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又在他的头上揉了揉，随后一脸得意地跟他说：“少年，你又欠了我一次救命之恩，该怎么报答呢？”
艾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冷灰色的眼睛让她顿时不好意思，错开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手也下意识地收了回来。她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在地挥了挥手：“唉，我也不是那么市侩的人，救人非得要回报。你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总觉得我在诱拐纯真少年。”
“你的情，我记下了。”艾渊垂下头，缓缓道。左轻听他这么郑重地答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次救他，本来就不是冲着报酬去的，谁会傻到为了未知的报酬，冒着掉命的危险救人。她刚刚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缓解缓解气氛，谁让他的眼神怪怪的，就跟长了刺一样，让她觉得别扭。
“哈，哈……”她干笑两声，又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从地上站了起来，深呼吸了后期，大声道，“既然你已经出来了，那我还是先出去吧。有什么事，等到了外面再说。”
艾渊看着她，点了点头。
左轻回他一个微笑，随即闭上眼睛，将意识退了出去。她的意识先是退到原来蚕茧的位置，之前那道气墙已经不见了，她轻松地走了出去，最后整意识从他的识海中退了出来。
“呼——”她吐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老头儿，我成功了。”她笑着向云崖子邀功。
“不错，不错。”云崖子难得夸她一次，让她甚是得意。第一次进入别人的识海，就能全身而退，这怎么不让她欢喜异常，恐怕比救了艾渊还要高兴。
艾渊睁开眼睛，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
“你现在感觉如何？”左轻绕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竟觉得他身上的修为，比之前还高了一些。
“还好。”艾渊也没有瞒着她。
“你之前怎么回事？”左轻心里一旦有了疑问，便总要刨根问底，弄个清楚，“在幻阵里就开始修炼，害得自己走火入魔。如果不是有我在，你不是要把自己给交代在这里？”
“我不是在修炼。”艾渊耐着心给她解释，左轻脸上闪过明显不信的表情，没有修炼，怎么可能会走火入魔？
“我真没有在修炼。”艾渊的声音低了些，她总觉得那双灰色眼睛里的温度，又降低了些，“只是，遇上了心魔，不小心着了道。”
“这样啊。”左轻倒是信了。就是有些好奇，艾渊的心魔是什么，能让看起来这么沉静的人，也失了控。不过，好奇归好奇，她也知道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不该问。心魔的事，明显就属于隐私，人的软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有个问题憋在心里，不知道要不要问。她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艾渊一眼就看出来：“想问就问。”
“那啥，有些好奇你的修炼功法……”左轻吞吞吐吐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又连忙解释，“我可不是觊觎你的修炼功法，只是有些好奇……你应该也在修炼，但跟我们的修炼功法却完全不一样，我完全看不出你的修为水平……”
“我不是修真者。”艾渊语气淡淡，倒是没有隐瞒。
左轻点了点头，竟然跟云崖子说得一样。她其实最想问的是，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混血”，身上有灵修界和妖界的血脉。当然，这些她不可能问出口，如果她真问出来了，怎么解释她知道“混血”这个问题。在青云城里，完全没有关于“混血”的记载。
“我不是修真者，你一点都不好奇？”对于她的反应，艾渊倒是有些诧异。
“好奇啊。”左轻实话实说，“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有义务要告诉别人。再说了，不管你是不是修真者，在我眼里你都是小渊，被我救了两次的少年。是不是修真者，又有什么重要的？”
艾渊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前方走去。
“你可真会笼络人心。”云崖子懒洋洋地说。
“嘿嘿。”她笑了笑，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笼络人心，有吗？
对于他的身世，她表示好奇，却又尊重他的意愿不问，但另一个问题，她是决计要开口问的：“你是怎么知道天演迷幻阵入口的？”她可不会相信，是村长告诉他的。如果真是那样，也不用特意避开其他人，选择在妖兽进攻的时候，单独一个人来到这里。或者她可以猜，天演迷幻阵里面有他需要的东西？
艾渊看着她，就在她以为他会告诉她的时候，他只是平静地说了两字：“秘密。”
左轻唇角上扬的弧度弯了下来，将嘴抿成了一条直线，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将头转向其他方向。好吧，好吧，还是那句老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事无不可对人言”来概括的。
“我老觉得这孩子不简单。”她语气凝重地跟云崖子说到。
云崖子哼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你才觉得啊，老夫老早就发现了。作为一个‘混血’，能在异界活得这么好，身份还没被人发现，简单的人可做不到。”
“那他以后会成为我们的助力，还是阻力呢？”左轻想了想，看不透这个人，也猜不到他的想法，“再怎么说，我救了他两次，也算是他的恩人。他成为阻力的机会，应该不大吧？”她有些不确定。
“未来不可知。”云崖子对于这点，倒是看得很轻，没她那么多思量，“交人交心。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又不像商品交易，可以等价交换……”
“知道啦。”左轻粗暴地打断他，她知道如果让他就这么说下去，估计又是长篇大论。
交人交心？
她还敢对人交心吗？
自从掉崖之后，她就不敢轻易相信一个人了。交心交心，恐怕最后交不到真心，反而交出了背叛。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像商品一样，明码实价，大家把条件利益谈好。当然，偶尔也会有意外，就像她这次救人。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问艾渊。如果他已经达到他的目的，可能会选择出去；如果没有，那她就还得继续陪他在幻阵里面转悠。她也不是没想过在里面找找有没有好东西，可她已经有了乾坤诀，其他的在她眼里倒成了其次。
“去阵心看看。”艾渊回头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紫霜在她手里挽了个剑花，她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跟艾渊一起去。
阵心？见识见识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