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上要纳我为妃,让我进宫,不可能,我最怕的就是进宫,我受不了那么多规矩,比坐牢还痛苦。”宋莲喊道。“那你怎么会看中了皇上的诗词,送给皇上绣品呢?”宋莲的母亲永宁公主道。
“我是爱慕他的才华,与爱慕他本人完全是两码事。”
“你以为皇上是一般人吗,可以随意爱慕的吗?”
“那女儿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呀,只是一时欢喜才与他见了面,如果早知如此,就不办绣展了,本以为可以认识几个朋友。”
“朋友、朋友,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和男人做朋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来真是我和你爸把你宠坏了。”
“娘,那现在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你只能进宫先,否则就是欺君大罪,我们全家都要遭殃的呀。”宋偓道。
“那皇上不让我走怎么办?”
“不会的,你和皇上表明心意,皇上开明,说不定不会勉强你。”
“真的吗,那我明日进宫送绣品。”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宋偓无奈道。
第二日,宋莲带着天山雪莲的绣品进了宫,其实宋莲来宫中已经好多次了,不过每次都是随母亲看望皇太后,也都没有真正见过皇帝,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乌龙。论辈分皇帝和她也是算表侄女关系,真是有些“亲上加亲”。
皇宫雕栏玉砌,满目奢华,皇上更是满腹诗文,温柔儒雅,换做一般女子早已沉醉于此,何来拒绝之说,只是宋莲心中却似乎另有所思。
五年前的那次偶遇,让宋莲一直没有忘记赵匡胤,虽然后来一直没有对方的消息,但是思念之情却莫名的与日俱增,宋莲常想自己念着他,他是否早已把自己忘记,是不是还要让这种没有希望的念想无休止的蔓延呢,是否应该听从父亲的安排,找一个显贵的公子嫁了,过上相夫教子的安静生活,又或许进宫成为皇上的妃子,富贵一生。岁月静好的日子,让人向往,却又让人不甘于此。宋莲喜欢读书,喜欢思考,喜欢行走,她知道当今乱世,安好的日子只能是一时的,南唐北有后周虎视眈眈,东有吴越,西有后蜀,随时可能爆发战争,各自为政的格局迟早要被一个强大的势力打破,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唐末至今已有50载,天下归一必将大势所趋,只是何人是那统一天下的真命天子却不得而知。但是宋莲心中明白,南唐的皇上李璟绝非一统天下的霸主,因为他过于沉溺诗词歌赋,政治上缺乏报复,难有大作为。宋莲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但她知道她只想嫁个自己真正爱的人,但那人绝非李璟。
到得宫中,李璟已等候多时,看到宋莲提着绣品缓缓走来,心中爱慕之情难以掩饰,急忙迎上前去,接过绣品,握着宋莲的手道,“走的累不累,还提着绣品,赶紧坐到朕身边来休息休息,食点朕亲自为你准备的瓜果点心。”
宋莲惶恐的把手移开,跪地道:“皇上,小女子何德何能,如何能得皇上如此垂青,希望皇上对昨日之事不要怪罪。”
“朕怎么会怪罪呢,快起来,朕喜欢还来不及呢。”李璟赶紧扶起宋莲,拉着她就往殿上走。宋莲无力也不敢挣脱,只能跟着过去。还没坐稳,只听琴声四起,伴着美妙的乐曲,已有舞者前来翩翩起舞,让人无暇顾忌他事,立即被吸引过去,就这样一场歌舞下来,李璟坐在宋莲身旁,又是递茶水又是递瓜果和点心,宋莲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如何拒绝。
歌舞结束后,待演奏者和舞者们都散去,宋莲急忙起身下跪道,“皇上,能不能听听宋莲说几句。”
“莲儿,你起来说话。”
“皇上的圣宠莲儿感恩不尽,但皇上昨日谜面所言‘百竿高节上云齐’,不禁让莲儿想到一首诗词,‘百竿高节拂云齐,千亩谁人羡渭溪。燕雀漫教来唧噪,虚心终待凤凰栖。’人的感情是不能勉强的,爱情需要两厢情愿,皇上可否问过莲儿愿不愿意?”
“难道你不愿意,不喜欢朕吗,据朕所知,当今能获得莲儿赠绣品的只有朕一人,难道朕还不懂你心意吗?”
“我也很爱慕皇上的才华,真心想和皇上成为朋友,请皇上原谅我的鲁莽犯上,但是这并不等于。。。。”
“你是说你爱慕朕的才华,却不喜欢朕的人,是不是朕老了,丑了。”
“皇上,不是的,感情不能勉强,我不希望辜负皇上的真心。”
“那就成为朕的爱妃,这样才不会辜负朕对你的心。”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皇上希望莲儿就这样在宫中憔悴而逝吗?”
听到此诗,李璟不禁大吃一惊,他幻想着与莲儿双宿双飞,儿女膝下,但是在莲儿心中,嫁给自己居然是依前春恨锁眉头,丁香空结雨中愁的凄凉,怎么会这样,自己真的是一厢情愿,一意孤行吗?
“莲儿,容朕想想吧,也许是朕错了,你先回吧。”
“谢皇上隆恩!”
从宫中回来已有几日,宫里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出,宋偓也有些着急,问宋莲只道是皇上说要想想,问韩熙载只道是皇上没有再谈起此事,让夫人去宫中打探,也说皇上没有再提过此事,是不是皇上听了宋莲的话已经死心了呢,还是另有他意,真是圣意难测啊。
其实,自宋莲走后,李璟也知道宋莲对自己并无爱意,但是贵为一国之君,连个女子也得不到实在有失颜面,更何况自己还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子,她是如此的坦率、直接,而且不爱慕虚荣,不矫情造作,又有一手好绣艺,满腹诗书,确是世间罕见,自然得到也绝非易事。自己如果以皇权来抢夺,只怕按照宋莲的脾气必定会抵抗到底,强扭的瓜不甜,甚至刺手,反而不好收拾,既然圣意如此明确,举国不会有一人敢娶宋莲,再拖些时日,说不定就会回心转意。
此后,每隔些时日宫中就会送来李璟的画作诗词给宋莲赏析,李璟的诗画真是举世无双。
“一钩初月临妆镜,蝉鬓凤钗慵不整。重帘静,层楼回,惆怅落花风不定。
柳堤芳草径,梦断辘轳金井。昨夜更阑酒醒,春愁过却病。”
“玉砌花光锦绣明,朱扉长日镇长扃。辽阳月,秣陵砧,不传消息但传情。”
诗词中的相思之情溢于言表,即使是身边人听来都不觉感动,更何况是当事人。堂堂一国之君,不用至高无上的君权虏获爱情,却用丝丝入扣的诗词表达爱意,再硬、再冷的心也不免被融化。宋莲自然也难以抵抗这样的攻势,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被彻底感动了,也许真的可以拿出全部的勇气和真情去抵御冷冷深宫的孤寂。
宋莲有时会写信作画刺绣回馈李璟,像是初恋的情人,又像是多年的挚友,感情之事终究蹊跷,缘分未到时确实难以强求。
就在这难以名状,当事人和外人都无法参透的交往之际,北方战事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