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单凉第一次到单冷住的地方。
之前单冷住在特警队宿舍,清一色血气方刚的雄性动物,他怎么可能让她置身狼窝。
这套三室一厅算是他特警队之余的物业投资,还是汪幸洲帮他购置的,严格说来汪幸洲就是他的理财顾问,所有钱都在他那儿,爱怎么用怎么用,单冷从不过问。当初买房时还觉得没这个必要,他吃公家用公家穿公家,何必自己买房。现在看来,还真是买对了。
“这房是你的,还是汪哥的?”
单凉已不再傻傻认为所有一切都来自汪幸洲,这段时间她已开始接受他很有钱或是说非常有钱这个现实,虽然不知道钱有多少来自何处,但是她相信他有他自己的方式。
“我的,明天配把钥匙给你,周末你都过来住。”
“我在小洋楼住得好好的,干嘛住你这里。”
她不乐意,住下倒真有被**的感觉,上次的玩笑话她还记得很清楚。
“平时方伶经常要回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拉她坐下,表情严肃说得认真。
想起刚才的惊险,她有些接受。
“你会经常碰到刚才那种事吗?”
她为他的安危担心。
抚摸她微热的脸颊,笑得温柔。
“不相信我的本事?”
她当然相信他的能耐,只是不放心次次都能化险为夷,运气这东西很难说的。
“答应我,一定要小心。”
太多的细情和内幕不是她该知道的,也明白知道越多对她和他都是不利的道理,于是只能把所有的关心凝结在一句话里。
“懂事的小孩。”
原本只把她当作一个没长大需要他疼爱的孩子,现在看来她的心智比他想象的要坚强成熟许多,难怪汪幸洲让他不要保护过度,原来只有他自己没有发现,或者说不想发现,内心里希望她永远生活在他的羽翼下,片刻离不得他。
“我去给你放热水洗澡,你先看会儿电视。”
帮她调到女孩子都喜欢的综艺频道,将遥控器递给她便走进了浴室,等放好水出来,单凉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遥控器掉在地上。
温柔的将她抱起,除去两人身上充满火锅味的衣服和裤子,解开她扎起的头发,抱她坐进浴缸里。刚一坐下她就醒了,睁眼瞬间有点迷茫,待看清周围摆设和两人状态时,脸绯红一片。
“我自己洗就行了。”
挣扎着想起来,被单冷按坐怀里,身下正是他的敏感部位,她想动又不敢动。
“不想受累就乖乖坐好,把洗发精递我。”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动一下难保不会发生活塞事件,现在她可没那个精力应付他旺盛的需索。
头上的泡沫在他的揉搓下越来越多,不太娴熟的后果就是不断有泡沫从她头上滑落脸颊,她左避右闪。
“你是给我洗头还是洗脸,我自己来。”
始终不得要领的单冷终于放弃,让她自己用喷头冲洗泡沫和长发,等清洗干净随意挽在脑后,他抱她躺平在浴缸里。
“爸妈最近有给你打电话吗?”
这是他另一个战场,他按兵不动,等着对方的反应。
“没有,真奇怪,寒假不回去过年也不问我。”
单冷眼神闪了一下,也许,那人已经有安排了。
“单凉……”
“恩?”
迷糊间应了一声,困意席卷。
“爸妈可能过来看你了。”
一句话犹如晴空炸雷,睡意全无。
“什么!”
这比刚才的黑势力袭击更为恐怖,单凉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你怎么知道?他们提都没提!”
尤自挣扎,仍妄图推翻这个骇人的可能性,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个假设可能是真的。
“怎么办?那我们最近都不要见面,马上送我回去!”
一下子窜起身想找衣服蔽体,被身后单冷搂住,阻止她的慌不择路。
“放心,要来也不会是现在,再说他们不知道小洋楼的地址,会提前给你打电话的。”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单凉彻底乱了分寸,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平静对待会是这个意思。
“我该怎么办?”
她哭了,到了不得不面对家人的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满心犹如蚂蚁乱咬一般。
“乖,看着我。”
她不得不抬头迎视他的黑眸,泪眼充满了对未知的惧怕。
“记得我说过什么?”
