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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除夕

“柳僖之,你算不算我们的死党?”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咆哮。

僖之摸摸振聋发聩差点导致失聪的耳朵,“当然是啦,你是我大姐薛小惠,你旁边还没吼出来但是很想吼的那个是我小妹林晖晖。”

“那我们怎么半个月了都约不到你人,你小子很忙啊?次次放我们鸽子,找死是不是?五天后就是除夕了耶,你还不给我速速现身?”薛小惠继续制造噪音。

这个不能怪她啊。她冤枉啊。

“我也很想你们啊。可是每次余泠去社区教人家打太极都一定要捎上我,我不去,他就摆臭脸给我看,你看,我早上要起来打太极,下午要跟他去教太极,晚上还要陪他看太极比赛,我真的很忙耶。现在我还得看家。”韩老师推荐余泠去县的太极拳社教社员打太极,她本来还以为他那副张扬跋扈的样子肯定会惹毛会长,得罪其他老师,压迫学生,结果他在那里居然备受推崇,大家都把他当老佛爷一样供着。拜托,他是冰山耶,好歹给她有点冰山的样子嘛。

不过,其实余泠这个人冷是冷了点,但是很尊老爱幼。

电话那头沉吟半晌,才道:“僖之,我觉得你不像他妹妹。”

“那像什么?”她好奇贴紧电话。

“三陪的。”薛小惠和林晖晖没有人性地爆笑。

“薛小惠,我要挂你电话了。”她恼羞成怒。

“那我问你啊,干吗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啊?你是不是,哼哼……”一边的僖之微微红了脸颊,一颗心悬了起来,“有什么把柄抓在他手上了?从实招来。”薛小惠自以为聪明地猜测。

这个女人绝对还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动心过。僖之可以很肯定地说:“哪有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啊?我有选择性的好不好?再说了,我可是一个立志在运动会上拿冠军的人耶,多听听教练的没错。好了,我不跟你瞎扯了,要挂了。”铁门的门锁旋动的声音惊动了她,她迫不及待地要挂电话。

“好吧,好吧,还好你不喜欢你那个阴沉的哥哥,不然你就倒大霉了。”薛小惠漫不经心地说道。

僖之不安地轻蹙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冰山哪有感情啊?”那头又是一阵爆笑,“还有啊,我现在在世纪冷饮厅,看见有个人造波霸跟冰山很亲热的样子,是不是你嫂子啊?”

那头的笑声她很熟悉,却极端地刺痛了她的心,“他现在在世纪?”明明说是去参加研讨会的。

“对啊。”

“还跟一个波霸一起?”她哑着声音问。如果喜欢波霸,那他为什么还要吻她,好像给了她希望,难道看她难受一直是他的乐趣吗?

“对啊,人造波霸,很亲密咧。”没有察觉到好朋友的异状,薛小惠急欲跟她分享八卦,“那个冰山回去以后,你要好好揶揄他哦,他没有脸红,我找你算账……喂,喂,干吗就这样挂了啊?”

薛小惠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林晖晖,气得哇哇叫:“那小子,她居然没良心地挂我电话。”

余泠面不改色斜眼冷睇那一桌吵得不停的女人,寒瞳悒悒不乐,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恶劣透顶。

回神面对面前这个大献殷勤,有胸没脑的女人,他真想甩头走人,要不是看在她是恩师的女儿……

于是他在心中默念,学武的是要尊师重道的,敬师傅所敬之人,容师傅所容之人,武者心胸宽阔,谦和懂礼数,貌恭理必到。

所以,她摸他,就当作是被狗摸了,她吻他,就当作是被狗吻了,虽然被吃尽豆腐,他依旧要表情刻板,如老僧入定,切勿动怒。

隐忍着她废话连篇地讲完,他对她的大抛媚眼毫无所动,冷冷说道:“既然韩老师说让你跟着我学习,你就跟着吧。”

反正又不是没被人跟过,大家都习惯把蠢的、呆的、难伺候的丢给他,他……习惯了。

余伟进门便看见僖之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毫无生气,就像是个漏了气的娃娃,“喂,你……”开口了,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他清了清嗓子,“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他很努力地说得很嘲讽的样子。

