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事惦记着,时间过得非常慢,总觉得下一秒会发生点什么事。结果手机静静躺在一边,好像嘲笑她的庸人自扰,到头来有种捕风捉影的荒谬感觉。
单凉就是这样,她觉得都要精神分裂了。
已经过去一周,除了第一天单冷有空陪她以外,其他时间和汪幸洲他们忙着男人们的事,完全见不着影儿。尤其这几天,每次都是半夜回来,回家也是风尘仆仆的气息,虽说眼神永远矍铄和锐利,但偶尔表露的疲惫却让她心疼。
又一个凌晨两点,门锁轻轻响起,一股烟味侵入鼻息。
她起身开灯。
“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等你。”
起身接过他手上搭着的大衣,闻到一股妖娆的香水味,皱了下眉没有作声,只是嘴巴微微嘟起。
洗把脸出来,见单凉坐**上抱着膝盖脸色不佳,单冷轻笑着上前搂住,她挣扎了一下窝在他怀里。
“谁惹你生气了?”
“哼。”
孩子气的一道气充分表达出不爽的意思,单冷一挑眉,看来惹她的貌似是自己。
将她一提一抱,人已跨坐在他腿上,只是水汪汪的眼睛就是不看他。
“来,告诉我哪儿不高兴?”
“哪里都不高兴。”
这次她转过眼看他,嘴巴翘得老高。
哑然失笑,假装生气的拍了下她屁股,惹得她乱叫。
“你自己犯错还动手!”
她控诉,眼睛里满是委屈。
“我怎么就犯错了?”
这下他可真糊涂了。
“今晚干嘛去了?”
她一付兴师问罪的妒妇模样,就差叉腰瞪眼。
“应酬,你知道的。”
单冷再想了想,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哼。”
又是一道冷气儿,抓过扔一边儿的衣服递给他。
“闻闻。”
单冷虽觉得奇怪,仍听话的凑鼻间嗅了嗅。
“烟味,怎么了?”
这可把单凉气得跳起来。
“你怎么闻的呢,多大香水味你闻不到,装傻吧你。”
说着说着嘴巴开始瘪,把单冷吓得不轻。
“宝贝儿,怎么说哭就哭呢,我是真没闻到。”
抱着她不停哄着,大半夜闹这么一出,还真是醒瞌睡。
“我每天担惊受怕的,你可好,出去花天酒地,早知道、早知道我就……”
就了半天没就出个名堂,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值得,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眼见洪水泛滥,单冷也放弃了解释,拿着纸巾不停给怀里的人儿擦泪,现在说什么绝必是听不见去的,还不如让她哭舒服了。知道她最近压力也大,可他也忙得无暇分心,相比起她和他的问题,他和耗子幕后操作的事情才是整个大局的重中之重,虽有汪幸洲表面坐镇,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于是也没来得急跟她谈开。
等她打着嗝哭够了,单冷吻了下她红通通的眼睛和小嘴儿,开始疏导她的心结。
“本来准备明后天忙过了跟你说,现在也不用找时间了,正好。”
“说什么?”
问话间又一个嗝,顺带幽怨的一瞪。
“爸妈来的话,我去接。”
单凉吓得忘了接话,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疯了?!”头摇的像拨浪鼓,“你不是说他们不知道我们见面了吗,你这一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想到四人面对面,单凉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完全不敢想象和他一同面对爸妈的场景,不说别的,就她看他的眼神或者动作都有可能出卖两人的关系。
“你认为爸不知道吗?”
“什么?”
被他的话震住,她宁愿自欺欺人。
“他没有证据。”
单冷握住她双手,贴在他的胸口。
“你也知道没有证据,那何不表现得落落大方,我是你哥,再大的恩怨我也是你哥,照顾你天经地义。再说妈知道你我有联系,我去接他们她也高兴,再说她知道怎么去圆场。”
说不出反对的话,单凉总觉得内心有愧。
“感觉很像在利用妈对我们的信任。”
单冷没有否认,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好了,别想了,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摇头,再摇头。
“看,都三点多了,快躺下睡觉,洗完澡我要看见你已经睡着,恩?”
她点头,拉上被子躺好。
吻了下她额头,他起身关上灯走进浴室,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她越来越迷茫。
许久没联系的郝骏逸打来电话,单凉很是吃惊,以至于握着手机半天不敢接,等想好拒绝的理由,按下了通话键。
“干嘛这么久才接?”
少爷语气不怎么好,对电话这头的不热情不急切感到不满。
“呃,我在洗手间没注意,有事?”
郝骏逸薄唇抿了一下,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没事就不能找你?”
单凉在心里暗骂这小子够作,表面不动声色。
“我还有事,下次……”
“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拦腰截断她好不容易拟好的台词,完全不给她机会拒绝。
积攒起来的坚决瞬间泄了一半,脑海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耽误不了你多久,还是怕你家老男人不准?”
