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背影杀手
放假后，余峰没有回家，在清宁市找了一份家教工作，被授课的学生是一个高三女学生，是一个中产家庭的独生女，父亲是一个不大不小广告公司的经理。她家离清宁大学不远，余峰一般是早上八点半坐公交车去，九点钟开始上课，十一点钟结束。
余峰第一次去她家时，心里也有点紧张。她家坐落在一套豪华的商品房，他的父亲罗先生在门口迎接他，罗先生是一副典型的商人模样，秃顶，啤酒肚也非常明显，身上西装革履。在家教待遇方面之前他就和罗先生在电话谈好了，罗先生没有讨价还价，给他一个小时四十块，已经算是很高了。
罗先生家摆设豪华，但没见他女儿出来，余峰坐下后，罗先生给他介绍他女儿的情况，他女儿叫罗冰妍。现在是市一中（清宁名气最大的高中）的高三学生，成绩在班上也只是数一数二，而余峰的任务是让她的成绩更上一层楼，余峰听着听着就感到很有压力，想不到第一次做家教就接到这么棘手富有挑战性的活，当然他没有让这稍纵即逝的胆怯表现了出来。
聊完了他女儿的情况，罗先生带着余峰到书房和她女儿见面，书房很有气派，不仅大收藏的书多，摆设也别具一格，因为关于军事方面的书在里面占了很大的地方，余峰不知道是罗先生还是她的女儿对军事有特别的爱好。
罗冰妍一直坐在窗前的书桌上看书，短头发，蓝色T恤，和牛仔裤。她没有回头看，对罗先生和余峰的进来似乎毫无反应，直到罗先生说：“冰妍！过来这是我给你请的家教老师余峰老师。”此时罗冰妍起身，走了过来，说：“你好！老师。”精致美丽的瓜子脸上嵌着两个酒窝，可惜没有微笑。余峰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女孩会让他后来的生活发生了许多改变，他微笑着说：“你好！以后叫我小余好了。”罗冰妍说：“我还是叫你余老师比较适合。你就叫我全名罗冰妍吧。”她的声音冰冷，脸上依然没有微笑，这种脸色就像腊月里冰雪上的梅花，既美丽，又冰冷，显然是在拒绝余峰语言上的套近乎，仿佛也在显示在称呼上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余峰依然微笑着说：“也好吧。”罗冰妍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始上课了。”
余峰说：“当然行！”
由于来之前余峰认真地备了课，所以给罗冰妍上课虽然有些紧张，但能勉强顺利进行。而最让余峰不习惯的是给她上课的那种气氛，在上课期间她从来不微笑，也几乎不会跟他说多余的话，她跟他说的话从来都是关于学习（除了见面和分手时说的“再见”、“你好”之外），这种冰冷的气氛就好像在时刻地提醒他：她和他只是临时的师生关系。在经历令人窒息的两个小时的家教后余峰终于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次家教。
晚上高赤琴约余峰去逛街。高赤琴家在清宁，本来她打算去随父母外地旅游的，但是余峰暑假留校，所以她没去旅游留在家里。其实余峰最讨厌的是逛街，但没有办法，舍友们都回家了，宿舍空荡荡的还不如出去逛街呢。
当高赤琴问起余峰今天的家教情况，余峰一笔带过说：“还行吧！”高赤琴也没再追问，分手的时候余峰自然而然地跟她接吻，好像这是他的一种义务，而且他还是把她当作戴椿晴来完成这次接吻，而她似乎不会发现这一点。
这个暑假余峰过得不算快也不算慢，他早上会准时去给罗冰妍做家教，罗冰妍学习很认真，上课时会踊跃地问他问题，但还是不会跟他说一句跟学习无关的多余的话，上课时书房里那种冰冷的气氛依旧，余峰都怀疑她是不是天生就不知道笑是什么一回事的女孩，当然这种冷遇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当然余峰不敢垂涎她的这种冷艳，他也知道就算他有他或许也不会有这个机会。而渐渐地余峰反而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戴椿晴，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她们是个截然不同的女孩，戴椿晴纯情可爱，又是很敏感的人，而罗冰妍他尽管没有机会深入了解，但他知道她身上的那种冷艳美是在戴椿晴身上找不到的。然而余峰却在她们两人身上找到了一个共同点——对高考的渴望和备战高考的高涨热情。渐渐地余峰在给她上课时，把她当作戴椿晴，所以上课时很投入，有时候投入得他自己也一时难以分清在他眼前的学生到底是罗冰妍还是戴椿晴。