她怔怔地掀起眼帘,肿肿的眼眸,一入目便是余伟颓废邪美的面容,“哥哥……”她想有个哥哥,她不要总跟他剑拔弩张。

“哥哥?”他一怔,从来不曾想过她会这样叫自己。而听起来居然感觉还挺顺耳的。

“借我抱抱。”她突地扑上他,不客气地把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地抹到他身上去,“以后我有委屈就找你,好不好?哥哥。”她泪水盈盈,模样儿惹人怜爱。

她这样很狡猾,真的很狡猾,可是他却无奈地被笼络,只为了她一声哥哥,要他赴汤蹈火,他都无怨无悔。他要的也只不过是他们的真诚对待,卑微的念头。

有哥哥的感觉真不错,她哭得声嘶力竭,从来没有的痛快,而一边扮做哥哥的余伟则傻了。

他不知道原来她哭起来会那么可怕,大有水漫金山寺之势,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那家里不得时不时地闹洪灾?还有,她到底哪来的那么鼻涕眼泪,弄得他的衬衫都湿透了,恶心死了。她哭得他心烦,郁闷,他还得安慰她?

“喂,你也差不多一点,哭很久了耶。”

“我难过啊。”她还嫌没哭够。

“你干屁难过啊?我以为你跟余泠正甜蜜得腻死人呢。”他粗鲁地擦掉她的眼泪,无暇顾及自己遭池鱼之殃的衣服。

“他不喜欢我……”她可怜兮兮地仰头。

“废话。”正常人他都不会喜欢的。

“可是我喜欢他。”

“哦,那又怎样?”他疑惑地瞪着她。难道要他拿着马刀架在余泠脖子上要他喜欢她?要是这样行得通,他早拿马刀架她脖子上了。

她寒着俏脸怒视他,然后愤然起身,一边吼着:“哼,没人性,人家这么难过你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砰”地门关上了。

状况之外的余伟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她居然恩将仇报,“是谁把肩膀借你靠的?是谁的衬衫被你弄得一塌糊涂?你居然说我没人性?!”他能原谅他们,她就得偷笑了,还要求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说,他原谅他们了吗?

痞子美公子吐吐舌头,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拿起桌上开封过的薯片,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寒假最令人快乐的事情就是又可以买新衣服,又可以领压岁钱,还可以满街放鞭炮去。柳家也全部武装,扛上一整箱的烟花上天台了。

但是近来心情异常低落的柳僖之吃完年夜饭后,就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春节联欢晚会。虽然一点都不好看,不过反正她也一点没心情看,所以没差。

她全部的心思还在那个波波貌似很大,大到她怀疑做过整形的时尚女郎韩南南身上。韩南南她挑衅她,嘲笑她,排挤她,还一直粘着余泠,动不动就对余泠表示外国的友好外交方式。可是一向生人勿扰的余泠都忍受了。她是来学太极的吗?太极有这样贴在人家身上的吗?而他没有抗议,没有拒绝,可是对她,他的妹妹,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冷淡得跟个陌生人一样。

为什么对那个韩南南可以那么温柔耐心,对她就是动辄得咎?不说嫌她太极打得不好,学得太慢,有好几次都无缘无故地冲她发脾气,她是出气筒啊?好郁闷。

“僖之,你要不要来啊?”冰释前嫌的余伟最近看过去还比余泠顺眼多了。

“我不去。”懒散的回答有气没力的。

“为什么啊?很好玩的,难得今年允许放鞭炮,不玩个过瘾你对得起自己?”余伟今年难得的没有出去鬼混,待在家里陪一家老小,就不幸碰上个病猫。他趴在沙发上期待的目光闪闪熠熠。

“我不想去。”她干脆倒在沙发上,将整颗头颅埋进抱枕。

“去啦去啦。”他拖着她走出好几步,可是她还是病恹恹的颓废表情。

余泠抱着胸,目光冷冽地看着他们俩,越看越愤怒,越是心浮气躁。他若无其事的面具下,压抑着恨不得冲上去撕开他们的滔天冲动。他不懂他们的感情为什么一夕间好起来了,他不懂僖之最近为什么对他冷淡了,而他却该死的还要忍受韩南南那个白痴的骚扰。这一切都让他狂躁抑郁,怒焰高涨。

“好吧,你不去我就咯吱你啦。”余伟恐吓道,趋身向前,作势要挠她痒痒。

病猫猝然惊醒,“不要……”

寒瞳一闪,怒掌在袖中冷握成拳。他们感情变好的事实让他非常非常不爽。

“去不去?”

