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正好,快过来。”背后的声音空灵阴柔,仿似一个人在一间空旷的房间内说话一样,声音像是会回荡。
花清不觉感到背后一凉。
让自己过去?莫不是让她看出了什么?花清再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除了红妈妈外这楼子里没有人认得自己了吧?况且自己还易了容。莫非这个女子把自己当成这楼子里的丫鬟了?不过,看她手拿锄头的样子也不见得是小姐,但她一身的舞衣又是怎么回事?
算了吧,好歹混过去再说。花清低下头,装作一个刚来顺从乖巧的丫鬟一样,走到女子的身边。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这个女子足足高了花清一个头,花清站在她身旁简直是一棵小草,一个陪衬。
花清心神一晃,飞快地瞟了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女子一眼,很快也安下心来,她花清本就不高,这没什么。她尽力压低声音,使之柔和温顺:“请问姑娘找我什么事?”
这个时代叫人家姑娘应该没错吧?
没想到女子听到花清唤她姑娘却蹙了蹙眉,仔细地瞧了瞧花清,疑惑地道:“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小的是新来的,姑娘不认得也正常。”花清心里一顿,稳稳地道。反正她又没见过自己,胡编乱造一个理由总不会真的去追查吧?
没想到女子又蹙了蹙眉,眼睛往她的胸脯瞧去,确实见有两块软绵绵隆起的地方,虽说小是小了点……她喃喃道:“小的?你不是阁里的‘姑娘’?这满乡阁什么时候招女工了?”
满乡阁不招女工吗?那眼前这个女子是姑娘了?可是她拿着锄头干重活,红妈妈不至于将姑娘细皮嫩肉的手拿来做活吧?那不是可惜了?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花清心里打不定主意,不知对眼前的人该用什么借口,在内心踌躇了一番,刚想开口随便乱扯些什么时,女子抢先开了口。
“罢了罢了,你先把我这地翻了再说。”说着将手中的锄头扔向花清,又拿出一包种子放到花清手上,然后看也不看花清一眼就往小楼走去,边走边还不忘舒展舒展身子,“这红妈妈给的活越来越不是人干的了,不知道我晚上还要陪子漾姑娘见客吗?”
花清不知所云地看着锄头和手上多出来的一包种子,她哪里会种地啊?
“那个!……额,请问,这地怎么个种法?”
女子停下身子,好像也在思索:“种法?可能就是把地翻一翻,然后洒下种子就好?哎还真是麻烦,她们难道不知道我不会做这种活吗?真是!”她说着说着还埋怨起来,一个大步跨进小楼,嘴里对花清道,“你就那么弄一下就好了,随便刨个坑把种子洒下去,反正落地总会生根,明早就会开出花来了。就这样吧,我去睡一会儿觉,这里拜托你了。”
目送着女子艳红的身影消失在小楼后,花清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锄头,试着抬了抬,还好不重,可是这么一直用着锄头也太费力了,况且她还不会用。她干脆蹲下身来,徒手在地上刨了一个坑,然后倒几粒种子进去,再用土把坑埋上。
“这么种应该不错了吧。”花清双手拍拍土堆,继续在下个地方刨坑。
太阳西下,霞光占领了天空。
一连刨了好几个坑,洒了好几粒种子,埋了好几次坑后,花清感到有些劳累。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瞥了一眼袋子里还剩一半的种子,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刚刚填好的土堆,眼睛看着别处发愣:“落地就能生根吗?”
怪不得前世她在超市里买的盆栽从来没有发芽生根过,原来落地才能生根,连地都见不着怎么会生根呢?
唉,想当初她还为此看不顺眼那家店一个多月,原来是错怪人家了,真是惭愧惭愧。
花清像想偿还那家店一样,更加加把劲地刨了一个土坑,连倒了好几粒种子下去,然后心满意足地将它填上。
她边埋,眼睛边不安分地在这小院里乱转,这是个什么地方呢?被满乡阁藏在这么后头,没有闲人打搅,连门都是在灌木丛中若隐若现的。
红妈妈金屋藏娇?花清点了点头,有可能,看刚才那个女子长相的确不一般,那雪白的皮肤、那双诱人的丹凤眼、那薄薄的嘴唇、那乌黑的眼珠、那空灵的声音……还有那高挑的身材,无一不让花清羡慕。
是娇,的确是娇,就是那个性格一点也不娇。
“砰砰砰”
门外一个姑娘的喊声唤回了花清的思绪。
“子荡哥哥!今儿怎么将门锁上了?快开门!婉儿我给你送饭来啦!”
子弹哥哥?好奇怪的名字。花清环顾了一下院子,这院子里不止有那个女子难道还有男人不成?这一唤就是唤子弹哥哥,怕是这院主要不是藏娇,而是藏男人?
花清看了一眼被敲地砰砰响的门不回话,低头继续刨自己的坑,嘴里嘀咕道:“还好将门锁上了。”
这院里有男人又有女人,她这个外人算什么?
