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痛苦的呻吟,王努力挣扎着摆脱黑暗的回忆,人明明就安静的坐在事务所2楼的沙发上,可胸膛却在不断起伏,仿佛自己刚刚追逐过那黑影一般.但那仅仅是记忆的碎片,不是眼前的现实世界.他皱了皱鼻子,茫然的凝视着远方,压抑的心情烦的他狠狠的嘬了一口嘴边的利群烟头,可嘴巴都嘬出了啪儿的声响,那烟雾却一点也挤不进自己的肺.
因为他的嘴边根本就没有叼着烟.
“为什么感觉……是抽着利群在回忆……”
碎片一点点的被唤醒,可眼前的现实总是和记忆中的曾经十有八九的格格不入,哪里看起来都不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的齿轮吱呀吱呀的回转着,新的线索于无形中被发现,记忆角落中的碎片重新被唤醒,“嘭”的一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铁皮做的油桶.
那是一个阴冷的冬末,时间大概在赵晓翠分娩10个月之前,地点,是拖拉机厂的清洗车间.
那地方说是车间,其实就是一个400来平,四面有围墙的小院,一只只大油桶摞在四周,所谓的清洗就是每天用消防水龙头突突的冲刷,再依靠人力一点点的把桶壁擦干净.
一般这地方是没人来的,那油气的味道冲的很,皮肤过敏的走一圈回家就得起身红疹子,可那天的早晨,这清洗车间却被围的人山人海的,甚至连传达室的老大爷,都好奇的跑了过来,挤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尖朝里瞅,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大院中间的油桶上,一边看还在那人云亦云的掰呼.
“死大油桶里啦?”
“何止死了,整个人被冻在了里面,你没看就俩脚脖子挂在边上.”
“我去的,喝多了猫尿晕里边啦?”
“喝个屁啊,你是玻璃眼还是二五的,你仔细瞅瞅,裤筒子都挂上脚丫子咯,光着个******就是冻死的?肯定是没折腾啥好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眼前这奇怪的案件那是议论纷纷.
“大敦子,手勤点!没看围了那么多人啊.”
现场的刑警队长张宝瑞一脸厉色,催着二级警员大敦子赶快布好柴火,这清晨刚刚发现的尸体现在整个被冻死在大油桶里,冻的挂在边缘的脚脖子都滑出了冰溜子,里面那歪曲的身子更是跟桶里长出来的一样.如果不用柴火去烤,这尸体硬拉出来那是根本没戏.
张宝瑞探头又往那油桶里望了望,惨不忍睹啊,一位20来岁的男性,整个人背仰着给来了个倒栽葱,大头朝下,扎在这黑漆漆的油桶中,扭着身体凄惨的死在那.那致命的伤口看起来真是邪乎,貌似被人用利刃在腹部捅了一刀,顺手又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直接推着匕首把伤口从腹部滑到了脖颈子,接近一米长的血口子皱吧儿的豁在肚脐和喉结之间.心肝肺肚肠子,所有那皮囊里的一切都呼啦啦地流了出来,烂成一堆的糊在桶底,全身的血更是彻底流光,流的那身子骨纸片子一样白.再经过这一整夜的刺骨寒风,血,器官全和这受害者杵在桶底的脑袋搅和在一块儿,冻成了死死的大冰疙瘩,膨胀如斗,末过了下巴颏,顶着桶壁卡在尽里边.别说把他拉出来,就是看清这死者长什么模样也是不可能的,只能稍稍瞅见一双惊恐的眼睛恐惧的从那血淋林的冰坨子中往外瞅,估计是临死前看见心肝肺往自己脸上哗哗的砸,当时就被吓死了吧.
“队长,柴火准备好了!”,大敦子跑过来一个敬礼.
“赶快点吧,柴火里泼点汽油,不然这破火苗子不得烧到猴年马月去.”
张宝瑞面露不悦,皱着眉远离那油桶,自顾自的掏出一根香烟,咬了咬叼上嘴边.
“噗”,小嘎子的打火机跟着已经点了过去.
“队长,这案子不靠您可是不行啊……”,马屁精小嘎子见缝插针的猛舔马屁.
张宝瑞捂着火苗连续嘬了几口,手抽回来,摇摇头说.
“不好破.”
这时小嘎子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按理说领导抽烟自己最好是在旁边瞅着,不过天实在是太冷了,吸一口还有点暖活劲.这时点柴火的大敦子插了一句.
“队长,您要是都破不了,那狄仁杰来了也得歇菜啊.”
小嘎子在一边不屑的撇了一眼傻乎乎的大敦子,心想你这马屁拍的,生的像瓜蛋子,硬的赛红岩铁,你那点腥骚臭的吐沫星子能体现出俺们队长的英明神武吗?
“队长,柴火也点起来了……您就给俺们分析分析吧,大家脑子都木,都等着您出主意呢.”
大敦子,你个笨蛋,你狗嘴里还想吐出象牙吗?得让人队长自己说出来个一二三,我们再一致认同鼓掌,你这还没等人展示了,就哇啦哇啦的猛夸,一看就口是心非,说不好听的,你水平也就赶的上俺的臭脚丫子.
张宝瑞呵呵笑了笑,心想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啊,脑子里那点小细胞全琢磨在你们哥哥我身上了.
不过现在张宝瑞也顾不上这些,他虽然知道自己是靠块儿板砖才上的位,但这断起案子来,脑袋也算能转点弯.其实这案子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有目击证人直接就能找到凶手或者下一步的线索,可昨晚天那么冷,谁会没事往这里跑呢?另外……人死在油桶里倒没什么,可这裤子都褪到小腿根了,这家伙晚上还能在这干点嘛?
应该和那男女之事多少会扯上点关系.
那调查一下他的私人交际,这案子可能会出来点眉目,但……谁会在这大冷天的好端端来这里和自己的女人嘿咻.
那是临时起义吗?喝多了在这瞅见姑娘,过去就不顾一切的呼哧呼哧?
这就难了,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是强奸.
眼前的人死了,会不会他强奸的姑娘手里有匕首,被欺负的急了,过去给了他一刀,再愤怒的划开肚皮.
可这大冷天的,也没个目击证人,我到哪儿去找被侮辱过的那位姑娘啊.
强奸是找不到证据的,回家稍稍处理处理,有什么能证明她曾被侮辱过.
“队长,万一那女子要是怀上了孩子呢?”,小嘎子冷不丁插了一句.
张宝瑞心想,你要是当事人,你遭受了侮辱,你回家就睡大觉去啦,肯定会处理一下的,吃吃药也不会让自己怀上.
想到这,张宝瑞琢磨着,除非……
除非那女子以为自己怀不上,如果她知道自己不会怀上孩子的话,没准真可能留下这抹不掉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