“我不去……”她幽怨地瞥了一眼门口直挺挺站着的阴冷男子。

“嗯,那我就要……”他坏坏一笑,魔掌伸向可怜的小猫咪。

“余伟,你先上去。”沉默了半天,他终于喑哑出声,“我会把她带上去的。”他根本无法忍受别的男人碰她。先有张庭,后有余伟,他真是受够,忍够了。

等余伟走出去,他无言甩上门。山雨欲来,病猫骇然发抖,眼睑掀起,惊惧地发现余泠面色难看,正死死地瞪着她。

明明是他始乱终弃,有了新欢忘旧爱,凭什么表现得好像都是她的错?他那是什么表情,等她过去赔罪啊?她才不要。病猫挺直了腰杆,死也不屈服。

“起来。”他厌恶地看见她像个尸体似的赖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她很想大声吠给他听,告诉他,她才不要!可是一对上他冷冽僵硬的表情,她就自动把所有不满吞回腹中,乖乖站起来。谁叫她喜欢他呢?

“上去。”他依旧只吐出两个字,真是叫她的心都凉透了。

一句好言好语都没有,他冷酷得就像法外施恩一样。委屈撩上心头,却不想掉泪,不想示弱,她忍着难过,倔强地站着。

“我最后说一次,上去!”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出来的。她一向最听他的话,如何也不敢违逆,现在却这么执拗,他心慌意乱的同时也感觉到被背叛的愤怒,熊熊灼烧他的自制力。

虽说还是坚贞不屈地站着,像个高傲的公主将头高高扬起,其实她的心早就吓得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我也……也最后说一次,我……我不要。”糟糕,她是不是说得太没气势了?

她拿眼儿偷瞟余泠,他明显一愣,旋即回神,脸色却有些缓和,“你在使什么性子呢?”他叹息,俊美冷漠的脸庞染上一抹无奈的妥协。

“我……”她下唇轻咬,明明有很多不满要抱怨,可是等他问起,她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他突然微笑,“让你说,你却没话说?”两个人的争执突如其来,来得还莫名其妙,到最后他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的笑,让她情不自禁也咧开一个傻傻的笑容。这时,砰砰砰三声巨响,天空乍现五彩缤纷的烟花以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时热闹非凡,原来楼上等得不耐烦的三人抢着放爆竹去了。

他看也没看她,却准确无误地抓起她的小手,拉着她来到大扇的落地窗前。将她圈在怀中,下巴亲昵地顶在她柔软的发梢,宠溺磨蹭。

她几乎全身僵硬,好久才舒缓过来。身后安心的温暖笼罩,眼前一片绚烂的美丽烟花,午夜的钟声庄严敲响,她霎时沉浸在甜蜜的新年快乐之中。什么韩南南,早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她旋身投入他的怀抱,将小脸深埋。这个时候她幸福得快要死掉。

初七,太极拳社来了群学太极的老外,见着余泠凌厉的身手,非吵着跟他打一场不可。余泠不好推却,只能暂且放下对僖之的指导,到前院的比武场较量。留下僖之和韩南南相看两相厌。

本来相安无事,就是互看有点不爽的两个人,却因为韩南南看中僖之手上的那把太极剑而打了起来。娇生惯养的韩南南自然不是学太极已经有些火候的僖之的对手,没两下就被僖之一个白鹤亮翅扫得头昏眼花。

等气急败坏的余泠急匆匆赶回来就看到韩南南倒在地上哀号的可笑场景,而僖之还没来得及窃喜自己的功夫进步如此迅速,就被他一阵怒吼吼得傻掉了,“柳僖之,你白痴啊。”

“是她先动手的!”僖之急得想拉他的袖子,却被他大力甩开。

“道歉!”她真是好本事,能让他怒火中烧。

她倔强地抿起嘴,哀怨地瞅着他严厉的面孔。

“你给我好好反省吧。”他忍了那么久都白忍了,他郁闷得简直要吐血。打横抱起韩南南,踩着急促的脚步愤然离去。所有解释的话哽在喉中,随着委屈吞入腹内。她静静地拾起地上安静休憩着的那把古朴而高雅的太极剑,韩南南会喜欢也难怪,这可是余泠特地叫铸剑师傅打造的,送给她的新年礼物。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有人想抢走,亵玩,怎样她都要誓死捍卫。可是他却不问青红皂白,当着那个波霸的面骂她……

