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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读《金瓶梅》第十四回(上):花府四少爷,贾府四小姐

肃苑扫痕肃苑扫痕2024-02-11 14:07: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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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原文中诗词用红色展示;值得注意的字词句、谚语俗话或好玩有趣的地方会保留原文,用黑色标粗展示;扫痕要说的过场话用黄色展示;古今名家批评用大红色展示。

*至于文章中出现的“圙”这个字,就如它的读音一样,大家看到了自动略过去即可。

崇祯本回目:花子虚因气丧身 李瓶儿迎奸赴会

词话本回目:花子虚着气丧身 李瓶儿送奸赴会

扫痕言:从此回开始我要开启更加细致的文本解读模式了,前人眉批、夹批、评点之言会有选择性的贴示;崇祯本为主,词话本为辅,让大家一气读遍二文,自发感受两个系统的不同之处;(至于评点为什么不全贴,一是有些评语无关紧要;二是部分言论太过迂腐,今人缺少感知环境,故弃之。)评语涉及到张竹坡的地方扫痕会用“张氏夹批”或“张氏评点”展示,涉及到文龙的地方与张竹坡同,无名氏的评点就直接用“夹批”“眉批”“旁批”展示;可能还会带一点今人的观点评论。

另:张竹坡评点《金瓶梅》,每回皆有一篇回前总评,字数颇多,因里面会牵扯到剧透,所以扫痕可能会在每回结尾处有选择性的摘录,特告知。

诗曰:

眼意心期未即休不堪拈弄玉搔头。

春回笑脸花含媚黛蹙眉柳带愁。

粉晕桃思伉俪寒生兰室盼缪。

何如得相如意不让文君白头。

词话本颔联的对句不太一样:

春回笑脸花含媚,浅感蛾媚柳带愁。

(峨眉这两个字在形容眉毛的时候怎么写怎么对,不用太纠结,这个词就是在形容眉毛的一种蹙起的灵动状态。“峨”这个字从山字旁,山峰连绵起伏的感觉和眉毛形态很相似;“娥”这个字从女字旁,女性美好的意思,用来表示优美的眉形也可以;“蛾”这个字从虫子旁,虽然写成“蛾眉”不能算错,并且有人从昆虫的触角等形态上和眉毛做对比来解释这个字的正确性,但我个人觉得若是用来形容眉毛的话,写那个带山的“峨眉”会更有感觉。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嘛,再有就是“眉如远山,眼似秋水”这都是定例了。

众所周知,格律诗的三大基本要素就是平仄、押韵和对仗。

从对仗上来看:无论是“黛蹙”还是“浅感蛾媚”,反正说的都是眉眼的事情,对应的是出句里的笑脸。

从押韵上来看:“头”“愁”这两个字没啥好说的,颈联最后压的那个“缪”字在这里读作:móu,意思是缠绕、系绑。绸缪是缠绵的意思。

从平仄上来看:出句“春回笑脸花含媚”是“平平仄仄平平仄”,那么它的对句也就是韵句必须得是“仄仄平平仄仄平”才行,于是问题来了:“黛蹙眉柳带愁”和“浅感蛾媚柳带愁”两句哪个更符合呢?

答案是都对。这两句都是“仄仄平平仄仄平”,所以古人写诗作对除了保证基础的要求外,若要比出个高下的话就得对一些具体字词做仔细的“推敲”工作了。

扫痕觉得“浅感峨眉柳带愁”更有韵味,注意我这句话的字词吆,出句里已经有个“媚”字了,如果对句里再来个“媚”就重复了,我用山峰起伏的“峨”已可以表达出眉头蹙起的神态了,那么也就没必要再说什么黛蹙”了。

一首回前诗啰嗦这么多,扫痕不是在水文字,而是想给大家潜移默化的普及一下诗词知识点,以便后文出现作诗吟赋情节的时候,咱们能发现作者安排的笑点。比如:状元郎做的诗词其实是平仄不通的。这就好比前面我跟大家一起讲刘瞎子算命的情节一样,不清楚天干地支也就不知道刘瞎子这个人物出场的“笑点”在哪里。)

书接上回。话说这一天吴月娘的心里有点不痛快,娘家人吴大妗子过来看她,月娘留对方在家住了两天。

这吴大妗子正陪着月娘在屋里坐着聊天呢,忽见小厮玳安抱着毡包进屋来了,禀告说:“爹回来了。”

吴大妗子一听此言,赶紧往李娇儿那边屋里去了。(男女有防,即便是亲戚,也不得不注意些。)

