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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3 属于王子的回忆(3)

今天晚上出差,在首府过夜,不知明天什么时候回,所以预先把明天的份也上传

——2009年6月11日,作者留

————————我是分隔线————————————

“雨后的森林里,流水潺潺,百鸟复啼。猎手们一面感受初夏的凉意,一面息声摒气,为了保护正在哺乳的鹿群,他们正勇敢地猎杀来自魔域的地龙。

忽然,一声巨吼打破沉寂,狡猾的地龙看穿陷阱,反而从猎人的后方侵袭。地龙用头撞,用尾扫,一棵棵古树倒下,树上的猎人无从遁形。

眼见一个个同伴受伤倒下,神眷之女勇敢地冲到地龙跟前,用一把单薄的匕首,向这庞然大物挑战。怪物张开巨吻,长舌犹如钢鞭,竟想卷住勇敢的少女,将其吞食!

关键时刻,一把巨剑斩向怪物的背甲。任你坚如磐石,我只一招破敌……云游四海的人类武士,就此拯救了神眷之女;勇敢而美丽的少女呵,从此也不再钟情于他人。”

这是吟游诗人们四处传诵的经典爱情剧目之一,而故事的男女主角正是达龙的双亲。这个故事有美好的开端,却没有同样美好的结局——摩尔林根宫廷重臣之女爱上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非但如此,他们还偷偷生下了一个男婴!

这位大臣怒不可遏,竟赐给女儿一杯毒酒,亲眼看着女儿毒发身亡。流浪武士听到这一消息,就立刻拔剑冲向所爱之人的寓所,结果报仇未果,却被国王派来增援的精灵射手们攒射而死。

潘瑞尔二世认为这个男婴虽是“孽种”,但他不应该承受父母一辈的罪愆;而且,他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将来必定会成长为军队中的一名悍将,对国家大有裨益。这个男婴被国王赐名“达龙”,正好他和费因是同一年出生的,潘瑞尔二世有意从小就培养他们俩的友情,便让达龙作为费因的伴读和侍卫留在宫廷里。

费因和达龙之间的友情亲如兄弟,甚至亲兄弟也不会有他们俩这样亲密——是的,洛尔和费因就经常话不投机。

正如国王所预见的那样,达龙二十岁时进入国王的卫队,经过一次次残酷战斗的考验,一次次地跟死神擦肩而过,现在只有他才配得上“勇冠三军”的赞誉。

所以,把父亲当作神灵一般敬仰着的费因,才会在达龙面前说,他们俩一定要成为国王身边的左右臂膀。

殊不知,对于费因的这股子热情,达龙心中却一直是冷漠相待的。

王城似乎会在平静中度过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议事大厅内寂静无声,只有百十个祈灵的烛台,不时爆出一个火花。赤脚的侍女们木然得抬起手,用剪子剪去一小截灯芯,而后又退回到大厅的角落里。

忽然,一个侍女不小心让剪刀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惊愕的神情,使得其她几个侍女都感觉到今晚将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宫里……有外人!”那侍女顾不上捡起剪刀,面上浮现苍白之色。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把费因从沉思拉回现实。刚才他有一阵子恍惚,好像自己的灵魂飘向了另外一个国度。最近几年,每当自己的生日临近,就不时会产生类似的恍惚感,仿佛在另一个世界存在有自己的分身。

他猜想,这应该是天变的羁绊吧——预言师们都说,天变之后每隔一百个月份,世上就会诞生若干不寻常的物事。算起来,他不就是在天变后的第二十七个百月那时出生的么?

不过,回廊里那些陌生的人影,已经成功地吸引了费因的注意力。月色明朗,再加上精灵族的夜视能力,让费因很清楚地分辨出陌生者的人类体征。

有刺客!

费因毫不迟疑地转身走进卧室,把佩剑挂上腰带,再捡起靠在床头的魔杖。强敌在前,费因心里却并不激动,他知道自己只需甩出几个火球就能制造出大混乱,闻声赶来的国王卫队会把这批刺客轻易消灭。最让他担心的反而是自己的兄长洛尔——新国王尚未正式登基,怕就怕有人铤而走险,犯上作乱!

费因刚刚掀起露台的帘子,便感觉到风声正紧,杀气突袭而来。他本能地侧身,三支弩箭几乎同时擦着头皮飞过。他这才知道,原来刺客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位置。

费因立刻吟唱咒文,先给自己加持空气盾,然后不停地抛出小型火球。回廊里顿时炸起一团团火焰,一时间热气翻滚。

五个黑影飞身跨过扶栏,踩着柔软的草坪,径直向费因冲过来。

这才是应有的反应嘛!只要刺客不逃,就有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虽然紧张得难受,但费因仍然露出微笑。来就来吧!长剑出鞘,他两三步抢上前位,与冲得最快的那名男子缠斗起来。