而这些事他从来不跟高赤琴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每天晚上高赤琴都回来找他出去，不是逛街就是吃饭。他们似乎也聊得很开心，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标准情侣。分手的时候他一般和她接吻以后才回宿舍，只是接吻的时候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余峰不知道如果他提出跟她出去同居的要求，她会不会同意。但余峰知道自己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因为余峰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但是他却很有贞操观，不会轻易地跟女孩出去同居，而且他一向为自己的这点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优点的优点自豪不已。
暑假的时候，除了看武侠和玄幻小说，上网也是余峰的一种有效的消遣方式，开学前一天晚上，他的舍友们也基本上全部回校，那晚雨下很大，余峰没有跟高赤琴在一起，他借了常守银的电脑来上网，恰好“遗失的雪花”也在线。
……
蓝雨：有时候我觉得去她家做家教时我的理智像是被那种冰冷的气氛麻醉了一样，我情不自禁地把她当作晴。
遗失的雪花：看来你是一个怀旧的人，怀旧并没有错，这种年喜欢怀旧的人并不多。
蓝雨：其实我从不去刻意地怀旧，只是我是一个感性的人，有时候我会凭着感觉去做一件事。
遗失的雪花：一个人可以承载着很多的怀旧细胞，但前提是不能让这些怀旧的血液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蓝雨：说得也是。
遗失的雪花：你跟芸还是老样子？
蓝雨：我已经习惯跟她这样子了，尽管我一直想跟她深一步交往，却没有这个动力和冲动，也就力不从心了。
遗失的雪花：我跟阿彬的关系也一直停滞不前，但我已经满足了。最近你好像不再提出跟我见面的要求。
蓝雨：我相信我们会很快见面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直觉。
遗失的雪花：谁知道呢！明天的事谁知道有没有谱！
蓝雨：你好像很害怕跟我见面，是不是怕阿彬误会？
遗失的雪花：我说过我们见不见面跟阿彬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我们见面的时机还没有成熟，况且我们见面了又如何？
蓝雨：或许吧。
……
上一学年“小色狼”和高赤琴由于学习成绩出众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等奖学金，余峰成绩一般乏善可陈，常守银成绩糟糕，正在忙于补考核重修。新学期开始后，余峰感觉一个暑假过去，“小色狼”的变化最大，这一点在形貌上表现得尤为明显，放假前七三分的分头发型，暑假回来后，这家伙竟然留了个光头发型。
有一次“小色狼”和他一起看电视的时候，他就说：“啬郎！我说你这个发型挺引人注目的？跟哥儿们说说，是什么的冲动让你狠下心留了个光头？”
小色狼一脸得意地说：“这样更男人呀！”
余峰说：“这是什么话呀，难道天底下不留光头的都不是男人啦？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你这是不了解情况，我这次回家可是深有体会，我家有几个姨妈虽然比谁都有钱，但是思想确实太保守，尤其重男轻女，他们之前都没有小孩，因为怀孕的时候就去医院做B超知道是女的，都打掉不要了，这次回家看轰动全国的超女比赛后，观念的都改变了，都感叹地说：‘生男生女都一样。’”
余峰也不禁大笑了一番，说：“世界上的任何物质既然存在了，就有它存在的理由，就像超女且先别说他们好与坏，至少他们对计划生育的推行还是大有帮助的，是不是？所以你整了个光头，就显得更像是男人，因为超女再牛，也没有留光头的。我靠！这招叫‘招蜂引蝶’引起女生注意，不过我可好心提醒你，你光头也太光亮了，就不怕蜂蝶站在上面会滑倒吗？”
“滑倒你个头呀！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时代，这是年轻人张扬个性的时代！”
“看你小子是又出现******了，不然不会这么心急。”
