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在上海停留了几天,处理了一些公事。有朋友说一些玩跑车的年轻人组织了个俱乐部,拉他一起去看看,王二少有台法拉利。
王越晚上和朋友在会所吃饭时,就听到有人高声大气的叫着要一瓶拉菲,必须是82年的。王越和刚刚清点了进货单的朋友相视一笑。
王越坐在一把高脚椅上,看着不远处那一桌嚣张的年轻人。其实他也就最多比他们大个三四岁,可王越看他们就总觉得是一群毛头小伙子。他们杯盘狼藉,喝酒如牛饮。
王越轻轻皱了皱眉头,就算不是Lafite、也是年份极好的赤霞珠,只可惜没有名头而已。他个人蛮喜欢这批酒的,如此看着就有些在心里替这酒惋惜了,犹如看到美人配痴汉。
有几个是他在跑车俱乐部见过的,他们身边的女郎一律是长腿大胸,浓妆短裙。王越又摇了摇头,想起那句老话: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那是孙大少”朋友说着,语气有八卦的乐趣“他太太大着肚子呢,真可怜。”
“就是因为太太大肚子,这才出来玩的吧。”王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晶莹剔透的酒杯,他有一种本事,不管怎么低级的话题从他嘴里出来都显得不那么猥琐。
朋友嗤笑一声,说:“他就喜欢这个事。”然后又一种长长的回忆般的语调说“他以前的马子才正点呢,你是那时不在国内、没看到。唉,王二,82年的是没有、我可以用一瓶00年的拉菲跟你赌,你绝对没有见过那么叫人忘不了的女孩子。”
王越笑而不语,朋友悻悻的自己喝了一口:“我知道你不信。说实话王二,你这崇洋媚外的脑袋要好好清理了,不是什么都是法国的好;至少女人我就喜欢黑头发的。哎,孙斌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绝代佳人,竟然傻瓜一样弄丢了。”
那群人结账走人时,王越就特别看了孙斌一眼,不过是个眉眼轻浮的青年,独蒙父荫罢了。一身的名牌却搭配得要了卿命,品味实在糟糕;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样的眼光。
晚上回到自己的公寓,王越洗过澡后站在窗前看夜景,就想起蓝裙红花的尊尼获加。他不由发笑,朋友说孙斌曾经的女友外号百万宝贝,不知道比这尊尼获加如何。
莎莎不是坐台的,不跟着妈妈桑走秀亮号,严格说起来她都不是夜未央的员工,王越要见她反而不如那些直接明码标价的方便。
她的确是一等一的美人,在夜未央一个月不到,经理就叫她上二楼包厢推销。这地方,无论什么,本来就是搭配着美色卖出的。
二楼走廊尽头是铸铁花艺的一幅巨画,棕榈树,极乐鸟,裸女骑在老虎身上。王越出来接个电话,美人三三两两经过,个个轻盈娇艳,暖色调的光线里对着他微笑,容颜美好。
娱乐场所的灯光都是暗而暖的,形成暧/昧的网,网住这人间风月。奶油般柔和的灯光下,年轻女子肌肤如玉,肩膀,胳膊,大腿,无不生香。
长裙短裙的美人们瑟瑟挤做一堆,空出房间里中间那一块来;那跪式服务的公主低头归拢满地乱溅的冰块酒水,眼睛只敢看着地毯上的花纹,心如鼓槌。
中间的茶几上,六角的烈酒杯十只一字排开,全部是三百毫升容量。靠着茶几跌坐地毯上的人长发纷纷散落,像某种藤蔓植物,纤细丰茂,疯狂的缠绕住男人的注意力,再移开半步不得。
那猫儿一般的脸即便这样的暖黄灯光下也苍白清透,满头满脸酒液淋漓,那巴掌印子鲜红,破了相一样,却有种叫人继续施虐的欲.望。
“111包厢里今晚是老神,记得躲远点。”“什么?那我去把口红再涂一层,我记得他最讨厌大红色口红。”
老神,本来这里的小姐们直呼为神经病的,被经理听到一次,训斥了一番并且扣了工钱。
客人就是祖宗,只能供着;还轮不到你们这些鸡来评论客人,披几根假毛真把自己当凤凰了——经理冷笑道。
这从此暗地里被称为老神的客人不仅仅在夜未央,在整个圈子里都名声不佳。他有恶癖,喝高一点会狂躁如野兽,抓着小姐的头发往茶几上磕是轻的。
偏偏此人腰杆子颇硬,经理们也犯不着为了小姐们得罪贵客。女人们在这里、再顶着如花娇颜也低贱如草,由得他糟蹋;何况他出手颇丰,完全可以弥补一些比如地毯被血弄脏的小小损失。
每次他来时女人们都相闻失色,战战兢兢,只恨不得亮相时头顶鸟窝、脸画烟熏就好。被留牌的如丧考妣,没翻到的出门喜笑颜开。
王越这电话有些长,他好涵养,从不主动挂断女人电话,只拿开放在手上;然后点着烟,漫无目的的四处看。
有两三个女孩慌慌张张从他身边过,金色的小短裙还是蓬蓬状,屁股只够遮住一半,是这里服务员的工装。
“哎呀,黑方今晚倒霉了,怎么就给老神看上了。”“NANA太坏了,怕自己被弄就把人家推出来,以后我们都记得躲远一点她。”
男人很瘦,血色不足,此刻双颊却浮起两片兴奋的红晕;他抓着那一把丰茂的长发,把那烈酒就往女人嘴里灌。
“这样不好。”他的手被扣住了,男人挣扎几番,却脱不出手来。
见到有人来破局,周围挤着的女人松了口气。之前溜出去报信的服务员叫来了经理,人却一直磨蹭在包厢外,此刻也装模作样的进来打哈哈。
“哈哈,王二少出了名的怜香惜玉,刘老板也是大丈夫。今晚相识是缘分,来来,我们各送一瓶Lafite给两位。”
Lafite,莫名戳中了王越的笑点。此时他发现那女人却不见了,真是,男人在这里卯足了劲上演救美,女主却早早退场,搞什么啊!
莎莎半被人拖半爬出包间的,她靠着墙还有气无力的对保安说声谢谢,我自己可以了。走廊不可久留,这里进出都是贵客,她这样子没得污了客人眼睛,她挣扎着想去洗手间,身体提不起劲来。
好在边上就是消防梯,黑暗里只有指示灯绿绿的亮着,黑暗叫人感到安全。莎莎靠着墙根蜷成一团,用膝盖顶住胃,她哆哆嗦嗦的把无袖的上衣脱下来,呕吐在衣服里面。若弄脏了地面,到时又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