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那是他们的因果。”
我说:“那你也不能杀了他们啊!”
师父惊诧的看了我一眼,不明所以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杀了他们?”
我说:“那他们怎么死的?”
师父一笑道:“第一个踢了我的人是偷了别人家两个鸡蛋,我上去劝诫他不但不听,还在我屁股上踢了两脚然后就跑了,后来第二天他就无缘无故的死了,据说吃鸡蛋时吃的太快,噎死了。哎,真是可怜。
而第二个踢了我的人是个当时云城正满城通缉的杀人犯,此人罪大恶极,据说是看中了隔壁家的姑娘,便心起邪念犯了大错,害的姑娘投河。当时我凑巧碰见了他,就劝他早日自首还能从轻发落,莫再造杀孽。结果他当时在跑路,可能觉得我挡了他的路,一急之下踢了我两脚就继续跑了,可惜第二天还是被官兵逮到了,然后秋后处置……”
后来师父又说了一些,反正就是踢了他屁股的人都没有好死,我当时就很后悔,自己做什么不行,干嘛非得踢他老人家的屁股?还有,师父怎么就那么闲呢,全城通缉都没找到的人怎么就被他碰到了呢?
所以,我再也没有踢过他的屁股,而是踢了前面。
从此以后,师父对我敬而远之,能不激怒于我,就尽量不激怒我。而那个小子,在山上呆了两年后就走了,两年的相处让我觉得他这个人除了话少以外,其他都还是很不错的,勉强让他叫我一声师姐,虽然他一直没有叫过。
对了,师父是这个世上第六个知道我是女孩的事情,而那个小子是第七个。
再后来日子就有些无聊了,我跟着师父学学武功看看书,就那么到了十四岁。
那一天师父将我叫过去,告诉我我可以下山了,按照剧情发展,他应该给我一些法宝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结果他不但什么都没给我,第二天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知所踪。
我想师父这一定是害怕离别之际两人伤感,想着一人去黯然神伤,也许这个时候他正在哪个地方默默的蹲点,然后看着我一点点的背影渐去。说实话,我的心情是沉重的也是悲伤的,我朝着师父的房子跪了下去,第一次恭恭敬敬的给他磕了三个头。
后来当我再想起这一段时才幡然醒悟,原来我那股神伤完全不是因为不舍师父,而是觉得以后无聊时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跟我斗嘴的老头,注意,是老头。
离开酒庄八年,八年之中酒庄里没有一个人来见过我,找过我,让我一度觉得酒庄的人可能已经将我这个盛极一时的小九爷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当我凭着惊人的记忆力寻到酒庄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相当壮观的场面!
那一天,张家酒庄倾庄而出,所有的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两列,然后目视着我凯旋回庄!在人群的最前头,我看到了一个风韵满满的美妇人与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一眼我就认了出来,那是我爹和我娘!
不过,在他们身边那个翩翩美少年是谁?
难道我爹我娘趁我不在又生了一个!
想到这个可能,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十分沉重了起来,比离开空山还要沉重几分。
“爹,娘,孩儿回来了!”
我俯身跪了下去,又给他们二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我娘激动的都忘记扶我起来,还是我爹比较沉着,一把拉起我,到处打量了开,一边打量一边说好!好!
好不容易,我娘终于从激动中反应了回来,一把将我从爹的手里撤了出来,抱着我就一顿痛哭流涕。
当时那个场景,现在想想都觉得十分激动,我有一种锦衣还乡的错觉。
那一天,整个酒庄的气氛都是喜悦的,比过了年还有喜悦几分。在山上的清冷日子过惯了,一时间我尽有些不适应。而后猛的想起,现在空山上就剩师父他老人家一个人了,岂不是更加孤独了?
心中这才忽然隐隐难过了几分,心想师父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我这种资质的徒弟那是千年难得一遇,他怎么就不放低点等次,再找个普通弟子当做陪伴也是好的嘛,现在只能自食恶果了,真是可怜。
“娘,这位哥哥是谁?”我看着从进庄就一直没离开过的少年问道。同时我还是很有心计的,故意将“哥哥”两字咬的很深,以表达我不相信我有一个弟弟的事实。
我娘一听,恍然大悟,赶紧拉着我到了少年面前介绍道:“云公子,你看看我们,都忘了给你介绍了。这就是我们老爱跟你提起的小九,今天碰巧回来了!”
