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讨喜,“大娘,家里可有要缝补的衣物?或者有没有想绣的花色?”
“唉,大娘别关门,我手艺很好的,曾经……”
院门砰一声关掉。
采秀呼出一口气,很快打起精神,去敲下一家的门。
一般的穷苦人家是不可能给她活做的,最后她也只是领了两件衣服,还要一个要绣上鸳鸯的手帕。
至于手工钱只能把东西绣好送回去才能得到。
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不管怎么样,她能赚钱,而且这只是开始,只要她好好做工,日后一定会被大家信任起来,活计就能多起来。
更何况她每日除了照顾小姐没有别的事情,正好利用时间挣点钱。
采秀回去的时候,如画正坐在院子里等着她。如画从屋里搬出来椅子,放在阳光能找到的地方,看见采秀进来后慌张得把篮子往旁边挪。
“买了什么好东西?还藏着!”如画心情不错,笑道。
“没什么,小姐饿了吗?奴婢这就去做饭。”
“不饿,不饿。还早得很。过来陪我晒太阳。”
“等奴婢把东西放下。”采秀行色匆匆地跑进了厨房,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如画越发觉得蹊跷。她想起采秀提过的娘家来。
她试探着问:“你去见人了?”
采秀知道瞒不住,也没必要瞒着,“奴婢见了初八,他听说小姐病快好了,高兴坏了。”
她眉头一皱,没有说话。这个初八是谁,她根本不知。
采秀不以为意,走过去在她身边的台阶上坐下,“小姐,您的心结是不是解开了?贝大夫说您得的是心病,心好了,病也就好治了。”采秀托着腮,眼睛望着远处的天空,“小姐,您是不是想开了?想要和四少爷做对恩爱夫妻。等您病好了,再为四少爷生下一儿半女……”
“停!打住!”她不过是先探听一下娘家的事情,采秀却又提起了那个酒鬼。
采秀疑惑道:“奴婢又猜错了?小姐问奴婢四少爷关在哪,还亲自去看了,还说要帮四少爷躲过这一劫……”
这一次应该不会错吧。
采秀突然话多起来,“其实,四少爷还是不错的,至少不像七少爷,满脑袋都是女子,还是一群女子。四少爷不过是爱喝酒……不过,小姐想如何帮四少爷渡过难关?”
她怎么也想不通,小姐到底要用什么法子。难道是和沈夫人求情?
“里屋桌子上有两幅画,你拿去卖了。回来我就告诉你,如何帮他。”如画指着里面。
半晌都没听见采秀的应答。
她歪头一看,才知道采秀不知为什么哭了,脸上的泪痕清楚。
“哭什么?”
采秀说话带着哭音,“小姐何苦如此作践自己。这是您的墨宝,这是您的闺誉,怎么可以随意变卖!上次贩卖白帛,是万不得已,只可偶尔为之啊。”她当时甚至想过,小姐卖掉白喜帕是想忘记那一夜的羞辱。怎么会突然关心起铜臭味儿来?
如画听了,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有点无法理解采秀的话,“我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怎么就作践了?我既然有赚钱的能力,为什么不赚?难道要把画技藏在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把自己饿死?为了名誉,连命都不要了?”
说着,她自己先笑起来,“傻丫头,快别哭了。”
采秀听了这一番话,只觉得头晕,等听见如画爽快的笑声,带笑叫她傻丫头,更是呆住。
如画逗她:“还想不想知道,如何帮助四少爷?”
采秀缓过神儿来。
“要想知道,就去换些银子来。你还真是不知道着急!娘家的钱可给了?我明日的药可还有?这药可不能断,效力是会大减的。”
是啊,她哭什么,这才是眼前最要紧的。可是……采秀睁着泪眼,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不仅开窍了,还知道照顾自己了,甚至知道上一次买的药能吃几天。
小姐真的好了,再也不迷迷糊糊得过日子了。
“小姐真的准备和四少爷……”采秀依然好奇。
“哼!我不会和那个酒鬼有什么的。帮他不过也是为了帮自己……”想起这些事,如画突然觉得有些累,“你早点去吧。还要赶回来做晚饭。”
采秀进房间取画,临行前打开看了两眼,先是被水墨画惊艳到了,然后看到每幅画的右下角有一个“菲”字。
又是这个字!
这真是小姐画的吗?她确定这不是娘家带来的,会不会是别人送给小姐的?不然,小姐是什么时候画的?
采秀灵光一闪,突然一惊。手里的画险些掉在地上。
如果画不是小姐所作,而那个菲字又是什么意思?
脑海里突然涌出一句诗词,采秀的身体都跟着抖了起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时间对上了,桃花……后面两句,采秀不敢再想。
难道说,有别的情郎追随小姐!
许多事都能说通了,小姐为什么突然之间心情大好,为什么性格有变,画技突飞猛进,多年的心病突然之间解开……
可是,这个善画的男子是谁?他送画是为了寄情还是真心想要帮助小姐度过难关?
她怎会无所察觉!
难道是多情的七少爷?还是……一个名字在采秀的唇瓣之间。
这是她不想提起、也不愿提起的名字。不可能是他,小姐不会那么傻。而且,小姐能舍得卖画,或许心并没有在那男子身上。
如画当然有秘密,她最大的秘密就是她是一个穿越者。这个不能言明的秘密导致身边的丫鬟想到了岔路上。将她所有的变化都归“功”于此。古代女子的心情无外乎就是和那么几件事有关系,家族、****。
采秀似是打定了注意要问一问她,拿起画,走到门口,目光炯炯,“小姐,这画果真是您亲手所画?”
如画暗道一声糟糕,原来的柳如画,果然没有这等画技。她已经尽量掩盖锋芒,不太过用力表现,可是要想赚钱,画得差了也不行。更不提,她还特意挑了晚上作画,不让采秀看见她现代的那一套绘画技法。
她深呼吸,反问:“你这是质疑小姐我的画技?还是觉得小姐我什么也不能做好?”
这样的回答难免有些强词夺理、答非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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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句:“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白居易,《大林寺桃花》
暗喻,情之所寄啊!
这个误会真是……飘渺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