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娘还在,她一定不会像你一样动手打我。如果我娘还在,她也不会这么几年来都任我一个人独自成长,不闻不问。就算我就是幽姒又怎么样?水榭香坊是艺馆,我也只是在那里弹琴,甚至每次都是掩面,没有做半点有损你宰相府名声的事情。可你呢?你眼里只有你的仕途罢了,若是我没有这张脸,你恐怕连多看我一眼都不会!”公仪云絮只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窖中一般,心底发寒,手脚都冰冷的厉害。
她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引来责骂,却没想到公仪雄伯居然会动手打她。
当初公仪巧娥和吐贺长功做出的事情那样不堪,公仪雄伯虽然生气,却并没有怎么追究。而如今他明知道自己带伤在身,还出手打她,公仪云絮心中也觉得十分委屈。
哪怕是平时对这些看得很淡,但当有些事情真的太过的时候,公仪云絮心中还是无法做到不在意,毕竟是自己的亲爹,哪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仰着头看着公仪雄伯,公仪云絮只觉得自己眼眶一热,眼前模糊起来。她以为她只是有些难过罢了,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难过到哭。
这种流泪的感觉,除了母亲死去的时候,就再没有体会过。
公仪雄伯实在是被气昏了头,当公仪云絮捂着脸颊控诉他的时候,想到公仪云絮的娘,他也感觉到自己确实有些对不住公仪云絮。虽然表面上自己十分疼爱公仪云絮,但除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往常一般都会只有在节日的时候才会看看公仪云絮,对公仪云絮的关爱确实不够。
甚至于他也很清楚,侧室东门平日里会多偏爱自己的女儿一些,对公仪云絮也就会苛待许多,但对于这些事情,只要公仪云絮不说不闹,他也就是抱着多一事不如的态度对一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公仪云絮的话也说的的确很对,如果不是公仪云絮生的貌若天仙的话,恐怕他真的不会过多的在意这个看起来根本和自己一点也不亲近的女儿。
公仪雄伯心头的火平复了一些,公仪云絮只是在水榭香坊弹琴的话,虽然面子上不一定过得去,但若是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此时看着她捂着自己的脸颊,不免觉得有些心疼,自己怎么会如此冲动,若是将这张脸打坏了,该怎么办好!
公仪云絮眨了眨眼睛,眼前清明了一些,正好看到公仪雄伯眼中闪过的的一丝懊恼,心中对公仪雄伯的怨也就少了一些。她本就十分的懂事,也明白这事传开了确实是有些不好,否则当初她也不会费心尽力的隐瞒,对于公仪雄伯的怒火,虽然很委屈,却还是能够接受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若是她知道公仪雄伯心中真实的想法的话,公仪雄伯恐怕再也无法在她的心中留下一点的位置。
“以后那地方不要去了,这谣传越来越难听,还是避讳的好,你若是个男孩我也就罢了,女孩子不得不注重自己的闺誉。”公仪雄伯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此事就这么了解了,毕竟公仪云絮确实也没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来,还来得及挽救。
近日里宰相府出的糟心事太多了,公仪雄伯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头疼,更是有些心力憔悴。
“这幽姒的名声在跃城里也不是一两日了,谁不知道幽姒是跃城所有男人的梦中**。虽说水榭香坊表面上只是艺倌,针对达官贵族开放。可越是权贵的生活,才越是混乱,那样的场合,谁知道她有没有保住自己清誉。”童氏匆匆的赶来,正好听到公仪雄伯的那句话,顺嘴就接了下来。
侧室东门听到童氏这话,却是十分的满意,朝着童氏递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童氏立马有些洋洋得意。
公仪云絮又沉了下去,童氏那句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公仪雄伯的怒气刚平复了下去,很快就被点了起来,甚至更甚。
公仪雄伯听了这话,脸色再度变得青黑,连额角的青筋都暴起,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身上的怒气使得整个房内都十分的压抑,没人再敢说一句话。
公仪云絮掩去眼底对童氏的恨意,盯着公仪雄伯,只是问道:“你不相信我么?”