“小九,这是我们家的老主顾,云公子!”我娘这才转过身对着我介绍道,而我还沉浸在“碰巧”二字。
我看向那所谓的云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水色锦缎,白玉为冠,面若冠玉,煞是好看。同时心中暗道自己真是糊涂,我娘虽然相貌也是不错,但因为我爹所以决计生不出这样的品质来的。
一确定,我就哈哈大笑出来,热情的抱出双拳,对也正在看我的云公子有礼的说:“小九见过云公子,失敬失敬!”
“小九爷客气了。”
云公子温和一笑,他的声音如同他人一样,很是好听,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几乎瞬间,我就对此人好感倍增,比起山里曾经遇到的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子来说,这个可就好太多了!
“云公子是我们庄这几年的大主顾,每一年新酒开封,他总是第一个赶到这里的。小九,既然你回来了,你二人又差不多年纪,也有的聊,你就带着云公子在酒庄好好参观参观嘛。”
这时候,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爹忽然笑着说道,同时不停的给我娘使眼色。
我娘见此,好像恍然大悟了什么,也一个劲的点头说:“是啊,是啊!我们早就想让云公子参观参观了,但是庄中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和云公子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二人这实在有些烂的演技,第一次十分默契的默不作声相视一笑。
不是他们的借口太烂,而是漏洞太多。设想,我六岁出家,今天才刚回来,我能找到自己的家门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带人参观?
与云公子走出房门,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九爷为何忽然叹气?”云公子问。
我一笑,说:“云公子若不嫌弃,叫我小九便是。”
“嗯,小九。”
“小九也可以唤我子玉。”
我使劲点点头,说实话要是让我将一个人公子公子的叫着,实在有些憋屈。
这时我看了看天色还早,提议去城里逛逛,这几年在山上呆着实在有些与世界脱轨。没想到子玉很爽快的答应了,同时对我神秘一笑,说云城有个绝好的去处。
那一天,是我人生中第一去美仙院,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美仙院,云城最著名的,客流量最大的一处——欢场。
三年后
我爹昨天让我去酒窖一趟,然后让我选一个开封的日子,这任务一下顿时让我瞠目结舌,他难不成喝多了?居然让我去选日子,不怕我将那一窖的酒给毁了么。
这每一年的新酒,哪一天开封,哪一天出窖都要经过非常严密的盘查,因为弄不好你就会将一坛飘香四溢的美酒变成淡的出鸟来的清水。对于酒来说选择一个正确的开封时间甚至比一个极品配方还要重要。所以在这每一次新酒开封的日子都会慎而又慎,整个张庄但凡说的上话的人都会参与这次重大讨论。就算作为家主的父亲,也要听从大家的意见。
因此直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我依旧在酒窖里徘徊,望着一排排酒坛,心中气节,这老头明显是在刁难我!不知道为什么,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我爹挺疼我,什么都顺着我,可是自从那年回来之后,他总是想方设法的让我做这做那,一度让我身陷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而我娘总是站在他那一边,这让我感到很失落。
“小九爷!小九爷!”
“谁啊!魂都要叫没了。”
来人可真会挑时候,因为酒窖这种地方不是随便人都可以进,我只好一脸阴沉的朝着外面走去,现在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敢在我面前点火我就敢轰了他!
离地窖出口还有几米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一张巨大的脸盘子,肥的都快流油了,整个酒庄除了王大叔,实在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
不过王大叔这人确是不错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小就疼我,每次我要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总会第一个到我爹那去说情,就凭这一点我对他都是无比感激,譬如爱逛青楼这件事,就是他替我摆平的。
不过这会这么急着叫我干嘛?
“啊哟,我的小祖宗,你可是出来了!”
刚钻地窖口,他就一把拉过我,接着又伸出手不停的拍着我衣服上的灰尘,一边拍一边一脸心疼的埋怨:“你爹他也真是的,怎么叫你这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小祖宗来做这个。”说着,他还一脸愤懑的直替我打抱不平,看到他这个样子,我顿时脸色一垮,趁机将自己一天的“委屈”和“苦水”全都倒了出来,果真越说他越觉得我爹老糊涂了。
“王大叔,你说我爹怎么想的?难道今年这酒都是次品么,居然这么不上心,让我来检查。”这句话我倒是说的真心,哪知话刚一出口一张厚实的大手就捂上了我的嘴,我眼神一诧,盯着脸色明显变了的王大叔,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