且说西门庆进了屋,脱了外套坐下了。丫鬟小玉端了一杯茶给他喝。月娘看他脸色不太好,便问:“你今天不是跟你那些兄弟们会茶(聚会)去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西门庆摆摆手:“哎,别提了。今天这场会本该常二哥(常峙节)主持,但他家里没空闲地方,因此请我们到城外五里原的永福寺耍。花二哥邀了应二哥,我们一共四五个人,相约往勾栏院里的郑爱香家喝酒。正吃着呢,突然就闯进了几个衙门里的官差,不由分说,上手就把花二哥带走了。把我们吓了一跳。我看情况不好,就到李桂姐家躲了半天,心里始终不放心,又派人去打听了下情况。你道是咋回事?原来是花二哥内臣家房族中有人告他,那人在东京开封府递了状子,上头批下了这个案子,因此才有了前头官差拿人的情况发生。知道了原委,我们这才算放了心。玩是没心思玩了,这不,各自回家来了。”

(此一段能隐隐感受到西门庆话里的恐惧感,这促使他起了在官场争得一席之地的念头。除了恐惧官府的暴力/法律的惩罚,西门庆这个人还有更害怕的东西,大家可以猜一猜他害怕什么。

此段张氏夹批:好兄弟写尽。好兄弟不好兄弟咱们不管,大家要注意这段出现的“永福寺”地点,《金瓶梅》中有两个地方,道家“玉皇庙”和佛家“永福寺”,第一回十兄弟要结拜的时候就点出了这两个关节地名,那时候大家选了“玉皇庙”做结拜场所,不过“永福寺”也不能受冷落呀,这不现在就成了兄弟们“会茶”的所在了嘛。)

月娘听了便说:“正该这样,你整天跟着那伙儿人神神道道的,也不着家,只是在外边胡混;今天可可的弄出了这个事,正好是个教训,就该丢过手。你如今竟还不死心?!赶明儿要是再遇着个旁的事情,少不了要和别人争锋厮打,大家打个烂羊头,我看那时候你才能真真正正断了这条路儿呢!哎,也不是我说你,你呀,家里正经老婆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什么时候你听过一次呢?嗬,院里的淫圙妇在你跟前说句话儿,你倒赶紧竖起你那驴耳朵听了。【张氏夹批:此言是对着丈夫说者乎?写月娘不知理处,纯用隐笔写西门也。】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家人说着耳边风,外人说着金字经。

(怪不得男人怕老婆啰嗦,月娘是挺啰嗦的,逮着机会就教育。张竹坡在有月娘出没的地方评语很多,反正他不喜欢月娘这个人物,这段他觉得月娘对西门庆不敬重,规劝语不动人,因此也就打动不了西门庆了。哈哈,古代男人呀。西门庆这种男人,给他个绝妙贤臣辅佐也只能是个昏君暴君,干月娘何事?不过扫痕贴了他的其中一条评语,月娘对西门庆“无礼”道出西门庆的“不知礼”,这个说法有点意思。)

西门庆笑了:“谁有七个头八个胆?他敢打我?!”【眉批:口角肖甚】

月娘继续说:“呵呵,你这糊涂东西,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也就只在家里耍嘴头子罢了。”

这里夫妻两个正说着,只见小厮玳安走了过来。报告说:“隔壁花二娘派天福儿来了,说要请爹您过去说话。”

西门庆听了,趔趄着脚儿就往外走。

吴月娘鄙夷说:“你看你这个人,慌得这个样儿!你现在大喇喇的到她家去,明儿不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吧?”

西门庆说:“街坊邻居间走走不妨事。我到她家打个转儿就回来,看她有什么事情找我。”说完,当下三两步便走到了花子虚家里。

李瓶儿早派了一个小厮把他请到了后边屋里说话。只见她罗衫不整,粉面慵妆,从屋里走了出来,吓得蜡渣也似,脸色发黄,见西门庆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三央告:“大官人不管怎么样,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常言道:'家有患难,邻里相助。’因他不听别人的劝,家里一应大小事情全不管,只一味在外面胡行。现在遭人暗算,弄出了这档子事儿。刚才他派了个人来家对我说,叫我赶紧找人救他一救。我一个妇人家,没脚蟹一般,我去哪儿给他找人去!哎,正经发起狠心肠,想想他从前一点话也不听我说,我就不想管他这摊子烂事了,让人押他到东京,打个稀烂,也不冤枉他。只是无论如何也该顾念一下过世老公公的名声。我这会儿实在是没办法了,因此特意将大官人请过来,烦请大官人,您帮着给他张罗张罗这件事,就别把他问罪了吧,还请千万看在我的这点薄面上,您那边要是有什么关系可以搭上的话,好歹费心找一找。我别的也不求,只别叫他在牢里挨打受罪也就是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李瓶儿这是把自己比作佛了,按理说你老公花子虚和西门庆是结拜兄弟,不比你们情人的关系远吧,但这话让你说的,真暧昧。