粉拳握紧,几要揉碎,就像她现在的心。瞠目茫茫然地瞪着手中的剑,如果他都不重视,那么她的在乎是不是全都白费了?包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她都没有注意到,直到社区的老师带着怜悯的眼神将手机放到她手上。

“你别怪余泠,他当你是自家人才会对你生气的。”老师疼惜地说着,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她才知道妈妈打电话来了。

“妈妈……”所有的委屈还来不及倾诉,妈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往下沉,一直沉一直沉。默默挂了电话,她安安静静地收拾好东西,安安静静地回到更衣室换衣服,安安静静地将太极剑放在余泠的专用柜子里,跟社区的老师道别,然后离开。

等到他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他环顾客厅,爸爸妈妈都在看电视,僖之肯定又窝在房间玩电脑了。

听了一天韩南南的哭哭啼啼,念念叨叨,他烦躁又疲惫,只想见到今天那个惹祸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找她算账,他就是想见到她,看她那副蠢样也许就不会这么累了。他斜觑正在看电视看得入迷的爸妈,拧开僖之的房门,然后震惊地呆住了——什么也没有了。她最爱的玩具熊,她常玩的电脑,她温暖的被子,一夕之间全不见了。而让他倍感思念煎熬的元凶也不见踪影……

“人呢?她人呢?”他方寸大乱,捉着妈妈的手臂大叫。

余毕淑极力想安抚儿子:“小泠,你别急,你别急啊,有话好好说。”

“就是,小泠,你看你把妈妈手都抓疼了。”柳宝宗心疼地说道。

“僖之呢?为什么她房间里什么东西都不见了?”他的心好混乱,从来没有这样乱七八糟的感受,揪痛着,恐惧着,愤怒着,撕裂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一向镇定自若的儿子惶恐的表情惊骇到父母,“僖之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她妈妈希望她能搬出去跟她外公一起住,你知道她外公年纪大了,一个人很寂寞,所以……”柳宝宗试着跟继子解释。

他的心揪结绞痛,无法思考,那个常常惹怒他,烦恼他,害他思绪混乱的家伙走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一走了之,他满腔的情不知该置于何处,在他脑海叫嚣着,拼命要寻个出口。他忍受不了!

“小泠,你要去哪里?”余毕淑大声叫唤,却唤不回他冲入茫茫夜色的失措身影。

坎坷的石板小道,斑驳的墙壁,老迈的树藤,还有一盏老路灯,他怎么会没想到,念旧的僖之总是走着这条旧旧的巷子,总是和这些老东西打招呼,他怎么忘了,那年他抄近路回家正看到她一人躲在这老路灯下偷偷哭泣,小僖之因为要上大学而特意来跟这些老东西告别。

可是她怎么忘了和他告别?她是独独对他这么绝情吗?

“余泠,是你吗?”她怯生生叫着,那黑暗笼罩的高瘦身影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暖,令她沉寂的心隐隐跳动。

黑暗中幽深的眼眸看不清有多深的感情,多深的痛楚。今夜他被吓坏了,吓怕了,连眼前蜷缩的小小身子他都无法确定是不是真实的。

“僖之,是你吗?”

他干涩的口吻听来叫人心疼。

阴冷的风刺骨,他很温暖,她多想过去抱抱他,可是下午的事情却在她心里埋下阴影,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余泠。他对她太冷淡,太不重视,她却死乞白赖地爱着他,这样的不对等她怕了。在感情世界里,他做了主宰,她成了俘虏,总有一天她要失去自己。

黑暗中的高大男子渐渐走近,幽暗的灯光照耀着他英俊而忧郁的脸庞,他蹲在她面前,恨声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让他忧惧,惊慌失措,变得不像那个冷静自持的自己。

“我放家里了。”她嗫嚅着,没敢抬眼。

“家里?”他哼笑出声,眼眸却异常悒郁,“是哪个家里?”他的家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见她依旧低头默然无语,他咬牙,“你非去你外公那吗?”那他怎么办?

