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音小心翼翼拿起面具覆在脸上，才易容完，马车已经放慢了速度。隔着帘子，可以听到外头传来的热闹买卖声，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到了。”慕夜拨开帘子，朝车里的人喊了一句，又把帘子放下。
晴音应了一声，赶紧往脸上轻拍了几下，这才走出马车。
慕夜此时已先她一步走下，回头伸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晴音想要甜甜一笑，可是脸上贴着的一层东西却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显得有些僵硬。
“你居然也会说‘谢谢’，还真是罕见。”望着晴音的笑容，慕夜刹那失神，待反应过来却也不忘调侃道。
晴音瞪了慕夜一眼，敛了敛笑容，把手搭了上去，正准备跳下马车，忽然一双眼珠子转了转，在跳下马车的同时借力扑向慕夜结实的胸膛。
“哟，我的小美人，今晚就从了大爷我吧。”晴音的力气不少，只把慕夜撞得倒退到墙边，指尖在他胸膛上划着圈圈，一副纨绔少年调戏良家妇女状。
慕夜没想到晴音居然敢在大街上调戏自己，面上闪过一丝讶异，忍不住笑着一把捉住晴音不安分的小手好意提醒道，“这里可是闹市啊。”
“闹市那又怎么样？反正我现在可是易容了的，谁会知道我是谁呢？”晴音挣脱不开慕夜捉住自己的手，却又不甘心，于是凑上慕夜的面前，樱唇轻启挑衅道。
两人凑的太近，晴音呼出的幽兰气息扑鼻而来，慕夜不禁心头一颤，黑夜般的眸子深邃得让人望不见底。
“你知道你易容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吗？”慕夜错开晴音的脸，凑到她耳边轻轻问道。
晴音没有看到他一启一合的唇，却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掠过自己耳边，身子一顿，一阵颤栗从脑髓传至全身，连带着灵魂都在颤着。
自己的五官仿佛失去了感应，没有一个字能够传进她的耳中，任何的话语都化作细雨洒入心田，却又悄无声色。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刚才已经下意识地回答了“不知道”三个字。
“你现在易容的是个小厮的模样，所以呢……”慕夜把脸移回晴音面前，高兴地看着晴音因为自己接下来的话而花容失色的样子，“你现在在别人看来不是调戏，而是……断袖。”
“你！”晴音一气之下把手从慕夜手里抽出，指着他的脸，憋得一脸的通红。
“小爷，这里是街市，你不要这样，我们……晚上再说嘛……”慕夜看着晴音吃瘪的样子，故意提高声调，把头埋在晴音胸脯上，眼角却偷偷地扫过晴音气得一青一白的脸。
“之前还以为是丫鬟调戏少爷，没想到原来是个变态在压迫良家少男啊。”一旁观大叔鄙夷地望了晴音一眼，亏他还以为对方是个女的，没想到是个男扮女装的变态，难为了他居然能装得连身材都那么玲珑有致。
“真是世风日下啊，变态都敢光天化日之下出来丢脸了……”一大婶摇着头走开，但眼却一直盯着慕夜那张帅脸看。
“气死我了！”晴音在众人或鄙夷或歆羡的目光下，将慕夜一把推开，捂着脸连路都不看就飞奔起来，连连撞上好几个在街边摆摊的商贩。
慕夜赶紧追上前，跟在她身后往闹市里跑去。
被绊了一路的晴音边跑边想要撕下脸上的易容，却一直找不到着力点，急的她差点泪奔。
突然，在风中凌乱飞舞的袖子被人一拉，晴音来不及停下，整个人就要往后摔个四脚朝天，她正要认命地捂住脸接受大地的拥抱时，一只有力的胳膊将自己的倒后的身子拦腰截下。
“你真的好笨啊，走过了都不知道。”慕夜顺势一收，将晴音搂入怀里。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晴音头趴在慕夜肩上，双手不敢放下。这一幕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只以为是一对情侣在闹别扭，而没有像刚才那样闪过这样那样的想法。
“进去吧。”慕夜搂着晴音艰难地绕过一道已经倒向一边的破门，走进一个略显阴森的地方。
一阵阴风吹过，晴音打了个冷颤，眼睛从指缝里望出去，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而是进了个阴森的鬼屋里。
她试探着将手放下，将半边身子躲在慕夜背后向四周张望，破屋残垣的挂满了蛛网，似是日久失修的样子。
“这里是哪里啊？”晴音戳了戳慕夜后背，颤着声问道。
“当然是马大夫的药堂啊。”慕夜伸手将晴音从背后拉出，手指了指一破桌子前的阴暗角落，“你看，那里有人。”
晴音睁大眼睛努力张望，终于看清阴暗角落里散坐在地上的几丁人。
“他们在干嘛？”
“静坐抗议。”慕夜走上前，看到那些人跟前摆放的一条长横幅，细看起来。
“啊咧？抗议啥？”晴音快步跟上，紧拉着慕夜的袖子不放。
“好像是马大夫拖欠了人家三个月工钱，所以才拉横幅抗议的。”
拖欠工资？这还像是真的。
繁华街市上的医馆，整一个鬼屋样，难怪没人来就医，大家都嫌忌讳呢！
晴音了然的点点头，朝着那些静坐的人大声询问道，“你们有看到马大夫在哪吗？”
众人抬头瞥了晴音一眼，没有人回答。
“喂，我说你们！有见到马大夫吗？马大夫！”晴音见没人回答自己的话，更加卖力地大声喊道。
“姑娘……兄弟，你没有看到我们在静坐抗议吗？”一跑堂伙计打扮的小哥望着晴音古怪的打扮，硬生生地转了个称呼，指了指头上绑着的红带子，不满地哼道。
“哦~”晴音拉长尾音答道，“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到你头上写着的‘静坐’二字嘛。”
“那不是‘静坐’二字，是‘静坐抗议’四个字！”小哥不耐烦地对着晴音吼道。
“把‘抗议’放到后面谁看得到？”
“嘘！别在这里捣乱，马大夫在还我们工钱之前不会出现的。”另一伙计摆摆手好心地告诉晴音。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还。”突然一直被人忽视的慕夜走到众人中间，淡淡地说道。
“什么？你还？”有人不太相信地反问道，打量的目光落在慕夜身上，却被他淡雅高贵的气质所震慑，悄悄的又把目光收回。
“是的，他欠下的我帮他还。”慕夜肯定地答道。
“那好，他欠我们五个人一共二十五两银子。”头上绑着“静坐”二字的小哥站起来，把手摊开伸到慕夜跟前。
这脑袋磕傻的人才会帮这马大夫还债，谁不知道这姓马的整天不研究医术，只捣鼓机关暗器，等他还钱，恐怕得等上个猴年马月。
慕夜把钱袋从腰间解下，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抛到那小哥手上，“这里有五十两，足够还清马大夫欠的工钱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是，是，我们马上走。”那帮人围上来解开钱袋，倒出那五锭银子，脸上的愁云立马烟消云散，换上个璀璨的笑脸点头哈腰道。
很快，五个人连横幅都不拿就直接捧着钱袋走人，剩下慕夜和晴音两个还站在阴气阵阵的药堂里。
晴音扯扯慕夜袖子，“慕……慕夜，我们也走吧，可能马大夫不在呢？”
慕夜轻笑一声，眸子扫过破屋一圈，安慰地拍了拍晴音紧张的小手道，“不用怕，他在这里，就在这破药堂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