李瓶儿跟西门庆说话总是有一种“咱们俩的关系很亲近”的暧昧感,不管是偷期前还是偷期后,这个感觉除了和她本身的性格有关之外,还和之前她跟西门庆的两次“撞了个满怀”有关。

男女之间授受不亲,这可不是说说玩的。不说在男女大防的古代,就是现在,如果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连着撞了两次,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必定也要自带暧昧氛围了。这就好比一对陌生的异性不小心被困在了电梯里,哪怕只困了短短的一分钟,吊桥效应也会使这两个人的关系瞬间变得迥于常人。何况李瓶儿和西门庆有过多次亲密接触了。

街上一阵乱,轰隆轰隆来了两辆卡车,载满了兵。翠远与宗桢同时探头出去张望;出其不意地,两人的面庞异常接近。在极短的距离内,任何人的脸部和寻常不同,像银幕上特写镜头一般的紧张。宗桢和翠远突然觉得他们俩还是第一次见面。在宗桢的眼中,她的脸像一朵淡淡几笔的白描牡丹花,额角上两三根吹乱的短发便是风中的花蕊。

他看着她,她红了脸。她一脸红,让他看见了,他显然是很愉快。她的脸就越发红了。

宗桢没有想到他能够使一个女人脸红,使她微笑,使她背过脸去,使她掉过头来。在这里,他是一个男子。平时,他是会计师,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是家长,他是车上的搭客,他是店里的主顾,他是市民。可是对于这个不知道他的底细的女人,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男子。

他们恋爱着了。

——张爱玲《封锁》

陌生男女因为突发的一场封锁,短时间内便上演了一场热恋,等封锁接触,一切又如常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段在李瓶儿发狠说不想管花子虚的时候,有个批语:恨中作转想,全不念及失妻,子虚危矣。李瓶儿哀求中加上这一段“恨言”真乃绝妙文笔,因为心中有恨故发狠语,而且碍于她和西门庆的情人关系,她要是一味的整段全程为老公的事情向西门庆哀求,试问西门庆会是什么感受呢?心里还不得说:“吆~原来你们夫妻感情这么深厚呀,那你之前跟我说的甜言蜜语又算啥子呢?”这就尴尬了。所以她心恨花子虚不是假,但她这时候在西门庆面前特特说出来又不全为真。

张竹坡评点《金瓶梅》,在第七回曾有个夹批,写的是:我不知何故,看到此处,满身痛快,要跳要舞。其文字之妙,我更批不出也。今日,算是体会到这种想要足之蹈之的感觉了。若不是名著,怎能有如此多的明珠散落,以后扫痕觉得作者写得绝妙的地方,会一一指给大家看。)

西门庆看李瓶儿跪在地上给他行下礼,连忙搀她起来说:“嫂子请起来,你有吩咐说就是了,只是我还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儿被抓呢。”(注意西门庆的称呼)

李瓶儿说:“哎,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是这么回事,我那过世的老公公一共有四个侄儿,大侄儿叫花子由,三侄儿叫花子光,第四个叫花子华,我这个叫花子虚,四个侄儿都是老公公嫡亲的侄儿。虽然老公公辛苦半辈子挣下了这一分钱财家业,他看我这个不成器,待从广南任职回来,便把东西只交在了我的手里放着。老公公治家严厉,没事便打傥棍儿那三个越发打的不敢到跟前来了。去年老公公死了,这花大、花二、花四三人也都分到了一些床帐家伙(物件,器物),只是没分到老公公手里的现成银子。我常说,'你多少也分给他们一些银子也就是了’,他(花子虚)根本都不听我的话。这下好了,人家三人凑在一块做个计谋,悄没声的就把他抓起来了。”说完,放声大哭。