“子荡哥哥!你不会是又睡着了吧?”
是是是,花清在心里应到,你子弹哥哥和一个女人睡觉去了。是不是一在同一张床上花清就不知道了。
“哎呀!子荡哥哥你应我一句来开开门吧!”
你子弹哥哥在不在家都不知道呢,怎么给你开门?
“子荡哥哥!你再不开门我就拿梯子爬墙进来啦!”
好姑娘!性子一点也不娇弱!花清由心而发地赞叹。等等,爬墙?!这姑娘若真爬墙进来看到了她,她该怎么解释?到时候就不是解释她的身份,而是解释她为何不开门了!
花清起身飞快地跑到门边,拉开门把,打开门对着门外的姑娘道:“你进来吧!”
“咦,”门突然被拉开,姑娘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好奇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着花清,“你是谁?怎么刚才一直不开门?”
花清眼珠一转,伸出沾满泥土的手到她的面前,然后又指了指那隆起的一堆堆的小土包:“我是你子弹哥哥请来种地的。刚才忙,没时间过来开门。”
“种地?”姑娘突然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是了,今天红妈妈让他去种地。可子荡哥哥压根不懂种地,嘻嘻,没想到找人来帮忙了。”
花清看眼前这位姑娘笑得可爱俏皮,心里真觉得这满乡阁娇还真多。
姑娘径直走进院子,将手里端着的饭菜往石桌上一放,出来对花清说道:“那你忙你的吧,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叫子荡哥哥起床吃饭,他晚上不仅要陪子漾姑娘,还有表演。千万别怠慢了。”
“知道了。”花清应了一声,在她离开后将门关上。看了一眼放在石桌上挺丰富的饭菜,心里更打定这屋里藏的是男娇了。
不过藏男藏女关她花清什么事呢?还好那个什么子弹哥哥没有回来,万一不如先前那个女子和善她就完蛋了。花清松了一口气,蹲下身继续解决剩下的一半种子。
不知过了多久,天完全黑了下来。花清兴高采烈地将最后几粒种子倒进坑里,用土埋上后,高兴地起身打算离开。
转身时嘭地撞到一个人的胸膛,嗯,硬邦邦的,结实极了。花清仰头看去,还没来得及发问,只见先前那个穿着舞衣的女子一脸怪异地看着她身后的一片地,很久才道:“叫你种地你怎么挖了一堆的土坟?”仿似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该怎么种,就只好那样了。放心吧,准长得出来!”
“徒手?”女子低下眸子,看见了花清脏乎乎的手,连指甲缝里都是泥土,实在是太脏……
“嗯。”花清也没多在意手脏不脏,反正洗一下就好了。她把目光看向女子的旁边,发现多了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也比自己跟前的女子矮那么一点,穿着一身橘红色的罗纱裙。面色略有些冰冷,左眼角边有颗不算大但却显眼的红痣,长得不及跟前穿艳红舞衣的女子好看,却能吸引人的目光对她长久凝视。
她看花清的眼神冷淡,语气也很冰冷:“我先走了。”她临走前看了舞衣女子一眼,“记得早些过来。”
“知道。”舞衣女子笑眯眯地冲那个女子挥挥手,“子漾姑娘走好,我待会儿就过去。”
噢,原来她就是子漾姑娘呀。花清看着那一抹橘红消失在门外,回过神时手已经被人牵住往井边走。舞衣女子牵着花清,嘴里念着:“说了只要随便种种就好,你怎么这么可爱?竟然用手去刨土。”边说边从井里提了一桶水上来,拿了一个小木瓢子装满水,把花清的手放进去,纤细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擦着花清脏兮兮的手,也不嫌脏,就那样小心地抹去泥土。
水瓢里的水互相碰撞,发出咚咚咚的清脆的声音,清冽又空透,就像眼前这个女子的声音一样。花清盯着女子握着她的手,很宽大,也很冰凉。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把把手从女人的手里抽出来,又觉得气氛因此有些尴尬,她便自己洗着手:“我可以自己来,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也好。”女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手帕放在井边,“洗完用这个擦一擦吧。顺便也洗一洗脸,脸上也沾上了。”
“嗯。”花清低头应着,洗完了手又从水桶里舀了一瓢,双手接水往脸上拍,猛地一个激灵,她忘了今儿虽是春天,可水依旧有些过分冰凉了,这拍到脸上可真够刺骨的。她忙用手帕把脸上的水擦掉,没注意到身旁的女子脸上起了变化。
待她洗好后,女子的神色恢复了往常,只是眼里透了些不寻常的笑意,她看着花清:“姑娘怕是没见过子漾姑娘的舞蹈吧,她今儿上台,我带你瞧瞧去。”
“真的?”花清眼睛放光,若是跟眼前这个女子光明正大地去前院参观参观,红妈妈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