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后院还晒着衣服,我们去后院收衣服。”丫鬟们一边往后院跑,一边说道。
薛良走到正堂外一看,果真下起了蒙蒙细雨。当凉爽的雨珠落到薛良脸上时,一股清凉的感觉由肌肤蔓延全身,令薛良的身体和心情都是一阵清明。雨?薛良突然想起了什么!
马上就要到雨季了,雨量决定着小石河的水位,一旦小石河水位暴涨,而堤坝被炸开,河水就会蔓延而出,席卷整个松江县。松江县城有城墙保护,自然不怕河水,但城外的村落,小镇就遭了秧。不仅生命财产将受到巨大的威胁,同时,农业、商业、工业都会遭受到严厉的打击。商业?薛良一直找不到小石河与马家的联系,现在薛良终于发现了,马家是做布匹生意的,是生意就要归类为商业,而小石河则会危及到整个松江县城外的商业。
凶手灭马家,为的是瓦解马家的生意。而小石河决堤,则会危及城外所有散户的生意,其中不乏和马家一样做布匹生意的小门小户。由此可以推断,凶手为的是毁掉整个松江县的布匹产业链!而松江县作为南方重县,一直是南方布匹的中转站。一旦松江县出现危机,到时候受到影响的将会是整个南方的布匹产业。
凶手的目的只有一个,毁掉南方布匹产业,从而达到涅槃重生的效果,掌握整个南方的布匹市场!
终于弄清楚了凶手的动机,薛良的心情豁然开朗。但这种愉快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另一个严峻的问题等待着薛良。大宋这么大,做布匹生意的商人,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而只要是做布匹生意的人,就有这样的动机!想要从整个大宋的布匹商人中找出罪魁祸首,根本是不可能的!
当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有个办法虽然希望渺茫,但可以一试。薛良连夜前往县衙,查看最近这段时间来松江县的外地商客。最后发现,做布匹生意的商客寥寥无几,就算是有,也是小生意人,根本翻不起这么大的浪花。
薛良再次陷入僵局。
次日清晨,一夜未睡的薛良枯坐在大堂。距离和陈忠国约定好的时间还剩一日,如果不拿出铁一样的事实证明冉春是无辜的,那所有存在脑海里的推理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二环见薛良神情木讷,一直看着某一处发呆,有些担心薛良,便去找甄小婉,想让甄小婉安慰安慰薛良。结果甄小婉坐在窗边,绣着手帕,语气淡定从容道:“现在不是打扰他的时候,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在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去霸占他的空间。”
世界上最煎熬的事情,不是你不知道结局,而是结局就在面前,但在这之间还有一层薄如蝉翼,却无法戳破的窗户纸。薛良从早上坐到中午,又从中午坐到黄昏,想了无数的办法,甚至想过劫狱。但最终,还是只能坐在正堂里,无所作为的发呆。薛良感叹,自己终究只是个商人罢了,不是一个合格的侦探,隔行如隔山……
“阮儿姐姐,你真漂亮。”
“呵呵呵,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哄骗女孩了吗?”
艾虎和阮儿在院子里玩耍交谈声,飘入正堂,传入薛良的耳朵中。薛良在思考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但此时此刻,心灰意冷,毫无斗志的薛良,已经懒得出去把艾虎和阮儿轰走了。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神情颓废的听着二人的谈话。
“我可没哄骗你,前段时间,我们村子没被淹的时候,我看见过一个好像仙女般的姑娘。阮儿姐姐可一点都不比那个仙女般的姐姐差呢。”
“真的么?哦呵呵……”
好像植物人般瘫坐在椅子上的薛良,如行尸走肉般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不远处的艾虎,语气十分怪异的呼唤道:“艾虎,过来!”
阮儿和艾虎都被宛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薛良吓了一跳,二人还以为刚才太过吵闹,影响了薛良,现在薛良满腔怒火,正准备对自己发泄。两人有些心里没底,看着脸色僵硬的薛良时,眼神中尽是畏惧。尤其是艾虎,自始至终薛良都对他很冷漠,此时突然叫他过去,难道是准备下逐客令了?
尽管心里不断打鼓,但艾虎还是壮着胆子走到薛良面前:“叔,你找我?”
薛良眯着眼,死死盯着艾虎,一字一顿道:“你见过那个女人?”
“谁?”艾虎年纪是小,但胆子比很多成年人还要大,从艾虎给爷爷奶奶捡骨就可以看得出来。艾虎不怕薛良,甚至说不怕任何人,但艾虎却对薛良心生惧意。这种惧意,更多的是晚辈面对长辈时那种敬畏之情。
薛良深吸一口气:“你在小石河见到的那个好似天仙般的女人,你可记得她有什么奇怪之处?”
原来不是下逐客令,艾虎不由得松了口气,稍微想了一下,人小鬼大,语气沉稳道:“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长得很漂亮,不像是咱们松江县的人。”
这话等于没说。薛良暗叹一口气,觉得指望不上艾虎了。就在薛良准备打发艾虎离开的时候,却听闻艾虎突然又说道:“硬要说奇怪的地方,倒也是有的。那女人一看便知是千金小姐,可却偏偏住在地窖里。”
“地窖!”薛良愣了又楞,一直寂静如死灰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薛良猛地蹲下身体,抓着艾虎的胳膊,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声问道:“你说清楚了,你怎么知道她住在地窖里!”
旁边的阮儿见薛良如此模样,担心不已。反倒是身为小孩的艾虎,表现的有些无所谓,轻言道:“我亲眼看着她晚上回到山洞的,若不是住在山洞,为何夜深了还不回家?除非她是从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妾!”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