“余峰你也是二十出头的人，应该知道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做人不要太压抑自己，否则怎么叫享受生活呢！”
“人不能有欲望就要想方设法地去满足它，人不是动物，人跟动物的区别在哪？动物欲望来了就找母的区交配，人能这样吗？难道你看见女的，你的欲望也来了，你就直接上去跟她交配？”
……
两人争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过了几天“小色狼”的这招“招蜂引蝶”就真的见效了，院里另外一个专业的一个班的女生主动跟他交往，这个女生在院里又算是个名人，男生们背地里都叫她“背影杀手”。因为她平日里特别喜欢打扮，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穿着非常暴露，像低胸的衣服能有多低她就穿得有多低，超短裙能有多短她就穿得有多短，不过她的身材还是无可挑剔，但她那种脸蛋却让人大跌眼镜，不仅长满麻子，脸型就像她经常穿的超短裙一样短得不能再短，都能吓死猪八戒。有时候在路上她走在前面，从背影看你还真以为是个美女，但当走到前面一望你才知道什么叫“视觉上的欺骗”。再加上性格偏外向，听说她至今还没有男朋友。
之前“小色狼”和她是不认识的，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收到一天陌生的短信：“你光头上的亮光让我沉醉，你眼中忧郁的光芒使我着迷，你身上成熟的穿着令我迷恋。暗恋你很久了，真心地想跟你交往，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如果你真的有这份心，明晚九点整在西校门见。”
他看完了这条短信后，高兴得像动物园里的猴子得到了游客给它的香蕉一样蹦蹦跳跳的，余峰当时和常守银在聊天，以为这家伙吃错药了，忙拉着他说：“啬郎！你没事吧？吃****了？”
“小色狼”指着手上的短信说：“哥儿们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我原来也是一个挺有魅力的男人！”那种自恋的神情就像一只癞蛤蟆照着镜子说：“原来我也是脸上有棱有角的帅哥。”余峰说：“别高兴太早！你敢肯定对方是美女还是一头母猪，别忘了在清宁大学别的不多，恐龙可猖獗的很！”
“小色狼”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办？”余峰说：“那还用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学什么的，身高三围多少。”
“小色狼”听取了余峰的意见发短信问她，他快要发短信时余峰说：“你不会真的问她身高三围多少吧？我开玩笑的。”他说：“你以为我傻呀！我才没你这么龌龊呢！”
不一会儿，“小色狼”说：“她说她叫姚艳。”余峰吃了一惊：“姚艳！我的天呀！那不是我们院里号称‘背影杀手’的那个女的吗？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你怎么每次谈恋爱，对方的雅号都是那么让人心惊胆战的。”
“小色狼”说：“当然听说过，但是这种年听说的都不一定真实。”余峰说：“我说啬郎你该不会饥不择食真的去赴会吧？”他点头说：“去赴会有什么呢！谈不成可以散嘛！反正这种天除了学习也没有什么事做，空虚的要命，谈谈恋爱调节一下生活也未尝不可。”余峰说：“我说你这个谈恋爱的初衷就不对，消遣和打发时间不应该是恋爱的初衷……”他打断余峰说：“行了！大哥！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余峰也不好再说。
第二晚上“小色狼”还真的去赴约了，而余峰则被常守银拉去了温馨咖啡厅。常守银在这个咖啡厅已经痴痴地守候了一年多，还是没有结果，但他从来不听别人劝告，依然我行我素。
依然是在最北边的靠窗位子，常守银痴痴地望着那个女老板。
余峰边品咖啡边说：“我说守银！你现在是名气越来越大，头脑却是越来越固执，你几天就在这里耗那么一段时间，你知道如果你拿这些时间来学习或者练歌，我相信你会过着另一种生活。”
常守银说：“我跟你不同，我可以为一件别人根本不看好的而我又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坚持到底，以至于别人认为我非常固执。这是我和你的区别。”
余峰说：“你来这家咖啡厅这么多次，那个女老板应该都认识你了吧？”