“外公他就一个人……舅舅移民去澳大利亚了,所以妈妈希望我能搬去和他一起住,他寂寞……”

“那我呢?”他冲口而出,随后在她圆睁的双眸里惊觉自己失态了,“我的意思是说,那你爸爸也会很想你,所以你不要自私地走掉。”

“我有空会回来的。”她冷好久了,浑身冻得快要僵硬了,也许他不来,她就冻死在这里了。她搓搓小手,好想伸进他暖和的大衣里。

可是他不要分离,片刻都不要!“别离开好吗?”他紧紧搂着她僵直的身体心疼不已,不停搓揉着她冻得通红的小手,“难道你……没有丝毫的眷念,对爸……或者是对……对……”他潮红的俊颜轻轻贴着她冰凉的小脸。

“余泠……”

“我不想分开。”他终于放下高傲的自尊,乞求着,“回到我身边,别离开,好吗?”他如一潭碧湖的眼眸掠过一抹难言的脆弱。

“我好喜欢你,我喜欢你……”她依偎在他温厚的怀里咕噜着,小声倾诉。

听着她忘情的呢喃,余泠喉头一阵酸涩,他知道,一直知道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他怎么可以让她彷徨在感情边缘故意看她受折磨,只为了满足自己小小的虚荣心。他希望他在她眼中永远是唯一。

“我也……也……”也喜欢着她,很深很深的喜欢,而他却羞怯得说不出口。

“你要拒绝我吗?”她抬起头,眸光闪闪。

他这样子看起来像吗?“我……接受。”不敢想象自己的脸究竟有多红,他急切地俯首吻住他思之如狂的艳红香唇。

“等……”等啊,他接受是什么意思?这么猴急,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被迫承接他温柔而强势的亲吻,她茫然纳闷,为什么他表现得好像在等她的表白好久的样子?难道其实是她辜负他,害他一直在等她?想不通,因为他的吻一直在干扰她的思考,他淳厚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无限安心,陷入他温暖的陷阱,这漫天星光也来见证,她确实为这个男人神魂颠倒了。

他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哦。

环着他宽厚的腰身,热情地回应他性感的薄唇,今天她不做妈妈的好孩子。至于韩南南的事,老天,让她滚一边去吧。

呼,好冷哦。寒流又来袭,怕冷的僖之却只披着一件外套伫立在寒风中。原因无他,她又起晚了,急匆匆跑到县委花园来就看到余泠已经在打拳了。

“余泠,好余泠,我来啦。”她讨好地笑着。

可惜没人赏脸,他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练拳。

“还生气呢?”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一件事他可以气好久好久,“生气对身体不好,情郁伤身啊。”

这几天,他不教她打太极,跟她说话时也是爱理不理的,讲到不高兴的时候还会使用暴力,哼!散手道黑带了不起哦!她随手拿起他挂在栏杆上的外套要往自己身上套,却被小心眼男人拨走,“干吗啦?你专心练拳啊。”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敏感!

“我的衣服。”他沉声道。

“借穿一下嘛好余泠。”她嘻嘻道。

“不要。”

“那我感冒了你不心疼啊?”她嘟起嘴,不高兴地说。

“你感冒试试?”他阴森森地挑眉。

她还真不敢。现在他是老大,她要是敢忤逆他,就等着死吧。

“这位小哥火气太大了,需要降火啊。”改天叫外公熬个凉茶来孝敬这小哥。

他冷哼一声,以脚尖挑起太极剑,徐徐打来。

“这个动作太帅了……”僖之喃喃自语,她兴奋地叫道,“小哥,教我这招!”

他皱眉,“哪招?”

“脚尖挑剑。”她豪气干云。

“没这招!”他没好气地吼给她听。

她立即低头认错:“你最近都不教我打太极,你是不是讨厌我了?那个韩南南比我漂亮的哦。”她努力给自己哀怨一点的感觉,像个深闺怨妇低低抽泣。

“不许提她。”那个波霸女终于自己吓得逃之夭夭,他也算没有辜负恩师的托付了。

他抑郁地瞅了瞅她装蒜的模样,这些天她在她外公家过得不错,真是该死的不错,他为她失眠,思之如狂,而她却吃好睡好,过得那么逍遥自在,让他恨得牙痒痒。

劝不回她,他注定只能守着她空无一人的小小房间寂寞。

“你答应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不可以反悔哦。”她连忙补上一句,真怕他翻脸不认账。

“闭嘴吧你!”他恼怒地叫道。

这么容易就脸红了,唉,还暴怒,小样的!这样的日子真是不错呢,她活得超自在。如果他再对她温柔那么一点点,那就更好了哈哈。

她坐在栏杆上跷着二郎腿,“今天还要教小朋友打太极拳吗?”