寥寥几招,已经让费因猜出了对方的来历。如果自己没记错,他们应该是施皮茨强盗团的精锐。这个团队常年在王国南部山区活动,潘瑞尔二世没有足够的兵力剿灭他们,只好默许他们向过往商队抽取保护费。但施皮茨强盗团的存在,也着实让当地商路不再受到其他盗贼团伙和兽人、地精骚扰。

仅凭十几人,就想在宫中横行?真是可笑!费因的战意随着信心倍增起来。他左手挥剑,架住敌人的宽刀,右手翻转,用魔杖末端狠狠捅向对方下体。对手叫也没叫,就捂着要害软倒在地,看样子已经被这一招辣手抽光了战斗力。

费因一脚踢在对方脸上,与第二人交战起来。

传承自父亲的卓越剑招,又自小得到达龙的指点,费因对自己的近战格斗能力充满自信。施皮茨那头狡猾的独狼是不会出动的,就算他亲自下场,单打独斗恐怕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费因把魔杖当作一柄刺剑,越战越是得心应手。鹿皮战靴上沾满了花圃的湿泥,无数珍贵的草木遭到荼毒,但是,无处不在的低矮灌木却成了良好的掩护,让费因不至于被敌人合围。

当第三个敌人倒下,费因看到身手不够矫健的敌人都后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身形削瘦的半精灵。他们没有立刻就进攻,却用冷酷的眼神不断瞄向费因身上各处可能出现破绽的位置。

压力无形中突然增大。

但更让费因迷惑不解的,是宫中卫士居然没有半点反应,而这批刺客似乎也只是冲着费因而来的。

“施皮茨的鼠辈,谁是你们的带头人?我想要知道,是谁给了你们胆量,刺杀我究竟是处于什么目的?”费因大声问道。

身份被人道破,大部分刺客的呼吸都短暂地局促起来。一个半精灵走到所有同伴的最前面,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费因。“二殿下,你真想知道谁是幕后指使者?”

“告诉我!”费因用不容拒绝的严厉口气回答。

半精灵抱起双手昂起头,来回踱了几步,发出轻轻的嗤笑声。他这一副猫戏耗子的神情,更让人觉得,这些自甘堕落到打家劫舍的半精灵是多么丑恶。

“想要你死的人,正是你的大哥洛尔•扎赫瑞斯。”

脑袋“嗡”的一下眩晕起来,兄长的名字忽然变成了又大又沉重的实体字母,撑得费因的脑袋肿胀欲裂。他开始后悔自己要问这个问题了。就算是带着疑惑死去,也比现在要好。

“现在你可以安心地受死了!”半精灵刺客冷笑着举平长剑,准备一招切断费因的咽喉。

就在这时,一支投枪呼啸而至。那刺客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投枪穿背而过,钉死在泥地上。

所有刺客都被镇住了。

“达龙……”费因艰难地吐出老友的名字。

从回廊顶部跳下来的正是摩尔林根的“万人敌”。

他看也不看呆立在场的刺客们,直接走到费因面前,右手用力搭住费因的肩膀。

“殿下,我们得赶快逃走!”

“达龙,大哥他……他要杀我!”费因的声音因悲伤而颤抖,“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太子殿下——不,新任国王借机把我调开,还在半路上偷袭了我和我的扈从。”达龙冷冷地、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们快走吧,负责追杀我的卫队已经块追到这里了。”

更大的响动,更急乱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费因点点头,与达龙肩并肩缓缓退走。他知道,不管宫廷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他总得留下一条命在,才有机会把缘由查个水落石出。

刺客们对达龙刚才那一手心有余悸,竟然谁也不敢说出追击的提议。因此,在费因的带领下,两人循着侍女们平时采购日用品的小路出了王宫。

“我赶回来的时候,王城已经关闭了各处城门。我现在是军中的头号通缉犯,他们诬蔑我造反。我看我们还是从咏星山逃走吧,那里应该守备不严,我记得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向边境。”达龙说着,迈步就要朝着圣山的方向奔去。

费因一把拉住达龙。

“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为什么要杀我?”

“殿下,此地并不安全……”达龙话说到一半,就被费因那“你不告诉我我就石化在这里”的固执眼神击败了,“好吧,我的殿下,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简单说,就是您的王兄把您视为王位的威胁,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除掉您。”

在费因的震惊中,达龙成功地把这位对宫廷政治好不擅长的王子拖上路。

王室古往今来都是争权夺利的练兵场,而且这种争夺在多数时候都充斥着血腥的罪恶。可怜我们这位王子殿下,自小就对坐在这宝座上的人物充满了美好的幻想,再加上对王国周边局势的担忧,更让他认定了自己担当辅国贤臣的使命。可惜的是,在位者并不认可他的忠诚,反倒认为,只有他死了才不再具有威胁。

达龙一边走一边解释,说出了很多让费因一时难以接受的内幕来,比如,达龙就曾听到过传言——潘瑞尔二世之所以把达龙抚养长大,既是想利用他的武勇,也是想在适当的时候流放费因和达龙。在达龙的保护下,费因在国外可以安稳地生活下去。

