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穆方被人丢上了一辆小货车，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到了一处僻静所在。
穆方不甘心坐以待毙，被丢到地上后就用力挣扎。这个时候药劲已经过了，但绳子捆的还是很结实。
“兄弟，省省吧。”只听外面有人叹息道：“你惹谁不好，偏偏去惹张建立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下辈子好好做人，每年我会给你上香的。”
上你大爷香！
被封着嘴的穆方在心中大骂。
别让爷出来，否则非去买一大捆香，把你全身的洞都插满……
“不过呢，你要是跟我说说你拿了什么把柄，或许我可以放你一码。要不然的话，我就只能挖坑把你埋在这了。”那人慢条斯理道：“要是你没意见，就点点头。”
虽然摸不准那人的目的，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穆方用力点了点头。
那人也不墨迹，直接把麻袋口解开，然后就是一愣。
“靠，怎么是你？”
穆方眯眼适应了下光线，看清那人之后也是一怔。
贺青山。
贺青山忙把穆方嘴上的胶带扯下，奇怪道：“哪哪都能碰见你小子，这次怎么又惹上张建立了？”
“我还奇怪你呢……”穆方扫了扫四周。
是一个废旧工厂，四周多是报废的机器和残垣断壁。
穆方活动了下嘴巴，哼唧道：“我说山哥，您业务面可够广的啊。帮人家打架平事，还捎带杀人灭口。”
“不是……那个……”贺青山尴尬道：“我欠张建立的人情，刚才只是吓唬你。”
“少在这忽悠。”穆方撇嘴道：“你刚才是吓唬我没错，但也是想套我的话。”
贺青山脸色纠结了下，无奈道：“说实话吧，我这些年一直在跟张建立来往，捣腾一些市面上不让卖的东西。虽然过线，但也不害人。今天突然让我把你带这来，我得弄明白什么事。”
“就这么简单？”穆方不信的看着贺青山。
“那还能多复杂？”贺青山一脸奇怪。
穆方问道：“李华你认识么？”
“听说过。”贺青山回忆了下：“是分局的，和韩队很熟，我也见过两面。不过听说去年车祸死了，”
穆方再度问道：“秋荻是李华的前妻，你知道么？”
“啊？”贺青山一脸的错愕：“有这事？”
见贺青山像是真的不知情，穆方撇嘴道：“亏你以前还是做警察的，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啊。”
贺青山不悦道：“就算是户籍警也一定知道所有人的家庭情况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穆方嘿嘿笑了笑，言语有些迟疑。
穆方对贺青山一直很有好感，尤其是在韩立军说了他的往事后。只是仅凭这些，并不能完全让穆方信任。而且贺青山自己也说了，这些年一直跟张建立合作生意。万一他们俩穿一条裤子，自己不是死定了。
见穆方不说话，贺青山似乎也明白，笑道：“怎么，你不信任我？”
“哪能啊。”穆方言不由衷，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刚才说你欠张建立人情？只是因为做生意吗？”
贺青山叹了口气：“你和韩队熟识，他应该把我的事告诉你了吧。”
“你以前是警察，后来因为一点屁事坐了两年牢。”穆方意简言赅。
贺青山一声苦笑，回忆道：“当年我做警察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亲手送进去不少人。再加上我的特殊身份，在牢里的日子可是不轻松……”
“噢……”穆方恍然大悟，目光不禁看向贺青山的屁股，感慨道：“原来电视上不全是假的啊……”
“靠，你眼睛瞎看什么。”贺青山哪里不知道穆方那目光的含义，额头青筋顿时一阵狂跳：“我是想说，当年张建立正好也在里面，不是他罩着的话，我肯定被打死在里面了。出来之后张建立也帮了我不少，一直拉着我做生意，我才没喝西北风，他算是我的恩人。”
“不用说那么多，我都懂。”穆方一脸的理解，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和猥琐。
“你懂个屁。”贺青山气结，把穆方绳子解开，骂道：“在我揍你之前，赶紧滚蛋。”
