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铁门被满头白发的王努力热情的打开,段有富微微踏上一步,淡淡的在对方欢喜的表情上杵进那根派克金笔,人随着缓缓垂下的手臂,迈入古风精神病医院.
脚还没有落地,一股清凉的山风就迎面袭来,这徐徐的清风,沁人心脾,大自然的气息令他的身心弥漫着一种共鸣.
“一切都在好起来.”
暴雨已经彻底停了,乌云散去,银盘状的皓月挂上星空,茭白的月光洒下一抹素素的银色,为眼前的黑暗添上了几许朦胧.
虽然还是看不清楚,这黑暗却已不再是如墨般,而是微微有了一些透亮,依稀能看到远方些许若隐若现的轮廓.
只是倒地抽搐的老汉稍稍有点败风景.
“还是需要光.”
同自然的融合令段有富仿佛融化在清凉的风中,但片刻自己又回到了黑暗,因为即使踏进医院内部,眼前却依然是模糊混沌的黯淡,他知道这医院还是有问题.
和段有富判断的没错,这家医院就像死去了一样,没有一丝光,没有一点声音,即使自己已经踏入了铁门,面临的还是黑漆漆的一片,甚至看不到一般医院最起码应该设立的诊疗大楼,只是依稀借着月光,好似能在前方瞅见一所建筑模糊的影.
那影模糊的甚至不如远处的群山,披星戴月的天空令群山延绵成一段段波浪,此起彼伏间不经意的绕成一个圈,绕着绕着就把眼前未知的黑暗围住了,
原来刚刚那条山体间缝隙形成的小路,是通向这群山环绕的山谷,而这古风精神病院就建立在这座孤寂的山谷里.
“找找光.”
段有富小心的迈过躺在地上抽搐的王努力,走进了右侧亮着灯的传达室.
传达室四四方方的并不大,大概也就11,2个平方,左侧紧靠里有一张竖放的单人床,右侧靠窗的位置是一张老式的写字台,本来不大的房间竟然堆了两件大家具,这让小屋显得分外的拥挤,更别提进门左侧还堆着一大摞书,搞的传达室像间仓库一样.
段有富从那摞书中随手拿了本,书名好像是《安娜卡列妮娜》,翻了几页又放下了,这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他扭头走向了破旧的写字台,斑驳的台面上扣了一整块玻璃,下面压着一些收据之类的小票,想来这位老人还是很细心的,而在这些票据的右侧,也就是靠近台面左下角边缘的地方,压着一张老照片.
那是一张7寸大小的泛黄黑白照片,背景是一间拖拉机制造厂的大门.照片中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位看起来貌似是中年时期的传达室老汉,他谦恭的站在一位年龄比他稍长的男子旁边,老汉的手里攥着一只派克金笔,和那位稍长他的男子一起发自内心的微笑着.
照片的左上角写了一句备忘.
“王努力1987年回厂留念”
照片的下侧还写着一段记录当时心情的话.
“风雨方明知遇恩,今生牛马来回报”
段有富摇了摇头,这台面上好像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好在台面的右下角下还有几个抽屉,他打开翻了翻,靠上的两个都放满了书,一本本各种前苏联的文学作品,而在最后一个稍大的抽屉里,他找到了自己寻找的目标.
那是一只手电筒.这里是传达室,医院里那么黑,这大爷应该会备有手电筒的吧.
推了推开关,光线并不是刺眼般的强烈,好像里面的电池已经快没电了.
“没关系,也能用.”
段有富觉得这个手电筒就可以,足够去看清医院内黑暗的未知了,转身就要出门,不过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他忽然被最后一个抽屉里,放在在深深底步的一个大本子吸引住了.
埋在最下面吗?想来是这位传达室大爷不希望被别人看到的东西吧.
但吸引段有富的并不是这大本子摆放的位置,而是本子上的内容.
段有富把它拿了出来,仔细翻了翻.
那是用大概半盒a4纸手工装订起来的大本,看看厚度,大概有200多页,本子好像用了很多很多年,表面脏兮兮的不说,边角也全都卷了起来,想来是经常要拿来看看吧.
这200多页的本子写满了字,粗粗翻翻就会发现,每一页都用蝇头小字写的密密麻麻,那字小的,一页纸少说得有2000多字.
那这200多页,就是40多万字啊.
可吸引段有富的却是,这40多万字,只有6个字的内容.
“必须手刃真凶”
那200多页的本子中,每一页,都被王努力重复的写满了.
“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必须手刃真凶”
每一页都写得满满的,写了足足200多页.
段有富抬眼望了望窗外躺地上的传达室大爷.
一动也不动,想来是已经死了.
看来这大爷在生前一定经历了什么凄厉的惨案,而凶手必然是逍遥法外,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怨念,时不时的拿起这个本子,不断地在上面写下这句话.
写的每一遍,应该都是在表达心中,那不甘的愤怒吧.
“可你已经死了”
段有富“啪”的关上传达室的白炽灯,就像亲手结束了王努力的生命一样,将他毕生的不甘与遗憾永远的推入了黑暗.
段有富推了推手电筒的开光,一道微弱的暖光射了出来.
“去看看这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