有好几次,费因都想停住脚步,转身回去质问自己的兄长;但达龙的话又是那么的不容置疑,让他只能跟随达龙的脚步,走上咏星山的小道。

达龙提议他们去劫持王后殿下,毕竟王后是新任国王的生母。但是这个提议被费因否决,费因不希望打扰父亲的沉睡。

“既然这样,我们只好逃亡了。”达龙说,“我听说南部沿海地区有很多冒险者公会,我们只要活下去了,就有复仇的机会。”

达龙知道的这条小道十分险恶,即使达龙也只是听说而已,全凭着他对山上地形的分析才找出来的。小道一直蜿蜒到半山腰,绕过一块突出的巨石,视野里已经看不到王城的任何建筑了。山崖下面,是湍急的安格河,王城一直从这条小河的上游引水入渠,供应全城居民。

他们休息了一会,略微分析了形势,便又继续前行。达龙告诉费因,他已经通知“血眼”摩杰•贝纳恩来接应他们。黑魔法师的名字让费因心中镇定不少。

山道再转过几个急弯,地势豁然开朗。但这时候,费因和达龙都感到了生平面临的最严重局面——施皮茨亲自带人埋伏在此,他们俩已经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了。

草丛中,微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即使月光黯淡,强盗们手上的弓弩也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达龙伸手按在费因的背后,好像要随时把他推出去似的。

“殿下,我只能护送您到这里了,接下来的道路,您必须独自闯过去。达龙如果有幸不死,一定会去找您。”

“达龙……”

“殿下,等我的信号——冲!”

把费因推出去的同时,达龙暴喝一声,扑向草丛中的敌人。一支支三棱弩箭纷纷放弃费因这个目标射向达龙,但是达龙的身体以令人惊异的角度在空中旋转,一口气躲过了所有箭矢——不,还有一支射中了他的肩膀。

就在达龙遇袭的同时,三道黑影也扑向费因。费因早已准备好一个酸雾术,此时头也不回,背手将一把硫磺颗粒撒在身后。三声高低不同的闷哼在身后响起,其中两人脚下迟滞起来,第三人却大步冲破酸雾,紧追着费因不放。

杂生的石楠花一丛丛往身后掠去。窄小的山道毕竟还是让费因不得不放慢速度,但身后追兵却粗暴地碾过杂草和灌木丛,仿佛那些树枝是抽打在磐石上。那人步幅奇大,一步顶得上费因的两步,很快就把距离缩短到费因不得不回身迎战的地步。

一股糅皮作坊的恶臭味从那高大的身躯上散发出来,费因不必再怀疑,他面对的是一个半兽人战士。

半精灵王子厌恶地皱紧眉头,“施皮茨的小团体倒是什么垃圾都肯招募呢!”

那半兽人粗声地笑了:“这是施皮茨的雄才伟略。他用亲妹子跟兽人头领联姻,所以才生出了我这样智勇双全的后代。”他自豪地说。

“我看你不过是禽兽的后代,父母双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费因冷笑着讽刺道。

那半兽人顿时勃然大怒,双手挺着短棍猛扑过来。

费因早就防备好了,瞄准对手右边腋下的破绽,把家传的扎氏刺剑术尽其所能地施展出来。一片银灰色的剑影顿时笼罩着高大的兽躯。

但不知是潜意识里悲痛疲倦,还是对手皮糙肉厚,费因总觉得这几下本来很拿手的刺击,并没有伤到敌人的要害。他心中一气馁,就被对手的气势压过去了。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个半兽人从小就被施皮茨当作战斗机器来培养,是在竹鞭的抽打中长大的。

半兽人的招式很简单:一砸、一捅、一扫,把这三招反反复复地使用。短棍是用青铜制成,沉甸甸的,正适合于把这三招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他左脚踏前,先捅一下;换上右脚,再捅一下;再换左脚,抬棍横扫。费因退无可退,只能咬咬牙格挡这一击。青铜短棍撞在刀刃上,费因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佩剑脱手飞向一旁,他心中的怯战之意又增加了几分。

半兽人为费因那胆怯扭曲的面孔感到格外兴奋,他发出“侮辱施皮茨者必死!”的咆哮声,用力甩开短棍,直接用手掐住费因的脖子。

“你再骂一遍试试?怎么不骂了呢?”他咧开大嘴,喷得半精灵满脸都是腥臭的口水。

生死关头,一把冰刃匕首在费因手中显形。费因想也不想,就把冰刃刺进半兽人的心脏。这把冰刃可比佩剑锋利得多,连费因的两只手掌也几乎被割断,可这时候,费因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半兽人难以置信地望着爪子下的半精灵王子,根本想不通费因还留有这一手。诧异的表情并没有定格,因为半兽人本来就抱着如若不胜就同归于尽的想法,他露出任务已然达成的微笑,拖着费因,朝小道边缘的山崖滚去。

安格河的水声越发变得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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