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隔壁的商场都在准备打烊关门了。陶子把三枚硬币塞进自动贩卖机,打了个哈欠,她已经连续一个月,每天放学后都到大学附近的奶茶店做兼职。下班回家前要喝杯热热的咖啡才能解乏。
“嗯?怎么还不出来,坏了?”陶子拍了拍机身,依旧没有反应。她回头看了看身后,想问一下保安,但是公寓大堂里没有一个人,大理石的地面闪着光,外面的车流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起来,就连头顶的灯光也似乎比之前更暗了。
陶子打了个激灵,心里想道:拜托,我只是来买杯喝的,不至于这么吓人吧!然后又恶从胆边生的把气撒到贩卖机上,“你倒是快点啊!”
那机器被她踹了两脚,竟然左右摇摆起来,四五个按钮都发出光来。随之而来是一股强大的吸力,陶子像一块磁铁般被吸的两脚离地,然后从机器里发出一束金光,把她缩小了,一声惊叫,陶子消失了…..
“呕….”在青青山坡上,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陶子捂着胃部,苦逼的想:他奶奶的,比坐过山车还过瘾!再一看自己居然被带到了农村!还是那种连一座楼房也看不见的农村!这让好不容易从山村走到城市的娃情何以堪啊?
虽然来之前已经是深夜,但这里的时间却刚近傍晚,陶子吐了一场,胃里早就空空如也,寻思着找个老乡讨点饭吃。她暗中庆幸自己口袋里还揣着二百块钱,几顿饱饭还不成问题。于是轻轻松松上路了。
走了约莫有半个小时,小山沟里还没见到一处农房,肚子也越来越饿,陶子叹了口气:这下真减肥了。山里上上下下路不好走,石子尖锐硌脚,在城市过了两年好日子的陶子扛不住了,坐在一块大圆石上,脱了鞋揉揉脚底板。她开始放弃找人家吃饭的事了,先就地找点什么充饥再说。
“不行,没找到人先把自己饿嗝屁了,找找找,随便什么。”陶子自言自语的。树林里黑的快,再加上陶子三四百度的近视,所有东西都变得模模糊糊。“哎?这是什么?苹果还是橘子?”陶子站在一棵水杉树下,盯着树干上挂着的一团黑影。她在地上摸了根树枝,跳着脚去够它,那黑影扑拉拉一阵飞走了。“哦,原来是只鸟啊。”陶子泄气的扶着树枝蹲下了身。
“喂…..”远处传来一声呼喊。陶子立即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哇塞,原来还有人哪!”然后兴奋的丢掉树枝,两手放在嘴边,回应道:“哎…..有人吗?我迷路了!”想了想又觉得老乡不一定能听见,捡起岸上的石块就往湖里扔。
树林里突然亮起光来,一条光带蜿蜒在陶子眼前。“贵客,请随着这光来吧。”不同于之前的喊声,这婆婆般亲切的语调仿佛是在耳边轻声交代的。
陶子一时如在梦中,但光中无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和饥肠辘辘的胃让她放弃了抵抗。她想:反正这小地方最多不过是把自己卖去当童养媳,姐的聪明才智难道会怕这些?
原来曲折没有尽头般的林子在这光带的带领下,竟然走了短短几分钟就出来了,山腰处几棵三人合抱的参天老松后面,一套四合院样式的草屋。那光带到门前就消失了,陶子刚走到那,两扇梨花木门就自开了,房里里盘腿坐着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闭着眼睛,双手放在两膝,像一尊泥塑般纹丝不动。此时夜黑风高,即便是见过点世面的陶子也有几分怵。“贵客,请坐。”女孩的嘴并未动过,老婆婆般的声音像是从头顶发出来的一般。陶子一见这情形,别说坐了,没立马跑出五里路就算不错了。她想:她应该看不见吧?现在跑还来得及吧?艾玛是人是鬼?不会要吃人吧?!
女孩传出婆婆慈祥的笑声,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陶子的脚后跟已经贴到了门槛,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疲劳过度产生幻觉,或者就是上班快要迟到因为她做了个噩梦!难道说这就是一杯咖啡引发的血案?!
陶子心中默念五个数,五四三….嘭的一声撞在门板上了。看来这妖孽道行不浅啊,陶子抹了抹脸。“你不必怕我,我若真想害你,何必多言。你只管把你的来由道来,我自会放你。”婆婆的话让陶子想起了西游记: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想害人。比如这就是一只八卦又好奇的妖怪。
她清清喉咙:“其实就是一个变态机器,不好好卖咖啡,踹它两脚就把我吸到了这个鬼地方…方…”陶子像只土拨鼠一样鼓着嘴,她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是吗?