公仪雄伯的眼神在公仪云絮的身上扫来扫去,心中波涛汹涌,他到底该不该相信她呢?连自家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质疑公仪云絮的清白,更别说现在公仪云絮就是幽姒的事情传的满城皆是,跃城之中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人听了,又怎么还会相信公仪云絮是清白的呢?
若是公仪云絮的清白在大家的心里都已经不保,公仪云絮日后想要出嫁都会成为难事,就和那柳家的女儿一样,而公仪云絮这幽姒的身份,会让她的名声比柳家的女儿更加的不堪。
公仪雄伯脸上的神色不断的变换着,眼底的质疑透漏了他怀疑的心。
公仪云絮看得心冷,低下了头不再对公仪雄伯抱有任何的希望。世界上最让人心寒的事情,就是自己在意的人不相信自己。
公仪云絮捂着脸的手放下来,紧紧的抓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等待着公仪雄伯的回答,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就算我相信你,这事早已传遍跃城,你认为又有几个人会相信你是清白的?你一个女孩子,日后要怎么嫁人?就算你姿色容貌上乘又怎么样?没有人会娶一个不贞洁的女子。就算有人愿意不计前嫌娶你,你也不可能许配一个好人家,你以后的日子又要怎么过?”公仪雄伯在心中想了很久,还是没能直接问出口公仪云絮的清白是否还在,也没能说出自己愿意相信她的话,却是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连他也不相信,开始怀疑公仪云絮的清白问题。
直到听到公仪雄伯一连串的质疑,公仪云絮的心情却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她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抬头冷笑:“我以后怎么样,我自己会负责,就不劳您费心了。”
公仪云絮并没有回答公仪雄伯的问题,她也不可能对着他说自己是清白的,请求他相信她。自尊使公仪云絮根本不屑于解释,这种涉及到尊严的问题,她不会有半点的退让。
公仪雄伯被公仪云絮的话气的不轻,扬起手来又想打人。
侧室东门这时却连忙拉住公仪雄伯的手,出了声:“老爷息怒,气坏了身体可不好。其实想要知道她是否还清白,也不是没有办法,请弄婆来看一下也就知道了。只不过这事有风险,也有可能清白不保!”
侧室东门说着,却带一丝顾虑,好像对公仪云絮十分担心的模样。
公仪雄伯却是一拧眉,双眼一瞪,怒道:“还能有机会证明,就已经不错了,若是证明不了,她都嫁不出去了,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公仪云絮听了这话,眼中再也没能掩藏住恨意,此刻,她的心中不光是憎恨侧室东门和童氏的多嘴,也憎恨自己的这个混蛋爹爹。
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相信,那她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找弄婆来检查她是否还清白,就等于是告诉大家已经不相信她的清白,质疑她的人品了,这可是对于女人来说最狠的打脸方式之一。
她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忍受这样的屈辱。
公仪云絮的脸上笼上一层寒霜,今天自己所受到的耻辱和委屈,她总有一天会找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讨回来的。
“怎么怀疑是你们的事情,但是别想要找人来给我验身,作为一个父亲,你就这么侮辱自己的女儿,果然是宰相大人。”
公仪雄伯此时却不管公仪云絮的心情怎么样,只顾着自己心头的愤怒,“这事由不得你,明日就让你二姨娘把城里有经验的弄婆找来,这样你也放心一些,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话,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公仪雄伯难得发这么大的脾气,更是从来都不曾对公仪云絮发过脾气,一拂袖就转身离去。
侧室东门看了公仪云絮一眼,好像关心一般:“别担心,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遇到那么倒霉的事情。你若是清白的,就放宽心验过就好了,心里准备可要做好了,别到时候出了岔子导致自己清白不保。”
说完这话,侧室东门也连忙追着公仪雄伯而去。
童氏和公仪静美脸上的幸灾乐祸不言而喻,倒是公仪巧娥和公仪佳姿两人神色有些奇怪和别扭,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公仪云絮此时却没心情去探究她们心中的想法,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也充满了愤怒,冲着她们就喊道:“滚,你们都给我滚!”
童氏等人倒是第一看到公仪云絮也会控制不住发脾气的样子,硬是多看了几眼,才转身离去。
公仪云絮含恨看着她们离开,心中被愤怒和委屈充满,朝着竹兰怒道:“你去给我把四皇子和七皇子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