“嗯。”

“我也要去那做义工哦,那里的小朋友特崇拜我,我在那特有自信。”一想到她这么蹩脚的太极功夫都有人看得两眼冒金光,直夸姐姐好棒,她就开心不已。

他立即反对:“不许你误人子弟。”

“什么嘛,你去就是培育祖国花朵,我去就是误人子弟了哦?哼,你再牛,小心我不理你。”她大小姐也是有脾气的我,小声跟你说。

“你千万别理我。”他才不甩她那套。

“好,这可是你说的哦,我走就是,哼。”还不快挽留一下,她都要走了耶,这么严重的事!

冷目眼睁睁觑着她真的走出县委大门,走出他的视线。她居然……真的给他走了……他脑中突然一片空白,连思索的时间也没有,他立即追了上去,他不要……不要她离开,他的心也会痛,他也会不好受!

在门口,他猛然被一双手紧紧搂住,她嬉笑着窝进他的怀里,得意地露出一张讨喜的笑容,“啊哈,被我抓住了吧,还说不在乎我?”

他不能言语,只能回以强劲的拥抱,几乎让她窒息。然后他猛然放开她,阴冷地说道:“你够胆,柳僖之,看来我不得不重新考虑是否接受你一辈子的提议了。”

“什么?你都答应了还能反悔的啊?你还考虑什么呢?”她着急得团团转。

他冷笑道:“谁规定答应就不能反悔了?谁规定接受就不能再考虑了?”

“啊?那你说这事……”

他坚决否定:“不,我反悔了。”

“什么?”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彻县委花园,害县委出动好几辆警车噗噗噗来巡逻。

哪有这样的?哪有这样的?

“我以后不敢再嚣张了,小哥,你饶了我吧——”

声音渐行渐远,只留下一片莺声燕语,好一个祥和宁静的冬日早晨啊。

尾声 可爱的枪枪

在多月的翘首期盼中终于迎来了万众瞩目的第四十七届中医学院运动会,僖之兴奋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可是距离她太极表演还有半个多小时,她却带着到处寻找余泠无果的失望心情回到位置上,宿舍的姐妹花们可比余泠那家伙靠得住多了,都来为她加油呐喊了。

阿雅紧张地拉着僖之直问:“你的获奖感言想好了没有?”

“想什么呢?还没获奖啊。”僖之纳闷地瞅着一脸比她还着急的宿舍三人组。

“等获奖再想就来不及啦。”优利拉着她的手,递上一张纸条,“拿着,这是我们一整个宿舍绞尽脑汁通宵为你想好的致谢词,你一定要好好把这个给背下来,等下到台上大声宣读出来哦。”

僖之感动地握着大家的手,声泪俱下:“谢谢你们啊,我真是……真是感动得都没法说话了我。一切情意真是尽在不言中啊。好姐妹们,我爱死你们了。”哼,死余泠,滚远吧!

她打开纸条,脸色顿时像吃了好几缸的大便,“你们就要我读这?”

“怎样?”很不错吧。嘿嘿。

“谢谢KTV,谢谢MTV,给了我这次参赛的机会,谢谢支持我的太极拳迷朋友们,给了我莫大的支持和鼓励,谢谢我的家人,谢谢我的舍友,在我失望的时候给我关心,在我疲惫的时候给我温暖,最后我最需要感谢的是我的对手朋友,如果没有他们差劲的技术的衬托,也不会突现出我高超的太极武艺,谢谢谢谢谢谢!”这么说纯粹想死!

