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带着小猪一起高高兴兴的归家。小胖猪就在那张饭桌兼书桌、家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安了家,平安还特别用自己的小手帕给它垫着。从此平安老缠着杜群青问他有没有硬币,说喂给小猪吃。
有时吃饭时她也傻乎乎的跟小猪说话,跟杜群青拌嘴时也气哼哼的扭头,对着小猪说:“有个人最坏了,总是欺负人,小猪你知不知道是谁?”
杜群青有时心情好也会顺着她的话扯两句:“小猪你看是谁不听话?吃饭慢吞吞的,要不把她的饭都给你吃好了。”
“不要!”平安小声尖叫,扒饭速度明显加快。哥哥为自己做的、所有所有、哪怕就是一碗一个鸡蛋蒸成的蛋羹、成本不要一块钱;哪怕对方就是一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小瓷猪,她也绝对不要分享出去。
平安的旧玩具全部留在留衣巷,她很懂事,只对杜群青说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不玩娃娃了。
现在这个小猪就是她唯一的玩具,哥哥不在时就是小猪陪她。有时晚上睡觉时,她会把小猪抱到床上陪她一起睡,叽叽咕咕的跟它讲话。很多很多心事,很多很多秘密。
一年了,对于一个小孩这是一段漫长得不得了的时间。平安就想有些事情也就变成了石头,用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可以沉到了西江底吧。
平安的心就如同高原上的湖泊。那湖水能见度可达十米多,美丽得不是人间所有,清澈得不可思议;但并不代表你眼睛看到的就是湖底、就是全部。
哥哥不在身边,我也要很乖很勇敢;我一个人不害怕,我赶快睡觉。平安抱着小瓷猪咕哝着我们都是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笑——好了,开始闭着眼睛不能动了,赶快睡着。
我们都是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笑、123!这古老的游戏似乎不分南北,绝大多数孩子都玩过。
平安不行,她会一边念就一边笑、笑得花朵在枝头摇颤一般;可她特别喜欢这个游戏,因为她可以借这个游戏去捉弄哥哥。平时她绝对没有胆子去扯哥哥的头发、捏他的鼻子,或者也学他那样两只手捏着他的面颊往外扯。
杜群青意志力很强,从小如此,若他要做什么事一定要好好做成;所以他遵守游戏规则一动不动,任平安折腾他。游戏结束后他会恼火的抓过平安装作要打她,平安在他手里像条小鱼调皮的扭着、笑着、求饶着;叫他怎么忍心,只轻轻碰碰她柔嫩的面颊就当教训过了。
所以每次游戏结束后杜群青总板着脸说不玩了再不玩了,这么弱智的游戏!
可是每次平安笑着求着他,哥哥、哥哥陪我一起玩我们都是木头人吧!他又只能答应。
杜群青从超市里买东西出来,结账时他对收银员说找我硬币吧。进门他掏出一把硬币给平安,看着她欢呼,苹果般的脸蛋容光焕发。
平安一边拍着小猪一边头也不抬的问:“哥哥,等小猪肚子满了就有很多很多钱了吧?”
“是啊,很多很多钱。”杜群青回答她。平安很快乐的道:“那哥哥,我们就可以买房子了。”
大学所在的这个城市是座有着悠久历史的文化名城,有很多出名的风景古迹;也是全国知名的商业重城,有着热闹繁华的商业区,车如流水马如龙。可他们都没有去逛过市区,他们觉得就在这花白如雪的木兰道上俩人一起走着,就足够了。
他们在最后一批花影下手牵着手的散步。平安说,哥哥,我们以后就把房子买在学校边上好不好?我喜欢这里。
杜群青给她拈去头发上的一片花瓣,说,好。
孙斌请老师吃了一餐饭后就查到了赵平安的档案,看到她的年龄不免大吃一惊,她个子高,神情有种天然的妩媚,原来却是那么幼小。孙斌就觉得她更珍贵了,幼嫩的美女可是不多。
而且她的籍贯也有意思,长林市,孙斌对这个地方有印象。
孙斌是独子,所以他那挑剔万分的妈妈不肯让他出国,一定要把他拴在视线可及之内的范围才放心这颗金蛋。这次差点闹出一尸两命,孙父认为是时候让唯一的儿子脱离他妈妈的无原则看护范畴了,于是就把他发配于此。
这里不错,有亲戚可以照看,离上海也近。虽然孙斌所读的分量不比一张白纸重、但这张白纸两年后能够盖上K大的印章,即便会多出“XX校区自考”这样一行字,也依然值得耗这几年的时光。
孙斌当然不会住宿舍,他租了学校周围一套不错的公寓,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就是吃喝玩乐,生活可谓无聊至极。平安进入他的眼睛之前他已经有过两个交往时间达到一个月以上的女友,若干个交往达到一个星期以上的女孩,更多的是名字都记不住的一夜之欢。
有时孙斌觉得自己活得很像动物,每次他听到赵老师那醇厚的声线播报着阿拉斯加的北极熊都开始撒欢了,就心有戚戚。
可是除了吃喝玩乐他还能做什么呢?老爹还在壮年,意气风发的指点孙家江山,他总不能不孝的诅咒老爹撒手去西天、好让他接班吧。
孙斌刚刚开始时只是顺带追求平安,他当时另有艺术系的女友,就像打鱼收网时不在乎多一只小虾米。
这个扎两条麻花辫的美丽女孩,送她礼物也不要,请吃饭也不要。每次跟她说话她就是低着头盯着地面,喏喏着声音含糊不清,他到现在都没有听过她一句完整的话。她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鸟或者森林里的大眼睛小鹿,总是轻快敏捷的逃之夭夭。
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是不值得的。这是孙斌的信条,他不缺女人。这大眼睛、麻花辫子的女孩跑就跑吧,难道还指望他像个毛头小伙一样在后面追逐着、嚷着我来抓你了;然后单膝跪地,手捂在心口发誓;然后才能抱得美人归?
拜托,他可没有那么多精神跟她演乡村爱情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