女孩很久没有发出声音。就在陶子抓狂挠墙以为他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之时,才听到她问:“咖啡是何物?”陶子从墙上滑了下来,她擦擦冷汗,抖擞精神,刚准备做一段广告演讲,女孩就接着说:“看来贵客确实是我要等的人了。”
陶子没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眼皮忽然沉重起来,不一会就歪坐在门边睡着了。待到天明时分,闻到一股饭香,才饿醒睁开眼来。从地上起来,一眼就看见中间院子里摆着一桌米面小菜。飞一样的扑到跟前,伸出爪子又缩了回来,心中纠结:这会不会有毒啊?是不是石头变得的啊?该不会是什么死人肉吧?我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思来想去,眼一闭心一横,绝对不能吃!可是,陶子捂着胃,眼中泪汪汪,可是!万一把自己饿屎了怎么办?算了,横竖都是死,宁可做个饱死鬼也不能先饿死!想通了之后,陶子就心安理得的啃着馒头喝着稀饭就着咸菜,好不快活!
吃饱喝足,陶子摸摸肚子,打了个嗝。她四处看看,白天的时候,这小院子反倒透着一股仙气,不时有野鸡甩着华丽的尾巴从房顶跳过去,有的不小心踩到湿滑的青苔就摔个狗吃屎。陶子摸摸下巴,其实这妖怪也不坏,要不是她,自己现在肯定还在露宿山头喝西北风呢!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一个拄着拐杖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弯着腰进来坐在了前厅。见陶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由笑了笑:“我白天就是这副模样,让你见笑了。”
陶子叫了一声“纳尼?!”完全不能把眼前这个老太婆和昨天晚上那个小丫头联系在一起。不过这声音倒是听着不别扭了,没有违和感。
婆婆让她撬开自己脚底下的那块砖,从里拿出一个布包交给他。并吩咐说:“贵客,务必要保管好这东西,唯有它能带你找到你该找的人。”陶子抖掉包袱上的一层灰,问:“这是什么?为什么要给我?”
婆婆长叹了一声,娓娓道来。原来她是主掌时空之舵的仙人,后因女儿无意转动舵首,致使出现时空漏洞。被天神责罚,在此等候修补之人。每到月明,便放女儿真身在暗中寻找,日升则化作凡人老太衣食过活。
陶子听的一愣一愣的,眨眨眼,问:“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婆婆笑眯眯的看着她,不发一言。“不是吧?你是说…”陶子指着自己,“那,那我有什么办法啊?你那位什么神的靠不靠谱啊?逗你玩的吧?你家小孩分分钟搞定的事,有必要等我一个屁都不了解的来弄吗?”
“错即是错。如今你已来了,就不要再推辞,否则性命难保。”
“什么?你想怎么样?”
“非也,你这异界之身在此呆不过三月,唯有扶正时空之舵,方可回到原来的时空。”
陶子结巴道:“三,三个月?你有,有没有搞错啊?我去推个舵要三个月?”婆婆含笑摇了摇头,伸出一个指头,道:“不是你一个人。”
婆婆又让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半旧的紫金香炉,另外还有拇指长短的六支香。陶子拿起来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香味。
“这一支香便能帮你找一个人。”
“找到人又怎么样?”
“可以引你去青峰。时空之舵就在青峰之巅。”
“跟我一起去?”
“不。只有一个人会和你一起到达。”
陶子撇撇嘴,蹲下来看着婆婆,问:“这样也太含糊了吧?为什么不说清楚点?我要怎么去,找谁,和谁一起去,为什么不说明白?”婆婆不言。
时近晌午,陶子换上了婆婆给的一身古装。窄袖交领,中裙带裤,脚套白靴,若是再挎支剑,更有侠女风姿。陶子上跳下窜了一回,兴奋的恨不得拍照上传求赞!
“一路小心。我给你留的这饼,吃一块可管三天饱,你切勿贪嘴。路上自有人安排你食宿,且安心去吧。”
“婆婆….”陶子想她这一去,婆婆又要独自一人,心中有几分不忍。
“不要记挂,在此别过吧。快去快去。”婆婆说完转身拄拐进了草屋。
“婆婆,等我把那什么舵搞好了,你就不用再受罚了!你等我啊!再见!”陶子喊完就向着前方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