穆方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臂，问道：“你把我放了，回头怎么跟张建立交代？”
“没事，我和张哥关系很好。”贺青山无所谓道：“虽然不知道你因为什么惹到了他，但我的面子他应该会给。”
“难说，你不一定有那么大脸。”穆方犹豫了下，试探性的问道：“你知不知道十四年前的灭门案，和张建立有关的。”
“知道这事，一家四口失踪，张建立是嫌疑人。”贺青山神情一怔，意味深长的看了穆方一眼：“难道你是找到当年那案子的线索了？”
穆方反问：“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替他杀人灭口？”
“不会。”贺青山迟疑了下，道：“但我也不能让你送他去坐牢。”
“那你打算怎么办？”穆方眼里多了几分警惕。
贺青山沉默了一会，道：“你先走吧，一会张建立来了你就走不掉了。”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乌鸦叫声突然凭空响起。
穆方眼神一变，心中警兆顿生，几乎是本能的抬脚将贺青山踹到一旁。
嗖的一声，一道乌芒闪过，噗的一声钉到地面上。
一支弩箭。
穆贺二人一起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多出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着价格不菲的棉大衣，夹着公文包，如果手上没拿着钢弩，看上去就完全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张哥。”贺青山脸色不太好看。
是张建立。
张建立没有理会贺青山，一对阴霾的眸子直直的盯着穆方。
“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跟我过不去的人多了，但除了警察之外，还没有像你这样咬着不放的。”
在见到吴家四口之前，穆方对张建立这个人根本毫无感觉。就算张建立是个杀人恶魔，也是警察的事，跟他这个邮差没什么关系。可在见到吴家四口之后，穆方的想法就有所改变了。老吴家四个麻将狂挺让人无语，但也有几分让人感动。不帮帮这可爱的一家人，穆方觉得都过意不去。
所以，穆方决定跟张建立好好解释一下。
“您错了。”穆方认真的解释道：“我只对你老婆感兴趣，没想跟你过不去。”
贺青山一个趔趄，张建立脸也是一抽抽。
“小子，你真不怕死？”张建立作势对穆方抬起弓弩。
“张哥，手下留情！”贺青山一步抢到穆方身前：“他只是个孩子。”
“贺青山，又想卖弄你那可笑的正义感？”张建立晃动着钢弩：“对别人也就罢了，可在我面前还玩这套，你觉得有用吗？。”
看着张建立阴霾的脸，贺青山的脸色越发难看。
根据他对张建立的了解，贺青山知道今天这关怕是不好过。
……
张建立与贺青山不同，在黑水市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贺青山清楚，张建立比真正的混子难缠的多。
张建立年轻时因为重伤害被通缉，跑到边境混了好些年。后来事情过去后就回来做生意，一直独来独往，手段极端。只要有人跟他竞争，他是真敢下黑手。贺青山之所以会在牢里碰见他，就是因为张建立把竞争对手的房子给点了。
张建立做事不计后果，是真正的亡命徒。但张建立也有脑子，生意都是小打小闹，从来不往大了做，更不会去碰触那些真正的实力人士。
在黑水市，不如他的人不用说，比他强的人又不想招惹这个疯子。总之但凡知道张建立的人，无不对他退让三分。
可今天，张建立偏偏碰上一个就算没理都要抢三分的穆方。
……
贺青山正为穆方揪心，穆方在身后说话了。
“山哥，你让让，今天我看这老王八怎么让我死。”穆方语气越发张狂。
见张建立眼中杀意更浓，贺青山气的直想抽穆方一巴掌。我可是在帮你，可你小子怎么就一点都不省心呢。
贺青山一回头，又是一阵憋闷。
穆方压根都没瞅他，正那两眼望天的一个劲傻笑呢。
这小子脑子该不是真少根筋吧，都快命不保了还在这傻笑什么。
下意识的，贺青山也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在厂房顶部一根破旧的房梁上，站着一只乌鸦，正在那看着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