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雪爱在准备午餐。
虽然家里有四个仆人,老梁、陈阿姨外加两个女仆,已经足够了,但是晨旭还是坚持要雪爱照顾她的日常,只不过为了不让她太累,减轻了她打扫的负担,交给其他仆人去做。
可雪爱一有空还是会去帮忙打扫或者洗衣,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现在还是个女仆,应该做自己该做的事。
晨旭走下楼来,看他穿着整齐的样子,应该是要出门吧。
果不其然,他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午餐就不吃了。”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雪爱放下手中的活计问他。他平常出门一定要带着她的,所以雪爱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他却出人意料地说:“不用了。”
雪爱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他。他的眼神躲躲闪闪、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反常。
虽然有疑惑,可雪爱不想问他原因,因为她知道她并没有资格。
临出门,他回头看了她几眼,终于憋出一句话:“我可能会很晚回来,晚餐不用等我了。”
“知道了,小心慢走。”
晨旭从后视镜里看着还在对他挥手的雪爱,心情很复杂。
他要去机场接一个人,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对雪爱说,所以就没有告诉她。
这个人是江艳妮,曾经他深爱过,却残忍将他抛弃的女人。
回忆一时间在脑海泛滥开来——
那是一个昏黄的午后,一个女孩倒在了他家门前。
当他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被她吸引住了,这个女孩就像人偶一样漂亮,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像童话中的睡美人一样安静地沉睡着。
她有着长长的卷翘的睫毛,软软的波浪卷发,皮肤白白滑滑的,像玉雕琢出来的一样。
当她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一双从未见过的清亮如水的漂亮的眼眸。
或许这就叫一见钟情吧,十四岁的他还是懵懂的少年,就那样轻易地相信了爱情命定。
他一个人住,因为和家里关系不好,所以他搬了出来。他从不肯承认自己很寂寞,直到她出现,他才知道其实他需要人陪。
她是她理想中的公主,优雅、美丽、高贵,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弹钢琴。那首《虫儿飞》是她最喜欢的曲子,他于是把她弹的这首曲子刻录成光盘,每天听一遍。
他曾以为那就是爱情,每天只想着她,陪着她,给她想要的一切……
她也说过喜欢和他在一起。
可是三年后的一天,她却突然毫无预兆地提出分手,接着她就退学并办理了出国手续。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追到机场,一定要向她问出答案。
“为什么突然要走?就因为这个才要跟我分手的吗?”他依然相信她是爱他的,她提出分手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是的,我是因为要离开你才决定要出国的,因为我已经厌倦你了。”
艳妮的嘴里竟然说出这样狠毒的话来,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不,我不要分手,我不答应。”晨旭激动地说着,他以为只要他不答应,他们的关系就不会结束。
“你不答应又怎样。我对你已经厌倦了,所以不要再死缠烂打了。让我们结束地干脆一点吧。”艳妮继续说着恶毒的话,脸上是无所谓的表情,像玩腻了一只布偶,就把它扔掉那样无所谓。
“我不相信。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晨旭想挽回她,所以他这样拼命否定现实,让她有回心转意的余地。
“我是怎样的人,你了解吗?”她冷笑一声,“你了解我多少?你以为你认识的我就是我的全部吗?我告诉你好了,那些都是假的,是你太天真了,竟然被我骗了那么久。”
天真?她竟然用这个词来形容他。没错他是太天真了,他以为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晨旭,忘了我吧。”她说这句话时,他看到了她的眼中有泪光闪动,没错,这才是她,这才是他认识的江艳妮。
他又有了一丝希望,他说:“是不是有人逼你……”
“怎么会呢?”她牵强地笑着,“谁能逼得了我?我就是不喜欢你了,所以能请你放手吗?”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
“你很好,可我就是不喜欢你,那又有什么办法。”艳妮说的风轻云淡,可她说的每一句都像利剑一样深深刺伤了他的心。
“我会恨你,你知不知道?”他的表情变得冷漠,还留着仅有的一丝温存。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知道,那就恨吧,我不在乎。”
希望被彻底粉碎了,他如同失去根基的墙,摇摇欲倾。
她往登机口走去,马上她就要去遥远的法国,永远地离开他。想到这里,他悲痛欲绝。这是怎样的现实,厌倦了,这就是分手的理由?骄傲如他的李晨旭,今天在这里被人以这种理由抛弃了。
他怎么可能接受?
临近登机口的艳妮突然转身向他跑来,为什么?难道又突然转变了心意?
她走近,拥抱了他。
“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她说,“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他不要,如果做不成恋人,那就连朋友也不要做。因为那样太残忍了。
她留下“可以做朋友“这样可笑的话之后坐上飞机离开了。他有想过去找她,可是这种念头很快就打消了,去了又能怎样,要再次被拒绝吗。
他经常会给她发邮件,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只是他有话想对她说,因为忘记她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
他变了,变得自甘堕落,傲慢狂妄。他不愿再相信爱情,那种东西只是幼稚的人玩的过家家游戏,感情什么的更是可笑的玩物。他开始以玩弄女生的感情为乐,反正女生们也乐意被他玩弄。他不再注重成绩,也不用为了谁而变得优秀,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直到冷雪爱的出现。
刚看到雪爱的第一眼,他竟然产生了那样强烈的错觉——是艳妮回来了吗?可是仔细看过之后他失望了,她不是艳妮。他莫名地开始注意她,把对艳妮的恨意在无意识中统统转嫁到了她身上,捉弄她,欺负她,报复她,甚至为了和艳妮赌气决心要爱上她。
可后来他慢慢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爱上了雪爱,她和江艳妮是完全不同的人,她不是高贵优雅的公主,甚至是那样卑微弱小的人,可他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不是说过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吗?为什么等他爱上冷雪爱之后又突然出现,扰乱他刚刚平复的心呢,江艳妮?
她说要他去接她的时候,他犹豫了好久。说好要恨她的,可她回来了,又突然恨不起来了。
其实他早就想开了,过去那么久的伤,也该愈合了。那么就按照她说的那样,做朋友吧。
他定了定气,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好,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