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别说了,我懂,我懂”王卓几乎痛哭失声“我他妈真是----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啊!你应该很容易联系到我的,我可以早点帮你,你和莎莎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阿卓,你觉得我这样子会出现在你面前吗?当初家里弃了我,是平安接了手。我忘不了她坐着病床前对我说王越,你就当你死了,不是你家里人不要你了,是你死了。现在我来重新让你活,这就是另一生了。所以,我现在不是王家的王越,只是她的王越。”
突然他又十分怀疑的看着自己,面目几乎是狰狞:“我们果然是兄弟,口味一样的。你看,我们看中的都是同一个女人。阿卓,你要跟我抢吗?”
我怎么会跟你抢呢?王卓一口几乎去了小半瓶。二哥,你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女人,我怎么会跟你抢呢?我,我还有王家。二哥,我会帮你把你应该得到的那一部分都拿回来的。
莎莎,或者叫平安。王卓脑海里浮出三十九度里见到她,她那媚人的神态,回想起酒店里那一夜;他也曾经想过把她做一只漂亮的波斯猫豢养起来,可从今以后她不是自己所能想的了。
平安,真是一个好名字。
王卓笑着扔掉空酒瓶,摇摇晃晃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一头栽进一排排衣物里面。有着Armani。attitude的香气。他用力摩挲着,那些衣物昂贵的面料带来与众不同的触感。
送二哥回去时二哥交待说:“阿卓,你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如果她知道我是你、也是小雅的哥哥那么她就会明白我其实早就认识杜群青,那样她不会原谅我的。我不能失去她,阿卓,你要帮我得到她。”
与其把平安给杜群青,不如给二哥,反正自己是得不到的。
王卓嗅着Armani。attitude微弱的尾香,自己也喜欢着attitude、也喜欢法拉利和玛莎拉蒂;也喜欢橘色、也喜欢川菜湘菜,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呢。
原来烈火烧身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长大。父母出事那年还以为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变故,原来真正的收幕,才刚刚开始。
平安请的护理很专业,有职业证书,是干净利落的一个人;钟点工也安排好了。王越看着弯腰收拾东西的平安,说:“你这么急做什么?你哥哥又没有离婚。”
平安说:“我心里很慌,总怕没有时间一样。这次我想自己积极一点。”
她叮嘱着王越:“药我都分门别类的放好了,别任性,该吃的都吃。”这么些年照顾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她的东西并不多,只几件衣服,一个小袋子就足够。辗转飘零了这么多年,还是身无多物。
“要搬出去的话,其实也应该是我啊。”王越看她,嶙峋又孑然的身影有着某种决绝之意。
她只点一根烟,说:“我会每天都回来看你的。”
王越凝视着这个女人,这是个他见过的或者听过的最傻最笨的女人。
她从来都不知道在正确的时间里该相逢,该追求,该分离,该放手;她从来都不知道,她每一次都是以身试毒一般去尝试,都落得自己一身伤痕。
可她还是这么善良,这么天真,这么充满希望和幻想。
“等等。”王越叫住她。他蹒跚着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长盒子递给她,这是昨天弟弟交给他的。
平安打开看,妖艳的christian。louboutin,亚洲三六的码子,大红的火焰踩在足底若隐若现,鞋身珠光流转一般细腻,只有小羊皮才有的这么细腻的光。
“穿上吧,你穿这个鞋好看。”
平安依言弯下腰,换了鞋子,轻巧如着无物,她识得货。王越弯腰不方便,就跪了下来,帮她整理一下裤脚,突然抱了一下她小腿,说“我等你。”然后他爬了起来,蹒跚着转背进屋。
平安愕然,她站在客厅里说:“王越你要照顾好自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要轻易糟蹋了。”依然转身、出门。
平安打量着杜群青加班时所住的公寓,表情一如她做小孩子时那么好奇而又怯生生的,“哥哥,看得出来你不怎么爱惜---爱惜自己---”她说不下去了。
房间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因为有固定打扫并不脏,只是乱。一张很大的书桌上堆满了专业书籍和文件,甚至地板上也是书和纸张,空荡得像个废弃了的图书馆。
杜群青站在屋中间,平安靠在他怀里,他们都不说话,也没有其他举动。他们只这么相互依靠着,甚至这拥抱也并不紧。
一缕斜阳淡淡的披在他们身上,给平安的头发和睫毛都镀上一层金色。一种温柔似这冬日斜阳静静的流淌在房间里,虽然无力,虽然淡薄,但毕竟是阳光。
他们此刻重逢,已经是最不堪的时候,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他们若要相拥、若要相爱则要彼此背负着为世人不齿的称号。
但你若是翻过时光的页面,逆流而上;看到那开满芙蓉花的旧时光,你就会想,他们怎么能不相爱。
他们必须相爱,他们只能相爱。
到暮色四合,房间里昏暗到不能看清楚事物时俩人才如同梦中惊醒一下,“啊”一声分开。
平安轻轻的笑:“哥哥,你看我们多蠢,竟然呆站着这么久,你饿不饿?”她的声音好像一串细小又晶莹的水泡,好多年了,没有过这样无忧无虑,轻快透明的声音。
叫的外卖,杜群青吃不下可是为了不让平安担心他略为动了动筷子。平安脸儿红扑扑的,和哥哥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饭,这情景已经是午夜梦回才有过,想不到竟然又可以拥有这情景。上天真是厚赐于我——平安感激的想着。
她吃得很快,规规矩矩的、餐盒里一粒米都没有,吃完饭她带点得意的抬头看向杜群青,就像要得到表扬一样;杜群青也微微笑了一下,往昔那些话也就很自然的流出来:“真乖,吃得这么快、又这么干净,真是好孩子。”
平安看他还剩那么多,一边很自然的伸手去拿过来一边嘟嚷着:“哥哥你现在比我娇气了,以前你都要我不管菜好不好吃都要多吃几口的。”
杜群青怔怔的看着平安把他的剩饭吃得干干净净,大概这些年为生活所困、她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吧。那恍惚时光倒流回从前的重生感消失了,生活已经明明白白给他们打上了烙印,他们确实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