(*打傥棍儿:倘,同“躺”,两种解释。1.用棍子横着打过去,指猛然打出一棍,比喻突然变脸。2.被打者需要躺着承受,既可理解成打棍子以示惩戒。

花家这四个年轻后辈呀,老大花子由、老二花子虚、老三花子光、老四花子华,没一个是成才的。为什么说要重视后代教育?这就是例子。子女教育跟不上,纵使攒下多少财富也都会付之一炬。花府的这四个少爷不由人想起了《红楼梦》里的贾府四千金(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这边是“油虚光滑”,那边是“原应叹息”,其实《金瓶梅》里的人名谐音梗没《红楼梦》里的复杂,大部分就只是流于表面的谐音而已,而后者里的人名谐音则有更深刻的内涵赋予其中。这两者是不太一样的,《红》要比《金》更进一步,确实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作品。

花府和贾府对比着看,咱们也就明白了花府四少爷的关系。他们都是花太监的亲侄子,但他们不是亲兄弟,而只能是叔伯兄弟。否则,四人没必要对簿公堂。对于这一点,千万不要用现在的亲兄弟姊妹争家产的例子套花府四少爷争家产。这四个人中也许有亲兄弟,但花子虚一定和他们不是亲兄弟。

词话本直接道出真相:与俺家都是叔伯兄弟。直接讲出来少了很多解密的乐趣。

这段还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老太监的财产是收在李瓶儿手里的,而非花子虚手里,纵使李瓶儿解释说这是因为花子虚不成器的缘故,但咱们读者要知道其根本原因是李瓶儿的真实丈夫是花太监的缘故。)

西门庆安慰说:“嫂子放心,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为了分财产闹起来的官司呀,这个不打紧。既然嫂子吩咐我,花二哥的事儿就跟我自己的事情一样,你也不用再说,我管情记下就是了。”

李瓶儿说:“官人若肯帮忙,那再好不过了。只有一件,你要是找人打点什么的,要用多少礼你可一定要跟我说呀,我这边好提前给你预备下。”

西门庆说:“也用不了多少,我听说东京开封府的杨府尹,乃是蔡太师的门生。这蔡太师和我那四门亲家杨提督都是当朝天子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看在这两位的面上,让他们对杨府尹说,难道他(杨府尹)还敢不听吗?!不管犯了多大的事也都能了了。如今倒是需要给蔡太师送一份好礼。至于提督杨爷,他和我这边连着亲呢,他会收礼吗?”

(西门庆的人脉关系网真是通天呀,怪不得整天饮酒猎色乐逍遥,他就没个怕的。李瓶儿找西门庆算是找对了人。关于西门庆和蔡太师的关系,可看扫痕发的“细读《金瓶梅》第十回(上):六人定律——小小的清河县商人西门庆是怎么够到京城“大宰相”蔡京的?”这一篇。

这一段西门庆的话语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老子我官场有人”的得意之色,特别是最后称呼上的变化。前面说的“杨提督”三个字,这是大家可以共用的称呼语,后面变成了“提督杨爷”,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只有西门庆一个人可以这样说的称呼语。这就好比一个人说“张司令那可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人物,这世上就没有他害怕的东西。”转头又说“俺这亲家老张其实也有害怕的事情,那就是喝酒他喝不过俺。”啧啧,原来是隐藏的凡尔赛呀。

吊桥效应又要发功了。话说李瓶儿这时候已六神无主了,面对这么一个手眼通天的西门大官儿,天大的灾祸只在他的一番打点下便可烟消云散,试问,此时的李瓶儿又怎能不把眼前这个男人看作天神呢?何况,这件塌天大祸还是由她的废物老公引出来的。当然,分财产一事的原委目前只是李瓶儿的一面之词,并不一定百分百真实。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瓶儿觉得这是花子虚惹出来的祸事就行了。)

李瓶儿闻言便走到屋里开了箱子,从里面搬出六十锭大元宝,每锭50两,共计3000两(300万RMB)白银,叫西门庆拿走帮着上下打点使用。

西门庆看着这些银子,说:“一半就够了,用不了这么多!”

李瓶儿说:“多的你帮我收着就行了。我床后边还有四箱柜的蟒衣玉带,帽顶绦环,都是一些值钱的珍宝之物,这些我也想叫你帮我收着呢。我把东西放在你那边,需要用的时候随时管你要就行了。【张氏夹批:其意何居?】趁着这个节骨眼,我也得思量个防身之计,要是由着他(花子虚),往后绝过不出什么好日子来。眼看现在是三拳敌不得四手了,赶明儿,说不定得把这些东西都叫人暗算了去,把我坑闪一个三不归!”

