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差人一齐上前。这周兴,仗着大哥在陆功手下做参将,揽下了全城防务,赵孟一个朝庭来的边官,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平时多有越位,自忖这个软蛋必不敢与自己为敌,所以行事极为嚣张,公堂之上,就要强抢犯人。
赵孟怒道:“给我拦住他!”
那些衙役们抓抓平头百姓还行,要真让他们与横行边城的联防官对着干,自然不干,口里应诺着,手脚却一动不动。只有秦无刀和郑千变二人如一道铁墙一样拦住了他们。手中刀连着鞘一番劈挂砍压,冲上前的八人齐齐挂彩,退了下来。
周兴也怒了,他本身是混混出身,哪里能接受有人能当着他的面打自己的手下,吩咐一声:“王六子,你去叫人,今天不论怎么样也要将人抢走!老子还不信了!在边城里,你赵孟能跟我硬挺!”
说着话,一把扯掉披风,扔了手中刀,摆出着形意拳的起手势,道:“两个小子有点能耐,周爷和你们玩玩,一起上吧!”
郑千变摸了摸鼻子,看了秦无刀一眼,退到了一边。秦无刀当仁不让,伸手一指周兴嘿嘿冷笑道:“就你?还跟我们两一起玩玩?老子就能玩残了你,来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周兴狂怒,一拳捣出,跟着就是扫腿,弹腿,再来一个连环踢,四招全都落空,一抬眼,不见了秦无刀的身形,在手下的惊呼之中发现秦无刀的身体整个正贴在自己身侧。急忙后退,却被秦无刀信手一推,一连退了十多步,撞入人群之中,这才没有狼狈跌倒。
周兴岂甘受此侮辱?拔出扔在地上的宝刀,刷刷刷一连三刀快斩,劈出一片空间,跟着一个护刀式,上前了几步,上挑,直刺,斜劈,一套行云流水的刀法使出,满以为会打得秦无刀左支右绌,却不料刀法使尽之时,被秦无刀中路直进,一下扣住了手腕,周兴顿感手臂有如被铁钳夹住,疼痛难忍,不得已辙了手中刀。
秦无刀提足挑起刀,两手一扳,钢刀断做两半,再一扳,断做四片,随手扔在身后促狭地问道:“还要再来么?”
“你们是什么人?”
“狱卒啊,没看见我们身上穿的衣服么?”
“不是,哪有那么厉害的差人,你们一定是江湖中的高手!”周兴不相信打倒自己的只是赵孟衙门里的小小差人。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么?不过是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的小鸡仔罢了,真要遇到大风大浪,立即玩儿完!”周兴被秦无刀的气势压得退了几步,恰好这时候帮手已到,一百多人的联防成员将公堂之外堵得严严实实。
周兴为防秦无刀突袭,退出了门外,混到人群之中,叫道:“兄弟们,将我堵严实了!”
又道:“赵孟,我有一百多手下在此,你还敢强硬吗?识趣的就将赵老四送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不跟你讲同僚情谊!”
赵孟也是微微色变,看着门外乌压压手武器的人群,问道:“这该如何是好啊!”
这时候,那帮原来龟缩不出的衙役们出来说话了:“赵大人,周大人现在势大,我们不若服一回软吧,将人交给他们,不然事情闹大了,必然对我们不利!”
秦无刀呵呵笑道:“赵大人不必担心,有我和郑兄在,他们攻不进来!”
郑千变拍了拍赵孟的肩膀道:“赵大人,你就放心吧,卢老板那边,应该也快出结果了,没事的!”
衙役们又道:“赵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啊,边城边城之地,本来就非我们的地盘,胳膊终是拧不过大腿去,这两位英雄武功虽高,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一旦真打起来,再回头可就晚了!”
赵孟冷冷道:“那若依你们,该当如何?”
衙役们道:“将人交给他们,再向他们道个歉,赔些银俩,看在同僚的份上,周官长应该不会为难老爷的!”
赵孟嘿嘿冷笑道:“你们是怕了吧?”
“大人!”衙役们齐声道:“我们也是为了大人着想,请三思啊!”
赵孟好容易雄起一回,哪会轻易放弃,咬咬牙自语道:“卢寒,我就信你一回!”对秦无刀道:“秦英雄,这里就交给你了!”
秦无刀倒有些意外,想这赵孟兄变得也太快了吧,前两天还无钱不贪,这时候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却不知道,权力的**对于官员来说,是金钱无法匹敌的,也能给人以勇气。
秦无刀可不对跟他们废话,懒懒地道:“要出去的,现在就给老子出去,不出去的,给老子闭嘴,现在——选择!”