挑衅的一激,成功让单凉痛下决心,反正她也准备把话挑明,臭小子别没大没小。
“说,地点。”
郝骏逸满意的一笑,再次开口的时候有着按耐不住的雀跃。
“XXXX肯德基。”
“幼稚,半个小时后到。”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已挂断电话。
出门前思索着还是给单冷发了条短信,只说郝骏逸约她说事情。
良久,坐到公车上才收到他的回复,没问细节,一贯的清冷:
“坚定立场。”
还是被单凉感受到四字后的妒意,忍不住轻笑出身,暗骂一声“装”。直到走进肯德基看见一脸明媚的美少年,脸上的笑意都没来得及收住。
“干嘛,捡钱了?”
将手中的大杯可乐推到她面前,探究的望着心情显然很好的某人。
“捡钱能有多高兴?”
不客气的吸了口可乐,室内暖气极强,配着冰镇口感别有一番刺激的感觉,忍不住一个战栗,神清气爽。
“今儿心情不错?”
郝骏逸琢磨着时机,照这趋势说不定撬墙角有戏。
“还不错。”
没细想,单凉甩他一个笑脸,眼神妩媚的一瞥一勾,颇有点风情万种的味道。
郝骏逸居然脸红了,咳嗽一声作为掩饰,塞了根薯条进嘴里。
“期末考我进了年级前十。”
不是邀功不是炫耀,纯粹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承诺说到做到,虽然从不觉得一张成绩单能证明得了什么,既然她看重,他就争取。
单凉惊喜的望着面前有些羞涩的男孩,发自内心的喜悦遮都遮挡不住,揉乱他硬撑撑的头发,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原来今儿是报喜,不错哦帅哥,我眼光不错!”
“咳,我的奖励呢?”
握住被可乐冰得微凉的小手,眼神中带有专注和少年独有的固执,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没有放弃。
单凉忘了斥责他的逾越,慌乱挣开他紧握的双手,火热的视线让她有点不能承受,心里叫着糟糕却又无能无力。
“郝骏逸,我今天来就是要把话说清楚,我们不可能。”
没看他的表情,兀自望向不远处儿童区正欢笑打闹着的孩子们,仿佛这样才能把四散的勇气重新凝聚起来痛快的表达个清楚。
郝骏逸半天没说话,单凉如履薄冰,拒绝一个人倒比暗恋或不恋更痛苦。
“他有什么好?”
话题一转,她有几秒的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话里指的是单冷。
他有什么好?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等她察觉的时候,已经被逼成习惯,离不开他了。
原来被虐狂形容的就是她这种。
“正因为不知道他哪里好,所以才叫喜欢。”
多么有哲理的一句话,她的感情就是来得这么莫名其妙。
气氛凝重,两人无声的吸吮着各自面前的可乐。
算是谈崩了吗?
正思踱着是不是该离开,手机适时的响起。
“妈?!”
真是防不胜防的剧情,单凉脑袋瞬间懵了。
“女儿,我和你爸马上到H城了,是不是很惊喜?”
毫不知情的单母在电话里兴奋大叫。
原本单父单母上周就该到H市,正巧单母大学时的好友就住在邻城,顺道就过去看看,几十年不见的两人分外亲热,想到这辈子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聊着聊着就舍不得放人了,一呆就呆了一周。也亏得单母同学这临时的兴致才救了单凉一命。最初单父是不同意去邻城的,心里有事记着哪有玩的心情,但又说不出个正当理由,老两口怄了几天气不说话,最终单父服了软。
“妈,哥来接你们好不好?”
把心一横,话递了出去。
单母睨了眼旁边闭目养神的单父,把手机拿到靠窗角落含糊的嗯了一声夸她懂事,听得单凉心虚不已,罪恶感翻涛蹈海,匆忙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抬头发现郝骏逸正复杂的望着她,她不自在的转开眼。
“看什么。”
拿起手机给单冷发了条短信:
“妈打电话来,他们从G市过来的路上,两个小时后到。我说了。”
望着发送信号从等待变为成功,内心矛盾纠结,分不清这个决定是好是坏,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战场,手心开始冒汗。
短信回复得很快,她快速点开:
“回家等我。”
脸色变得苍白,犹如待宰的羔羊,只能听天由命等候命运的摆布。
男孩举起喝完的纸杯又吸了几口,眼睛没从对面脸庞移开分毫,缓慢且试探的开口:
“你有哥哥?”
埋着头的人一震,望向他的眼神有丝惊恐。
“问这个干什么?”
被她巨大的反应吓了一跳,聪明的脑袋飞速运转,去粗取精,一个最大的可能性浮出水面,却把他吓了一跳。
可能吗?
深深望进惊惶女孩的眼中,颤抖的手紧握成拳抵在桌角,努力维持平静的假象,只是急促的呼吸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你在害怕什么?”
她腾地站起来,差点踢翻连位的桌子,紧握的双手掐得死白。
“我先走了。”
抓起旁边座椅上脱下的外套冲了出去,步伐有些凌乱。
郝骏逸坐在位子上没有动,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原本只是胡乱的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无比,可一句话却轻易的让她狼狈而逃,他开始正视心中那个可怕的预想。
如果是真的,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