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林琅说要跟萧绰谈买卖的时候,寇准是一肚子的火,可是等林琅算了帐,寇准的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了。至于其他人,包括王钦若在内,每一个人都瞠目结舌,不知道做何反应。
一个百姓赔上千两白银,如果契丹人真的付了,不用大宋出兵,契丹就完了。
萧绰当然不依。
他可是契丹人的皇太后,不为契丹人争出一条活路,他算什么皇太后?
他马上就指出,汉人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土地最多一家就几亩地而已。林琅马上回答道,如果要这样算,百姓们每年可不止种一季粮食,什么豆子、蔬菜,还有零碎做工都要算进去。
萧绰道,即便他们一辈子能够种这么多的地,可是这里面他们自己还要吃掉九成呢。林琅道,大宋的各项赋税,包括主要的农业税和各种杂税,百姓们的赋税足有三成,也就是说,这里面还有大宋赋税损失。
双方你来我往,萧绰还道:“这还是素以仁义闻名的中原么?如果让你们拿走了如此之多的财富,只怕这世界上再无我契丹人的容身之地。”
林琅道:“以德报怨,何以报直。圣人的教诲,在座的每一位都清清楚楚。要知道,允许你在这里讨价还价便已经是吾皇的仁慈了。不然,以在下的武功,只怕草原之上,将赤地千里,没有一个活口。杀光你们草原上所有的人,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费什么事情。你应该庆幸,现在在下坐在这里跟你谈赔款的事情,而不是北上,实行你们草原上的规矩杀光所有冒犯我的同胞的人和他们盟友。”
萧绰跌坐在地上,他很清楚,草原上的规矩是什么。林琅也不是再骗他。
可是他还是要争一争。
“话虽如此,但是这不符合如今的行情吧?在你们国内,一个百姓的身价根本就没有这个数目。据我所知,十贯钱就已经很多了。”
林琅道:“那可不一样。牙市上大多是女人和孩子,根本就卖不起价钱。而你们杀掉的,除了一部分女人和孩子以外,绝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壮劳力。尤其是壮劳力,其价值根本就不能计算。我现在可是在跟你算壮劳力的价钱。”
萧绰不服。
双方你来我往又是好几个回合,林琅终于点头,道:“好吧,劳力对劳力。一个人换两匹马和二十贯,马要好马,不能再少了。老人、女人、孩子和壮劳力,都是这个数。你可别当我不知道,在你们契丹,马匹多了海了去了,根本就不值钱。”
萧绰只能点头。
这已经是他为契丹争取到的最好的条件了。
接下来,他们又谈了边关百姓的财产损失(包括今年的收成、来年的种子和需要的农具、口粮、安家费),大宋国库损失(包括各种开支,比如军饷开支,筹备粮草途中造成的损耗等等,最后暂定按照大宋官方数目的三倍赔偿),大宋将士们的抚恤金(这个数目是按照寻常百姓的五倍算的)等问题。
萧绰中间昏倒N次,被林琅用热茶泼醒N次,更不要说哭泣撒泼了。
可是林琅心硬如铁,甚至还不止一次危险要去大辽屠城,将契丹王庭彻底清理干净,保证不留一个活口。
最后,林琅才道:“如果你们赔付了以上款项,那你们契丹人就可以跟我来谈俘虏的事儿了。目前暂定的价钱是,普通武士一百贯,十夫长一千贯,百夫长一万贯,以此类推,贵族二十万,王子公主三十万。对了,不要跟我说什么用牛马抵账的事儿,我只要真金白银。”
萧绰绝望地看着林琅,直到边上的一个契丹人在他耳边低声几句,他才恍然大悟。
“对了,你方才说过,你还是一个白丁,没有这个资格代替大宋谈判。”
林琅很平静地道:“你是阶下囚,也没有这个资格代表大辽。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如果你们没有完成赔款,或者说你们的赔款太少,让我不满意的话,我会坐地起价,抬高俘虏们的价钱。区别只在于,是在座的大人们足够厉害,让大宋国库填得满满的,还是让我从中分一杯羹。当然,完成俘虏的赎买以后,我会上缴一半作为赋税。”
萧绰绝望地大喊:“长生天啊!这是要灭了我大辽啊。”
看着蹒跚离去的萧绰,终于有大臣忍不住道:“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林琅道:“契丹本来就是因为给大唐放牧才从一个小部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在他们忘恩负义对着自己的恩主扬起屠刀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我不过是清算了他们从华夏拿出去的,让他们回归他们最初的样子而已。”
终于有大臣问林琅:“可是林郎君,你一定要这么做么?”
“我是宋人,”虽然有些别扭,可是皱了皱眉头,林琅还是选择了说下去:“这眼前的一茶一饭,这身上的衣裳料子,都是出自大宋百姓之手。在怜悯敌人之前,我会先考虑大宋百姓,然后再做决定。”
寇准非常高兴,道:“有此少年,我大宋必定长盛不衰。臣为万岁贺!”
寇准一举杯,诸位大臣们纷纷举杯。
赵恒高兴得连连点头。
最大限度地削弱敌人,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只有这样,他的位置才能够更加安稳。
赵恒也很高兴能够认识林琅这样的孩子。酒宴还在继续,歌姬们又开始了歌舞。席间,还有美人冲着林琅抛媚眼,不过,更多的,还是冲着皇帝和大臣们去的。
而兴奋起来的,可不仅仅是武将们,还有文官。林琅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文官们也都摩拳擦掌,恨不得契丹派出的使节现在就在自己面前,好让他们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好好地剥削一通,为自己的百姓尽一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