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妈妈,以后劈柴担水的活儿都我来做吧。”午后的时候,齐茉突然拍了拍手,开口朝黄妈妈这么说了一句,让来了之后就只劈柴的凌不二愣了一愣,转眼看向她。
“咦,你个小娃娃,有什么气力。你看,昨日和今日的柴火都是凌姑娘劈的,够用着呢,人家劈得可好了。至于水嘛,你是想出去走走吧,小孩儿都这皮性子。”
“嘻嘻,被您发现了。”齐茉说着掩嘴偷笑,逗得几位老妪都咯咯地笑。凌不二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却见她看向了自己后只微微一笑就移开了眼,凌不二也只好自己走去灶旁帮着生火,而齐茉则去砧板边上一手握刀一手扶菜地切起了菜。
当天下午一切都好,晚些时候来了位军爷,说粮军的队伍在明日申时左右会到,整顿一夜后次日才赶往边城。粮兵有一千的兵力,让几人明日的晚饭与后日清晨的早饭都记得添上一千人的量。
‘希望今夜文一能把边城的事情查下来吧。’齐茉祈祷着,可是却没有太多的焦急,一来,她觉得文一的行事效率从来都快,就是从前在齐家时也是爹的得力助手。二来,粮军会在这儿留一夜,她给文一的时限是两日内,即便是今夜没法定下,还有明夜。可现在的问题是,她要怎么才能见到秦舒。
秦舒如今是她可以解决问题重中之重的人,他就是一个匝口,过去了,至少眼前最紧要的问题就能解决了。回到院中时,三房夫人和大房的伯母仍旧还在小屋里点着灯赶缝衣服,这几日齐茉都没有碰到过她们,只有朝早和晚食后的时间才会看到几个丫鬟出来为夫人和姑娘打水。
大房和三房的人待她仍旧是冷眼,可是齐茉也无所谓。别人不给好脸色自己也不会去奉上热脸,各人自扫门前雪,如今能看好自己这一房的人就已经让她身心俱疲了。
“诶,你现在可有时间?”回到院门口拆去脚镣后,凌不二快速地走到齐茉的身边去。
“怎么了?”齐茉转过头去瞟了她一眼慢下了脚步往自己的小间走。
“就之前我跟你问的事儿,你可有什么消息?”凌不二说着跟上了齐茉的步子到了她身边,见齐茉并不言语,眼看着前继续走着便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话道:“我知道,你之前是不信我,可现在你也知道我是我爹的女儿了,我晓得你一定知道点什么,不然你怎么会有我爹的遗物。”
“够了,我现在知道的没有头绪,暂时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明日粮军就要到了,等过几日闲下来,我再找个午睡的时候跟你理一理。”话说完,齐茉已经到了自己那间门口,她瞥了凌不二一眼就自顾自地进了小间,将门合上,没再去理她。而凌不二也无奈地撇了撇嘴,不悦地喃喃道:“咋跟你说句话就跟要命似的。”转身往自己那间去了。
当夜子时,文一果然来了,果然如齐茉所愿,他在昨夜离开便马不停蹄地往落马四周的县城去摸了一圈,又在落马都督府的屋顶趴了半宿。这会儿来已经将齐茉所要的信息探了个大概,至少能够让齐茉肯定下来自己需要做的事了。
“行,你再去打探打探吧,最好能探得出他们的军力。部署的事,自是能探得出最好,探不出也罢,万不能让人发现了,不管消息多少,明夜来告与我,我自有打算。”
“是,小的明白。”文一背对着抱拳告命后就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齐茉看着落下白雪的屋顶有一丝的好奇。她看得出文一的轻功自然是出色的,可是他每次这样的出现,那屋顶上的雪是不是会缺一块?如果哪日让人发现了怎么好?
然而这个顾虑很快被打消了,像她们这种关押劳役的房瓦,没人会无聊到去修屋顶。至多是到春夏融雪之际放个盆在屋檐下接这雪水,谁会无事去扫屋顶?想到这方圆十里都是空地,也不知道文一是怎么避过巡逻的府兵来的,难道他真的可以踏雪无痕,不留下任何痕迹?