常守银：“不会认识的，每天有这么多人来这里，她怎么可能会记得我呢？”
“那你该了解一点那女人的一点情况吧？”
“除了她的容颜和打扮我对她什么都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一旦了解了，之前的很多美感和幻想就会化为乌有。”
“人不能老活在幻想里，人应该学会用比较现实的眼光去看待生活。”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们说点别的吧？你打算考研吗？”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我打算不考研了，就算我考也很有难度，我的成绩也就那样，再说我家的经济条件也是我的一个障碍。你呢？”余峰说。
“我现在很犹豫，虽然离我们大四毕业还有一年多时间，但大学的时光过得太快，有时候快得连我们都反应不过来。我现在有个想法，其实这个想法我也酝酿了很久了，我想当一个歌手。我现在对我专业的那些课程一点兴趣都没有，其实也不只是现在不喜欢，刚上大一时我就有这种厌恶感，没办法！高考填志愿时又不了解我这个专业是干什么的，糊里糊涂地就填了，现在后悔莫及……唱歌才是我的最爱！所以如果大三这个学年我的学习成绩过不了，我可能辍学，走我的唱歌之路。”常守银说。
“唱歌之路？跟人组乐队？”
“我现在那些乐队的成员也有这个想法，其实也不一定组乐队，只要能唱歌就行。”
对于常守银的这个打算，余峰很吃惊，之前他以为常守银组乐队唱歌只是为了娱乐一下大学生活，没有想到他可能会选择唱歌来当作一种谋生的手段，甚至为了这个理想可能会放弃学业。余峰说：“我觉得这种事你应该慎重，如果你还是原来的这种学习态度，你的学习成绩真的过不了关。我不是说以唱歌为谋生职业就闯不出一份天地，我也不否定你有实力，但你想过没有在如今的社会不是有实力就混出个名堂的，尤其在唱歌这个行业，很多在酒吧的那些乐队都很有实力，照样穷困潦倒，当然我这也是听人家说的，不一定绝对可靠。但你想想如今在中国有多少乐队，但能走红的能有多少！”
常守银望了望漆黑迷茫的窗外，说：“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所以我现在也拿不定成绩。我知道如果我现在用很多精力投入学习，我的学习应该还有救，但我做不到，真的！我不想在大学这种珍贵的年华长时间地逼自己干一件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我知道在大学里很多人都逼着自己做这样的事，但我做不到。这也许跟我的信仰有关，在我脑海里自由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没有了自由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你从农村来的你可能看见过井底的青蛙，或许这只青蛙能够在井底它照样能顺利过完它一生，但我绝对做不到。”
余峰说：“我们这一代人都崇尚自由，所以也很叛逆，我自己骨子里有藏着这样的想法，但有时候现实很可能和我们自由的信仰相冲突，最终碰壁的会是我们。”
常守银说：“所以现在我很迷茫，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选择？”
余峰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说：“我可能会先考虑到学习等拿到了学位证书，再考虑唱歌的事，因为我不是一个喜欢走险棋的人，尤其是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的时候。”
常守银说：“那你对现在所学的专业课感兴趣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也可以说是没有感觉了。我倒是觉得你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但我希望这件事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毕竟是关于前途的事，不能让冲动代替理智去做决定。”
“我会的！”常守银很感激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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