她抿嘴,又一滴泪滑落。
“有我,相信我。”
将微颤的身躯拥进怀里,单冷的眼里有种釜底抽薪的决绝,和深不可测。
一切尽在掌握。
看了眼**上挂着泪痕蜷缩成小虾球的女孩,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在四周扎紧,单冷拿出手机走到阳台。
“我。”
对方仿佛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一通铺天盖地的怒骂。
“骂完了吗?”
云淡风轻得仿佛被骂的不是自己。
“死小子,终于肯跟我联系了。”
老魏在那头吹胡子瞪眼,只有这小子能惹得他跳脚,始作俑者还没事人一般跟他讨价还价。
“我要一个人的资料。”
“没有。”
小气任性不是女孩子的专属,老男人也有,尤其是年近半百的老头。
“那就这样。”
“你敢!”
老头中气十足的大吼,单冷在这边都猜得到他暴跳如雷的样子。
“我要一个人的资料。”
还是同样的话,爱给不给的潇洒。
“操XXXX。”一串国骂以后,喷涌的鼻息间憋出一句话,“是哪个龟儿子!”
老子跟儿子斗,永远都是他这老子认输的份儿,真他妈憋屈。
“……从出生开始,一条不漏。”
老魏听了气结,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动用他的专业技术部队,真拿国家的钱不当钱用。
“两天后给你。”
明天起有个实战演习,不然这种小事何必耽误两天的时间。
“恩,空了请你喝茶。”
单冷笑了,放软语气哄老头开心,对付电话里这人他有的是办法,别看其他人怕他怕得要死,他就是那个例外。
“哼,少来这套,你现在敢跟我喝茶?”
笑话,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当他老颠东了。
“要想黑白两道吃开,你这种高位人群多少人想拉拢。”
他说的是事实,以后假公济私的机会多,想见个面有什么难。
“小子,注意安全。”
半晌后老头低沉说道,话里有着两人懂的厚重情感。
“知道老头,挂了。”
走进房里,单凉正热得踢被。
把暖气调小,单冷将滚向一边的单凉拽进怀里,关灯睡下。
方伶发现自从单凉回来以后就有点不正常,神情恍惚不说还时常走神,昔日的活力飞扬彻底转变为沉默寡言。
“和首长吵架了?”
用手肘撞撞神游的某人。
“什么?”
被突来的碰触吓到,单凉有片刻的茫然。
“你这是怎么了?”用手试探额头温度,“没发烧啊,你实在不正常。”
单凉笑得牵强,躲避方伶关心的眼神,不能告诉她是害怕父母突然的到访。
“方伶。”
“说。”
操手等待对面犹豫不决的人开口。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丁宁你帮我照应一下。”
此刻丁宁和孟磊正甜蜜的外出约会,因此她才敢直言此决定。
“你要去哪里?”
见事不小,肯定出了什么状况,从没见过单凉露出这么柔弱无助的表情。
“陪……他出差一段时间。”
从没说过单冷的名字,差点脱口而出。
“哦,难怪,原来是有异性没人性,想二人世界。”
方伶见她开口艰难,顺水推舟接受这个理由。
“方伶,谢谢你。”
知道她是不想自己为难,真心感谢有这样体贴的好朋友,只是她的状况实在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以后,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你。”
这是她欠好朋友的解释,她一定会兑现。
“恩,不想说就别说,等想好了来。”
太多的情感汇集成一个拥抱,害怕有一天这个人这个怀抱她会失去,友情是她除亲情外最无法割舍的。
“好了,和领导一路开心点,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无心的话却让单凉心跳了几下,隐隐有些不祥的感觉,甩头抛开。
“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
“恩。”
单凉起身上楼。
“现在就要走吗?”