众人面面相觑,坚持了一会,有人放下手中武器,走了出去,更多人放下武器,走了出去,整个公堂之上,只剩下了赵孟,秦无刀,郑千变三人。
三人对一百多人,赵孟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是他身有官职在身,不用担心有生命之虞,毕竟,无故杀官,是非常重的罪行,就是周兴也背不起。
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有如风雨欲来,黑云压城一般。秦无刀,郑千变稳稳站在门口,却如两尊战神一般,睥睨着扬刀的差人们。
能在边城边城之地做联防的,人人都不是善茬,虽然不是正规军,但也是双眼血红,刀片雪亮,指哪打哪的。周兴扬起手,重重落下,大声吼道:“兄弟们,给我挤进公堂去,将赵老四抢出来,我请大家吃饭!”
差人们步步紧逼,已和秦无刀,郑千变相隔不过两米,眼看一场大战无法避免,却听战场之外有人大声喊道:“住手,大家给我住手!”
一触即发的战弦,终是放松了一下,青竹小轿之中,走出一人,灰衣灰帽灰鞋,一副仆人打扮,那一身仆人衣装的面料,却是由最名贵的苏绸制成,此人高约一米七,面容白皙俊雅,风度翩翩,不是卢寒又是谁?
“卢老板!”两人在陆功的生日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周兴刚被人搏了面子又挨了揍,此时和人说话自然也无甚好脸色。“卢老板,这是何意啊!”
卢寒上前面带笑容道:“周官长,凡事和气生财为要啊,何苦动刀动枪呢!来来来,我这里有一张纸条,你先看看,保证能将气消了!”说着话,上前攀住周兴的肩膀,从怀里摸出一张小纸片,递了上去。
周兴疑惑地接过,展了开来,只见上面写道:“赵孟之事,不必多管,兄高字!”仔细辩认一遍,正是自家兄长的字迹。
卢寒见他沉吟,问道:“周兴兄弟,怎么样,气消了么!?”
周兴只是只纸老虎,全靠哥哥周高为他撑起一片天,这时候周高有便条到,他还能说什么?对着卢寒一拱手,向手下喊道:“大家伙儿,撤了!”便悻悻然地往来路去了。
司马全和洪子柚一早就在茶楼上看着,这时候见到卢寒出示了什么东西,周兴掉头就走,不由得一脸惶急之色,匆匆追上前,拉住周兴之手道:“周大人,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无功而返?”
周兴心里正烦燥,闻言往怀里一掏,掏出几张银票,按在司马全的怀里,面带怒容道:“老子不干了!”说完拔腿就走,后面一百多号人蛇形而去。
司马全将银票反手砸在了洪子柚的脸上,悲怒交加道:“我能使的方法使完了,你自己先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吃牢饭吧!”
洪子柚哭丧着脸哀求道:“老丈人,要不,要不我们求求卢寒吧,让他放女婿一把,怎么着都成,他一定会答应的,岳父,我实在不想坐牢啊!”
司马全气不打一处来,将洪子柚一顿好打,打过之后,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到时候也能少了女儿成天耳边吹风,赚到一份清静。
当下放下老脸,柱着拐杖往按察司而来。
“哟!这不是司马老爷子吗?看你的样子,酒劲儿可没有全消啊!也不多歇歇,这么快就出来了!”卢寒阴阳怪调地说。
司马全的神情,比吃了一碗苍蝇还要精彩,但是眼前,就算真有一碗苍蝇,他也只能忍气吞心地吃下去:“卢老板,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不会是找我要那一小截红珊瑚吧”
“不是,不是!”司马全干笑着,将卢寒拉到一边,道:“倾城仓库的那件事,你看咱们能不能私了?你提个条件,只要你提条件,我肯定答应!”
卢寒拂然作色道:“司马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仓库纵火案和你有关系?”
司马全忙陪笑道:“卢老板,非也,非也,是我的一位故人,一时糊涂,犯下如此大错,心中悔恨莫及,希望求得卢老板的原谅,但有要求,莫不答应!”
卢寒疑惑道:“真的?”
“千真万确!”
卢寒装做考虑了一会,道:“那好,那人即然如此爽快,我也就直说了,我要你们晋商在边城里所有的产业,若是他能答应,卢某我就此收手!”
司马全还以为事有转机,待听此言,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黑着脸道:“卢老板,莫非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卢寒认真地道:“不是有吗?已经说给你了!”
司马全劝道:“卢老板,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莫要将事做得太绝了!”
卢寒哈哈大笑道:“司马老先生,你还好意思说这句话,先想想你的所作所为,要是我卢某人一招不慎,已被你踩于脚下,这时候跟我说人情,未免太迟了一些!司马老先生慢走,恕不远送!”
司马全狠狠一跺脚,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