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你跟二哥说句心里话,你对那个,那个杜群青感觉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王越不愿意说杜群青这三个字,仿佛这个名字是个魔咒,会带来不知名的危险。
王雅十分羞涩的低下头。她没敢跟二哥说不久前她跟杜群青迎头撞上。
杜群青连续在香港出差一个月,虽然有管家服务但王进总会不时去他公寓收拾一下,似乎他的打扫更有保证。
然后他不时会叫王雅来。王雅只以为是帮大哥收拾房间,哥哥们都是很忙的人,这些小事她很乐意帮忙,何况她喜欢收拾家务。
当杜群青前几天从香港回来,进门的那一刹那,两人对上。身上还系着围裙的王雅很惊讶,他则脸色相当难看,似乎马上就有刻薄的话语涌出来。大约因为对方是个女性,他闭紧了嘴,只无声息的从她身边掠过,没有关的大门表达了他的意思:请出去。
王雅再迟钝看见他径直进去卧室也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这套房间的主人。羞耻、恼怒,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恐惧涌出,一贯简单的王雅无法一时间承受这么多强烈的情感,眼泪就淌了出来。她昏头昏脑的跑了出去。
回到家里王雅跟大哥吵了一架,或者说她自以为跟大哥吵了一架。实际上她结结巴巴的刚刚开口就被王进堵得无话可说。
小雅,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反正有物业。我只不过认为家里人最可靠,要知道房间里有很多资料,有些是相当重要的文件。
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或者说和我的兄弟也没有什么区别。他给我的帮助远远比你们这些所谓亲人要多得多,我不能给他帮上一点忙我很惭愧。我看你很乐意在家里煲汤煮粥的,即便王越根本不会回家吃饭你也乐此不疲,我以为你对两个哥哥的态度是一样的。
好了,我不是指责你什么,毕竟喜欢谁是个人的选择。我知道我在家里一直是最不讨喜的一个,从小你们也没有尊重过我这个大哥一次,无所谓。
喔,私心吗?我不否认,可小雅你自己想一想,我的私心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若你不是我的亲妹妹,你以为你这样离过婚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的女人配得上他?甚至你都不漂亮,你看过外面那些女人吗?你认为那些所谓的脏女人,可实际你都没有人家半分女人味。
我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的亲人,现在我明白了,大概我的兄弟姐妹却从没有把我当亲人吧。
王雅痛哭流涕。她隐隐觉得大哥的话里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她找不出话反驳,而且她确实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优秀的女人。
在香港读书时,学校经常组织一些慈善活动,她也见过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场面。她承认,那衣香鬓影,杯觥交错的华丽世界不是她能承受的。
大哥是个安静的人,个人爱好也就是看书这样私人性很强的举动,并不需要打搅。她是更贴近二哥一些,因为二哥从来不让她觉得压力,他总是春风拂面的微笑,逗自己笑。
王雅在香港读书时二哥在法国,远隔重洋二哥也总是定期发电子邮件给她,没有忘记她。二哥不问她学业只问她身体可好,情绪可愉快,香港天气怎么样;经常发一些搞笑的图片,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段子给她,逗她笑;如同她是一个有魅力的女性。每次通信结尾总是一个吻的表情,说小雅笑一笑,女孩子多笑多漂亮。
除了二哥,似乎家里的人都遗忘安静羞怯的自己。
可是现在大哥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确实呆笨,自私,而且相貌平庸;大哥好心的给自己介绍一位优秀的男子,自己在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可是——“我---”王雅舔舔干燥的嘴唇,小声道“我对他从来没有什么印象。”他们只不过在家里的饭桌上见过一次而已,谈不上有什么感觉。
“可是,我有些怕他。”那天,他那阴鸷的眼神让王雅差点当场要瘫倒,他看自己仿佛不是在看人、而是自己是什么不应该出现在地球的异常物种。
王雅没有语言组织能力,她表达不出心中的感觉是一种极深的恐惧;王越只以为她是那种女性的内向,见了男性的不适应而已。
夜风有些大了,王越放下车窗,安慰王雅:“大哥的出发点还是好的,只是方法不对。小雅,你终归还是要有自己的小家庭的,也许是看着你自己不积极、他替你着急了吧。那个杜——群青——”王越觉得自己口齿在发涩,这个名字不像是说出来的、倒像是从他喉咙里艰难的扣出来的“其实还是蛮出色的,工作能力很强,家庭关系简单,跟大哥还有交情——”
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所谓违心之论就是这样。开始觉得自己一腔热血,满腹正义;现在觉得自己和王进半斤对八两,各怀鬼胎,一肚子龌蹉。
可王雅显然听他的话听得进去,低头说:“二哥,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其实我一点也不着急,但是——”
但是她愿意考虑一下,既然她总是要成家的,哥哥们为她挑选的夫婿显然是不会错的。哥哥们是不会害她的。
这两个人完全忘记了,男方的个人意愿;似乎王雅是皇帝的女儿,只需点头下嫁。
夜风大起来,穿着单薄的王雅不由抱紧了双臂。看到妹妹这样王越发车送她回去,到了大宅他却没有下车,王雅担忧道:“二哥你真的不进去吗?爸爸估计还在等你谈话呢。”
王越摇摇头,他看着头脑简单的如幼儿的妹妹,这比自己只迟八分钟出生的妹妹。“小雅,记住家里的事情都不要管,这都是男人的事情。不管是大哥还是什么别的人,来找你谈公事比如说什么股份,你都不要管、都说不懂。除非是爸爸亲自来安排,知道吗?”
“喔。”王雅似懂非懂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