方伶跟在后面,看她收拾了几件衣物和日用品,并没带多少。
“恩,等丁宁他们回来就不知道走不走得掉了,她有多啰嗦你又不是不知道。”
实际上她是怕面对关爱的眼神会忍不住全盘托出。
“好吧,小心点。”
总觉得这次分离有些沉重,方伶也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感染了单凉低落的情绪,两人接下来都没有说话。
给单冷发了短信,他已在侧门等着,单凉拎包出门。
“好了,又不是什么远门,别送,让你替我照顾我朋友挺不好意思的。”
方伶敲她脑门一记,佯装恼怒。
“说什么呢,丁宁不是我朋友吗,再说孟磊也算我兄弟,兄弟媳妇怎么算外人了,再说傻话下次不饶你。”
单凉微笑,挥手走远。
倚门而望的方伶总有个感觉说不清道不明,隐隐觉得单凉这次离开会引发不小的变数,但愿是她的错觉。
“交代好了?”
把简单收拾的行李拿到后座放好,单冷坐进驾驶室时单凉还在发呆。
“别说交代,不吉利。”
不知怎么的,单凉此刻非常在意用词的细节,她也不想这么迷信,就是觉得不舒服。
“我老有不好的预感,哥,我们会不会……”
她说不下去,害怕继续这可怕的推测。
抚摸她冰凉的面颊,握了下她紧握的手,然后放开。
“别杞人忧天,你就是心思重。”
表情漠然,他将她的不安尽收眼底却没有安抚,沉默的发动车子。
路上接到汪幸洲电话,原本回单冷家的计划临时改为驱车前往一家会所,会所的名字很有特色,“魅”。
到达时汪幸洲和周子皓正坐在格调复古的大厅原木坐榻上面无表情谈论着什么,见单凉一路,汪幸洲换上亲切的笑容。
“哟,妹妹一路,想吃什么,今天汪哥请。”
单凉绽开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有些歉意的说:
“有点累,这里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耗子去服务台拿了张卡递给单凉,单凉接过有些不解,望着单冷和汪幸洲。
“楼上有个VIP雅间专门留我们用,你直接上去就行,没有外人。”
等单凉走远,周子皓开口。
“搞定了,货今晚到。”
单冷点了下头,琢磨着另一个可能性。
“即使今天不动手,他们也挺不了多久,这行靠的是信誉。”
都明白离交货日子越来越近,对方的耐心就越来越差,三人皆摩拳擦掌。
“这个时候务必更加小心,容不得一点小插曲。”
冷眸利光一闪,单冷说得意味深长。
汪幸洲拍拍耗子的肩,勾搭着走向不远处纱帐横绕的厢房,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凝重,倒还增添了几分漫不经心。
“走,吃饭,反正他有美人在怀也没陪我们的兴致。”
周子皓回望单冷一眼,兴味十足,这段时间他看得清楚明白。
走进VIP雅间,单凉脱了外套趴在四角大**中央睡得深沉,头顶旖旎的纱幔将她的身体遮掩在一片暗红中,显得娇小可人。
“起来吃饭了。”
亲了下闭合的眼脸,引得她挥手驱赶,显然还没睡饱。
干脆将她一把抱起,学她躺在柔软宽敞的松木**上,几秒钟后她终于醒了。
“谈完了?”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有点分不清早上还是晚上。
“恩,起来吃饭,这里的饭菜很有特色。”
发了会呆,单凉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后环视四周布局,发自肺腑的感叹。
“这里哪里是休息室,完全就是超五星酒店套房,真奢侈。”
单冷拍了下她屁股,学她环顾一周。
“还好吧,过得去。”
没好气的横他一眼,故意说得尖酸。
“我可是无产阶级穷学生,哪见过这种大场面,在这里吃顿饭可能够我们一个月生活费……还不止。”
见**头的烟缸都是水晶琉璃,心想真是炫富得可以。
睡醒后单凉情绪好了不少,已没先前的低落和不安,单冷放下心来,牵她下楼吃饭。
单凉坐进用餐的厢房时又一次惊叹出声,让带她落座的单冷嘲笑她像个小土包子。
舀着碗里的菜羹,色相清雅,口里却清香柔滑,也许是喜欢这个口感和味道,单凉硬是吃了三碗。
“看来贵也有贵的道理。”
囫囵间不忘总结今晚的观感,惹的三人大笑。
离开小洋楼后第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