉花!”瘦小男童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为娘已将我儿的单衣改成双层,寒冷时节就将棉絮塞进夹层,酷热时再自其中取出。如此一来,一件衣物便可冬暖夏凉了!”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破烂棉絮撕开后塞入单衣的夹层之中,并且再将裂口缝补上。
“娘也留一些,塞进自己单衣里吧!”瘦小男童突然感到浑身暖洋洋的,赶忙道。
“为娘是大人,不怕冷的!”妇人不在意地道。
“大人真得不怕冷吗?”瘦小男童疑惑地道。
“为娘怎会骗人呢!”妇人笑着道。
瘦小男童赶忙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就安心地笑了起来。
见此,妇人却神色一黯,但只是一闪而逝,并未让瘦小男童察觉出异样来。
与此同时,一缕缕淡淡的黑气,本是在妇人与瘦小男童周身平静地萦绕不散,却在妇人神情黯然,隐隐流露出绝望和不舍之色后,缓缓侵入到妇人的眉心之中。
妇人毫无所觉,在改好了一件棉衣后,就唤出瘦小男童,娴熟地为其穿上,接着又为其改动单鞋。
瘦小男童真得温暖起来,也就愈加期待妇人改作的棉鞋了,只是设想一番,就情不自禁地露出满足和喜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