心中的好奇再被提起,齐茉决定下次有空问问文一的轻功如何,等到出去后拜他为师,提提脚程。
一觉睡醒是天亮,一朝之计在于晨。每日二房的人都会比旁人早些醒来去炊房,所以齐茉的生物钟也有所转变。她夜里约见文一大约都在子时,在这之前,她会先睡上一个半时辰,等时间差不多了,若是文一来了,他会在瓦上扣两声,齐茉就会起身;若是没来,那么屋顶就不会有动静,齐茉就会翻身继续睡。每日下来能睡大概四个时辰的时间,每日早上寅时过半,也就是三四点左右齐茉就会自己醒过来。然后在屋里拉伸一下四肢,再做几个仰卧起坐,等身子暖和了,门外的军爷来叫了,她就出门了。
自打昨日决定习武,齐茉早上起来就会在走道上高抬腿地来回跑跳个几十圈。她都努力地控制着落脚的速度,生怕踩踏太响将巡逻的府兵给引了来。戴上脚镣,如常到了炊房,与大家打了招呼,她就到院子里去在凌不二前先拿起了斧子开始劈柴。
“嘿,你还真来跟小娘抢活了。”刚擦了擦手要来劈柴的凌不二摸了摸鼻头不情愿地看着那个娇小的女子一抡斧子陷在木头里:“就你这点劲,奶里奶气的。”说完她不屑地嘁了一声,一板斧就将木头劈成了两半,于是面露傲色地冲齐茉昂了昂下巴:“怎么样,这种事情还是让小娘来吧,你小孩子家家的……”
“你话真多。”凌不二话还没说完,就被板着脸一次又一次往下砸木头的齐茉给说了回去。一时气就蹭蹭往上跑,可她能怎样?用手里的斧子把面前着小女娃给劈了?算了吧……凌不二哼了一声想到自己留着她还有用处,就将气给憋回了肚子里。不多会儿,柴劈完了,齐茉就自动自觉地跑去扛起挑子,挑上了两个空桶就向外去了。
永河的水是活水,可到了缸里却是会结冰。所以厨房里的水每日都是定量地去挑,除了洗菜烧菜所用,还要备上洗碗洗锅的水。花开见主子要去挑水了,她也自觉地跑了出去,于理而言,让两个深闺出来的小女孩儿挑两桶水是个粗重的活,可偏偏耐不住人家抢着去干。
今日看管的还是那个好说话的白脸小哥,看着是两个小姑娘,他就给她们上完鉄镣后带上了一杆扁担帮着一起了。
“诶?小哥,听说粮军的队伍今夜会到,他们会经过这处吗?”齐茉挑着两只空桶尽量让步子碎而快地走着,瞧上去像是蹦蹦跳跳,脚离地的距离也控制得当。
“是啊,粮军来,咱们就该能有点时候不用吃野菜了。经过嘛……这倒不知了,诶?你个小姑娘打听这做啥?”白脸小哥说着也不遮掩,脸上露出了光亮的笑。
“哦,没什么,就是想看看。粮军是不是跟你们不一样来着。”
齐茉说着这话有些心虚,面上却是一副认真的表情,听得那小兵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能有啥不同?不都是个人样。”
“那可不准,人家是从京上来的,这模样还分南北呢。”
“诶?我可听过你是大户人家来的,难道还没上过京?”
“上是上过,可是没见过当兵的呀。”齐茉说着眨巴着眼看着这白脸小军哥:“要是晚些时候他们路过,让我出来探探可好?我想瞅瞅。”
“唔……这事儿我可做不得准。晚些时候再看吧。”白脸小哥有些难为地笑了笑。白脸小哥当年出来当兵时是因为家中的妹妹出生,却偏偏是从娘胎带出了病,每年为妹妹的医药家中已不堪重负。他的娘亲也曾想过就将妹妹给卖了去,可他为了保住妹妹就去做了府兵。如今家中的妹妹也大概是眼前这小姑娘的年岁了,猝而对小女孩儿都有着些疼惜,遂而不像其他的府兵那般的难说话。
齐茉继续蹦跳在前,花开跟在她身后稳稳地走着。齐茉和白脸小哥路上又闲侃些话后就再没说什么,回到了炊房便耐心地等待着黄昏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