“哇塞,我太佩服我自己了,居然能够写出如此优美的获奖词。”阿雅为自己绝顶的文笔而深深陶醉着。

僖之暴汗中,“你别说,我还……真不敢赢了,免得被一群人拿着剑围砍。”

“你嫌弃我们的一片心意?”阿舍开始尖叫了。

“你好狠的心,人家不跟你好了。”优利也开始发火。

“我的心血啊……”阿雅痛哭流涕。

绝望……还是余泠好啊,不会这么白痴……呜呜呜,她想念余泠大冰块了。

“请参加二十四式太极拳的选手们到主席台集合,请参加二十四式太极拳的选手们到主席台集合,请参加二十四式太极拳的选手们到主席台集合。”大喇叭里那个优质的男播音员重复着说道。

“僖之,到你了哦。”

“加油啊,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

“晕了我们会叫救护车的,不用担心。”

又是救护车,能不能换新词啊……僖之狂晕。她不死心地往四周望了望,还是没有余泠的影子,他真的不来关心一下她吗?她的心情给他小小失落了一下下。

已经没有时间,冲到主席台,雍纤纤还有好几个太极拳社员都在点名了,她连忙走过去。

“余泠?”她惊喜地望见他正认真地拿着点名册在勾名字。

他清俊的脸庞转向她,一双俊眸隐隐不悦,他将点名册丢给一旁的张庭,动作潇洒,一边说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完蛋了,口气这么凶?僖之惨白着一张小脸,被他拉到一个幽僻的树阴底下,“我迟到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幽幽凝望她不安颤动的睫毛,突然“扑哧”一笑,在她诧异莫名的注视下,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瓣。

她柔顺地闭上眼睛,仰面接受他陶醉的亲吻。他表达喜爱的时候太少,总是冷漠对待她的快乐,但是只要有一点的在乎,一点的爱护,她就能深刻体会到他涓涓细流般的感情。

无论是冷漠的余泠,坏坏的余泠,愤怒的余泠,还是深情的余泠,只要是他,她都无条件接受。

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俯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不要害怕。”

她不由得红了眼眶,她最喜欢的——温柔的余泠,“非常……非常喜欢……”她哽咽。她相信她跟余泠会一直吵一直闹一直好到永远……

台下那女孩如今打起拳来已经轻车熟路,虎虎生风,颇有几分巾帼小英雄的味道。张庭悄然站到他身旁,低声问道:“如何?”

俊目最后凝望,余泠简略回答:“还不错。”

没必要再看下去了,他越过张庭,转身离去。

“余泠……”

“嗯?”他停下,无言地望着张庭。

“你找到比赛的理由了吗?”

余泠蓦然微笑,一个饱含温情的微笑,“嗯,找到了。”一双全然崇拜全然信任的可爱眼眸,一颗想要与他齐飞的闪亮真心,一个充满期待的未来,他真的真的珍惜,真的真的在乎。他想与她一起进步,一起前进。

如今,他每天都发现自己一点不同,每天都在期待明天,不再遥望孤高冷月,不再寂寞徘徊。他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里。

“余泠,余泠!”僖之乐癫了,沿着护栏狂奔,像个小小可爱的精灵投入他只为她而敞开的怀抱,“你知道了吧,你知道了吧,我亚军哦,我是亚军哦,哦耶哦耶,太厉害了,太帅气了!”她欣喜若狂地在他脸上啵啵留下好几个口水印记。

余泠微微一笑,他知道她一定可以的。

“僖之,现在这个可是大庭广众啊。”优利脸红地说道。

“豪放女……不过你说你真的是亚军?”阿雅犹怀疑中。

“是啊,厉害吧,厉害吧?”僖之迫切需要人家的夸奖。

“太厉害了,泠学长你真是我的偶像!”阿雅激动地握着余泠的手,狂吃他豆腐。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是我亚军,你崇拜他干吗啊?”僖之困惑嚷嚷。

“这还不简单,学长那叫一个厉害啊,居然化朽木为神奇,硬是把你这根朽木给雕活了,我还不能崇拜敬仰一下他啊?”“就是就是。”见色忘义的一群女人随口附和。

“我是朽木?我是亚军好不好!太过分了我跟你们说。”瞥见女人们瞪着余泠口水几乎要流下来了,她赶快紧张地抱着余泠。余泠是她的,不要跟她抢,“余泠,她们欺负我。”小小声给他告状。

“大胆狂徒,你们在做什么?”一根银色太极长枪赫然指向正窝在余泠怀里的傻傻僖之,然后僖之看见,一个十五六岁,长得就像中国娃娃的粉嫩女孩手握长枪,正朝着他们皱起细眉。

“这是哪来的小鬼?”僖之突然哇哇大叫。

“你居然叫我小鬼?!我已经十九岁了!猪头!”长得年轻不是她的错,小小女娃跟着怒气冲冲。

“这个小鬼怎么这么嚣张?”阿雅也哇哇大叫。

“哪个学校的小鬼?快快从实招来!”

