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帝对田昭清有赏识之恩,田宛知道,田昭清是忠君之人,要他向徐孟妥协,可真是难办!
周辽大战后,徐孟的打算,是要割了边境十城议和,然后借这场战争,他正好清除异己,培植党羽,掌控朝政。
对田宛来说,谁当皇帝都没差。
不知怎么的,周辽两国这一代都子息不旺,周武帝就公主无数,就太子一个儿子,而辽明帝则是一个后代都没有。而大周太子给徐孟拿得死死的,这任太子当朝,跟徐孟的一言堂也差不了。
但这个皇帝早逝,又年轻没生下儿子,最后由皇族血脉周武帝的庶弟、恭亲王当了皇帝。
不得不说这个恭亲王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可以装疯卖傻四十年这一点,就很了不得。当年曾家把握朝政之时,对诸位皇子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凶残。
皇后无子,人心隔肚皮的道理,曾家太懂了。所有皇族血脉,都是威胁。除了周武帝碍于舆论压力还留着,其他的皇子活到现在的也就剩下个恭亲王。
而周武帝上台之后,先是有曾家威胁,后又与英国公府斗智斗勇,看似忙得很,可是一点也没放松对恭亲王的警惕。尽管在所有人看来,那不过是个傻子。
周武帝好不容易坐稳的皇位,自然容不得别人觊觎,恭亲王时刻过得是如履薄冰。
可就在这样糟糕的条件下,他还能隐瞒住自己是个正常人的事实,实在是很了不得的。
现在皇族的嫡系血脉,由于种种原因,只剩下了恭亲王,这个是绕不过去的,况且他只是个傻子,也降低了徐孟的警惕性。
到徐孟察觉之时,这个恭亲王的实力已快要与他抗衡。
徐孟当然不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当机立断决定逼宫。用山西大营三十万大军内呼外应,一举而成。
田宛走到田昭清书房外,站了半晌,举起了手,却又放了回去。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说。
这时候,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田宛猝不及防,正好打了照面。
这人田宛不认识,是个看着很是儒雅的青年男子,他身上罩着一件洗得泛白的浅蓝色棉袍,在冰雪映照之下,显得格外单薄瘦弱的样子。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气氛有些尴尬,都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田昭清看着门口一片阴影,开口问道:“子书,怎么了?”
田宛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方子书退后一步,侧过身,半边脸庞在阴影,半边映着雪光,恭敬的回到:“无事,晚辈这就告退。”
田宛下意识也是后退一步,一时间门口大开,田昭清总算看了个清楚,哈哈一笑,显得很是愉悦,说道:“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三子田宛,自小最是调皮;这是……”
田昭清好像很是苦恼了一下怎么称呼,最后才说道:“方子书。”
“方兄好!”田宛做了个揖,算是见了礼。
田昭清不满意了:“怎么这么没大没小!这可是你老子的师叔。”
“啊?”田宛惊得快要掉了下巴,这怎么回事?她一天没见着她阿爹,就莫名多了个师叔祖出来?
“那阿爹你也没说啊!”
“这臭小子!”田昭清作势欲打,方子书见了,忙拦了下来。
田昭清有个师父的事从未给田宛讲过,这凭空冒出的师叔祖,当然田宛太不能接受了,而且这年龄最多是她大哥那么大,阿爹你都是直呼其名,没正经喊师叔呢!
那当然,田昭清的年龄都可以做方子书爹了,而且身处高位这么多年,偶尔抹不开面子什么的,太正常了。
方子书告辞之后,田宛凑到田昭清面前,问道:“阿爹,咋你从没说过你还有个师父这事儿?”
田昭清回身做到椅子上,摸了摸下巴处长出来的胡茬儿,缓缓道来。
“阿宛,你应知我田氏一族向来以武传世。这话其实说得好听是这样,说得难听,就是我田家只莽夫一群,脑子不够使。”
田宛看着田昭清眼中一片自嘲之意,正要说话,田昭清却摆摆手,示意她闭嘴。
“昭帝之时,外戚专政,朝中时局动荡。曾家独大,排除异己,偏你祖父是块硬骨头,又给人用来与曾家唱反调,然后……”
然后田家的爵位差点没保住,田氏一族各分支也被打压得厉害,好多与本家脱离了关系。田宛她祖父以死谢罪,算了了这事。
田宛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点,“是谁利用了田家?”
田昭清收拾好情绪,觉得自己说得太多,皱皱眉,并不回答,接着说道:“这时候,我遇到你师祖,教我拳脚功夫,教我兵法之策。”
如此人物,怎会籍籍无名?田宛心中疑惑。
“师父从未透露过自己身份,却原是虚空子大师首徒。”
虚空子?田宛灵光一闪,“是给我批命的那个大师!”
“原来并非冥冥之中的定数,看似巧合,只不知事实究竟如何了!”
虚空子已坐化多年,记录在册的弟子一个都没有,这会儿一下子冒出来俩,可信度真是可疑得很。
“可是阿爹,只听方子书一面之词,有没有信物什么的?”
田昭清指了指田宛脖子处的红绳,田宛顺着红绳摸进内襟,掏啊掏的,终于掏出了一块通体纯粹、绿得透亮的帝王绿玉饰。这玉饰是一个小印的样子,底下还刻了字,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小小的“虚空子”三个字。
这是虚空子的信物。
可是,无论如何,这方子书还是来得太过莫名其妙,必须好好的防啊!
田昭清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这是做不了假的,那不然岂不是能人人都有一个虎符了,要知道,在边疆之地,将士交接,最重要的信物,就是虎符,哪怕皇帝的圣旨到了,只要没虎符,就不能交兵。
圣旨可以假造,虎符不能。信物之所以为信物,首先在于它要有可信度,所以在田昭清看来,这是没问题的。
方子书。田宛仔仔细细回想着这个名字,却发现是一无所获。这个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他要做虚空子的弟子,就他这个年纪,当时才是个奶娃。
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