(*三不归:无着落;没办法。

富婆李瓶儿呀,你怕这些钱财被花府四少暗算去,难道就不怕你的大情人西门庆眼馋你的钱财吗?随便一出手就是300万,西门大官人可没你这么豪!你信不着你的废物老公,这个精明的情人也不该信呀。

这段有个夹批:世上许多不顾名义者,皆此一念坏也,不独一瓶儿也。其实吧,上面扫痕说李瓶儿笨傻只是情绪话,实际上这时候的李瓶儿面临着财产被瓜分的风险,她作为一个古代妇女,远离娘家,在清河县没有任何依靠,好像也只能交给西门庆帮忙收着了。)

西门庆嗫嚅着说:“只怕花二哥到时候来家寻问,那时怎么办呢?”

李瓶儿说:“这些都是老公公活着的时候偷偷交给我的体己东西,他一点都不知道。大官人放心好了,你只管帮我收在你家就行。”

西门庆说:“既然嫂子这样说,等我到家找几个小厮来你这边搬。”说着,便离开了花府,回到了自个家。

西门庆来到上房跟月娘商量。

月娘说:“银子叫小厮们用食盒抬过来就行。至于那些箱笼东西,如果从大门里进出的话,会叫两边的街坊看到,到时候少不了要惹人闲话,不好。我想了个法子,这样,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从墙头上搬过来吧,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样隐蔽些。”【张氏夹批:大书月娘之恶,教其夫为狗彘之行,其祸已为子虚酿成,乃阻其娶,是使之为贼,而后数之也。】

(绝!绝!绝!月娘不愧是月娘,别的事情上脑筋有限,独在金钱一事上有无限妙点子。能想到用食盒来装银子掩人耳目已经够绝的了,还能想到晚上在墙头上搬移箱笼,更绝。

你说你天天装着吃斋念佛干啥呀,《金瓶梅》第一贪财女非你莫属。当然,我是一只手支持你的,你的狗丈夫早和隔壁的李瓶儿偷了八百回了,你从墙上抬她的财物,她从墙头拽你的老公,你们俩是公平滴。)

西门庆听了月娘的提议,大喜。当即便令玳安、来旺、来兴、平安四个小厮,抬着两架食盒,把李瓶儿的3000两白银(300万)先抬回了家。然后到了晚上,月上时分,李瓶儿那边同丫鬟迎春、绣春两个早早放好了桌凳,把屋里藏着的装满了财物珍宝的箱柜一个个移到墙头上。西门庆这边,早令月娘、金莲、春梅三个用梯子接着了。大家要问这事儿的具体操作,是这么回事,这墙头上事先铺上一条软绵绵的毡布,这样箱子移过来就不会有磕碰了,也不会有声响。这些箱笼虽说是从金莲这边的花园前头移过来的,但却不能留在金莲这边,当然是全部一个不落的直接抬到月娘的上房里去了。这可真是:

富贵白是福来投,利名还有利名忧。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段真是精彩呀,抬箱子的具体操作咱们不必多言,扫痕要请大家关注一下这个事件里的参与者。转移财产这件事情分两个批次进行,即:3000两雪花白银和几箱子珍宝箱笼。

首先说一下3000两雪花白银的参与者:西门庆、吴月娘、李瓶儿、玳安、来旺、来兴、平安。这是明面上提到的人。其中四个小厮知不知道食盒里装的是白银,存疑。我倾向于知道。

下面咱们盘点一下转移珍宝箱笼的参与者:

西门府这边:西门庆、吴月娘、潘金莲、庞春梅。

花府那边:李瓶儿、迎春、绣春。

看了吧,一个事件两个行为,其参与者是不尽相同的,试问:潘金莲知道前面那3000两的事情吗?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西门庆和吴月娘才是利益相关的夫妻,妾再爱也不能和正妻相比,这点西门庆还是能够拎得清的。钱财上他只信任吴月娘,并不让其他妻妾染指。如果不是花园就在潘金莲的住处这边,我想西门庆大概也不会想让潘金莲和庞春梅参与后面的转移财产行动。

就这样,李瓶儿的财物被转移到了吴月娘的屋里。而潘金莲只有看着的份。

哈哈,可怜的穷鬼潘金莲,不知道她这时候看着带着财宝满载而归渐渐远离的的吴月娘,会不会在心里骂娘了呢?

书写至此,目前只有一件事未明,那就是:吴月娘知道西门庆和李瓶儿的事情吗?这个问题很重要,这牵扯到如何理解吴月娘这个人物的问题,大家可以有自己的思考,知不知道全在自个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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