粉雕玉琢的女孩恼红了一张美美的脸,“我跟你们说我不是小鬼你们听不懂啊?我是来下战帖的!”

“小鬼来下战帖?”打得过谁啊?

“我不是小鬼!”努力纠正。

“哦,小鬼,你来给谁下战帖啊?”

“我是来……我不是小鬼啦!”这群猪。女孩气得举起长枪,谁敢再叫一声小鬼试试看!

“这是谁家的小妹妹啊?”走过来,张庭学长微笑着摸摸女孩可爱的发旋。

706宿舍的人集体合眼为张庭学长默哀三秒钟,可怜的学长,不是大家不救你,实在是因为那个小鬼手上有凶器,大家打不过啊!

“啊啊啊——”

什么惨剧发生了?学长被长枪捅死了?被小鬼咬死了?不对,为什么是那小鬼的惨叫声?难道张庭学长对人家小孩施了什么毒手?学长,不要这样吧,人家还是小孩子啊。

“你就是那个全国武术演武大会的冠军张庭对不对?你就是那个拿了三项太极比赛冠军的张庭对不对?你就是那个把我白痴哥哥打败到现在还没有勇气走出屋子一步的张庭对不对?”小鬼歪着脑袋凑上前,一双明亮的大眼滴溜溜地瞅着张庭。

“我是你前两个说的那个张庭没错,但是后面那个……请问你哥哥是……”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把我哥哥的名字都忘了。虽然他败在你手上,但是记住手下败将的名字是最起码的武德,你有没有?”她皱着可爱的小脸问他。

“我都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你哥哥是谁?”真是怪了。

“喝!”小鬼更是气得不行了,“你连我都不认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别说……他还真不认识啊。

“好!我就再告诉你一次,我是杨门长枪杨香官的弟子杨枪枪,你给我记住了,不要又忘了。”

什么就再告诉啊,他分明是第一次听到的啊……张庭终于知道什么叫秀才遇上兵,有理都说不清。

“好吧,我记住了。”他也别跟人家小鬼一般见识了。

枪枪这才算满意地用鼻子哼了哼。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信塞到张庭手上,“这是我给你的战帖,你就等着受死吧。”

战帖?这小鬼中武侠片的毒太深了吧?

“枪枪,你怎么在这里?”殷瀚海急匆匆地拉住这个小祖宗,“大小姐啊,你这突然失踪,我可被院长骂死了。院长都急死了,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你看看你……”

“我哪有突然失踪啊?我来找人的。”红唇嘟起。

“哦,你就别自己去找啦,跟殷舅舅说啊,殷舅舅直接把那人逮到你面前让你玩。”

“找到了。”枪枪美眸似水凝望,灿烂一笑。找到了啊,那个温柔模样的男子……

两人渐行渐远,留下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僖之,有没有人说过你舅舅很狗腿?”

“不用人说,我自己就这么觉得……”

张庭打开用彩色笔歪歪扭扭写的挑战书,越浏览越是脸色苍白……饶了他吧,这哪是战帖啊?这……这……这分明是情书好不好——

那个小鬼……她才几岁?她懂什么叫喜欢啊?

这边春色正浓,那边春花正要烂漫……

后记

其实我不太懂后记是干什么的。那就蒙着被子写点好了。本来男猪是雍石破的,千万不必怀疑,这种类型的男人是青青超哈的……写的过程中,也有好几次冲动想把男猪改成张庭的,因为他也是青青很哈的(我喜欢温柔型的男生汗……)……但是不得不说,僖之乖宝宝似乎跟这两位学长没什么话好说的,没有对白,还写什么小说?本来准备弃尸的余泠又被一块一块捡回来……汗……

我希望接下去可以写张庭的故事哦,因为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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