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2点,我不得不描写一下我的感受.
早上7点整,烦人的闹钟会准时把我搞醒,疲惫的身心完全没有缓过劲来,整张脸困的拧巴在一起,可只要我睁开双眼,望到头顶的天花板,我就知道,必须要起床了.
那天花板并不是什么高级货,只是烂大街的纯白色.可在我的眼中,那却是灰蒙蒙的一片.
拉开窗帘,灰蒙蒙的阳光射进来,天是灰的地是灰的,玻璃是灰的空气是灰的.天上飞过一只鸟,灰色的羽毛灰色的眼睛,玻璃反射出我的样子,灰色的头发,灰色的身体.
可以说,世界于我,只有一片灰色.
为什么?
因为那些文字还死着,像一团团枯萎的草,杂乱的堆在屏幕上,他们没有颜色,我的世界就迎不来一丝阳光.
我知道,我必须写下去.只有写出来,才能拯救我.
按下电脑开关,嗡嗡的噪音令人心烦,双手不得不放到键盘上,噼里啪啦的为那些枯萎的文字描绘出灵魂与血肉.可,不管用,真的,不论我打多少字,那些文字依然如一团团枯草一样死在哪里,不论我打多少字,屏幕中只是多了一团又一团的枯萎的草,我的手不停,那些草就不断地冒出来.
我有时会一个人孤零零的打一上午,世界还是灰色的,那些枯草却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看的人眼晕,废话连篇恶心的人要死,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在干什么,只是周围的空气重的像铅,挤进我的眼睛,挤进我的鼻子,挤进我的皮肤,挤进我的血管,那种感觉跟快死了没什么区别.而我也往往不得不在此刻关上眼前的显示器.
嗡嗡声还在继续着,但这世界却安静的可怕.我知道自己码了一上午又啥也没写出来,但我尽力了,我不应该再责怪我自己.
可我的心,却不肯放过我.
脱鞋上床,手捂着被子,死死蒙住自己的头,没有光,没有味道,没有声音,没有感觉,甚至连氧气都不让它进来.可自责的嘲笑却像苍蝇一样在我的脑中的嗡嗡的飞,仿佛头盖骨里裹的不是脑花,而是一团团腐朽.
“你不努力,你的人生只会是一团糟.”
可我明明努力了,为何写出的还是一团团枯萎的草.
因为……你没有那种命运
这种合理的结论几乎要把我整个人撕碎,捂着被子的手不由得越抓越紧,氧气没有了,身体弓起来,死也无所谓,只要给我一点点希望.
可人是不可能自己闷死自己的,起码拿枕头蒙脸上不可能,痛苦的打了几个滚,我不得不爬起来,打开显示器,继续面对那堆枯草.
我的双手又开始不停的敲打着,那些手指仿佛是山泉,是肥料,是木犁,是拖拉机.枯草开始疯狂的蔓延,溢出屏幕,滚出桌子,卷上墙壁,爬到屋顶,最终一团团被挤到地上.
外面天黑了,我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没有上厕所,没有动一动,我也不知道时间是怎么流过的,只是当我起身的时候,屋子里的枯草,已经末过了我的脖子,压的我喘不过来气.
“必须要开开窗了.”
甩开那些枯草,我打开了冬天的窗,外面的天早早已经黑了,可我却看不出来,眼前仅仅是一片灰色,灰的分不清黑夜与白昼.
刺骨的风吹进来,我稍稍清醒,低头看看楼下,好高好高,高的仿佛我是住在天上.
“33层吗,摔成肉饼会不会也是灰色的?”
不会,我清楚地知道,摔成的肉饼一定是饱满的鲜红.
还好,我并有那种跳楼的冲动,扭过身,在床上把枯草扫走,自己爬上去,硬硬的躺在上面,伸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把里面早已准备好的剃须刀片捏了出来.
我没有使用它,只是捏在指间,瞅一瞅,再放于床头柜上.
我只是准备好了,并没打算用.
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对暂时的不如意不会有过于激烈的反应.而如果不是一时冲动,那死亡还真不是简单的事.很多人都是为一时的不快而寻死,那往往是大脑暂时的兴奋,并不是他们内心的本意,就像醉酒闹事般,谁会真心想去做那些事.
若不是一时的冲动,很少有人真心想去死,谁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
可死亡不管有多可怕,如果真到了平静去主动死亡的一刻,那确实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有多奇妙,我也不知道,但我依稀能体会出,死亡,在那一刻的意义.
如果真如我体会的那样,那死亡,应该也是有他存在的价值.
什么价值?
世界都是灰暗的,若割开那手腕,才会有些许鲜红,那为什么不去死呢?
那将是我最后的希望,那将是整个灰暗世界,唯一能给我斑驳色彩的行为.
那我为什么不让他存在?
还好,我还没到那一步,我还有希望,我只要用键盘敲打出精彩的段落,我就能获得从灰暗世界中彻底的解脱.
我只是想把文字写的更加灼人,我没有错,我更不是笨蛋,只是内心的渴望在天上,而摸到它真的好难,即使踩上了月亮,伸手仿佛也够不到.
但无论如何,只要写出来能在天上起舞的文字,一切就都好了,没有压抑,没有自嘲,只有快乐与骄傲.
不是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直写下去,终归会有那么一天的.
可我知道那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更不是今年,因为目标在天上,怎会轻易可及.
“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枯草已经末过了我的脖子,似乎要把我闷死,即使侥幸活下来,这些败絮也像千斤的重担,令前行的我,蹒跚的像位老人.
那是一位不认得字的老人,反复的挫败已令我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每落下一段文字,总是左看右看不顺眼,我甚至失去了基本的判断,无法分辨自己笔下的好与坏.
“也许他们会喜欢.”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2点.枯草还在屋里堆积着,再丑也有见人的那一天.
我急忙下了床,打开电脑,噼里啪啦的一顿乱按.
“噗”的一声,屋内的枯草刹那间消失了.
会受到欢迎的可能令屋里的环境瞬间改变,空气变得轻松,肩上没了重担,大床温暖而舒适,刀片则变得锋利而可怕,被我转手丢到了抽屉里.
这是每一天最令我兴奋的时候.可同时,也是最令我失望的时刻.
因为那些枯草将被扫入大海,而远方的回应往往是茫茫的黑暗与寂静.
等了好久,电脑也没有任何反应,枯草又从房间出四溢而出,疯狂的像施了魔法的藤曼,四面八发的向我压来,我浑身都在颤抖,哭泣着被他们卷的死死的.
当然,我是不会哭的.
所以,这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