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
谢贻珂在马车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扶着子晴的手登上了马车。
这两日事情太多,谢贻珂一直没有睡好。昨夜落锁前本来已经躺下了,外祖父的信又趁没人时悄悄递了进来,谢贻珂不得不起身查看,耽误了许多时辰。马蹄声在耳边飘荡着,香炉里的烟亭亭袅袅的飘散出来,车厢内布置得华贵而又不失典雅,谢贻珂靠在软椅里昏昏欲睡。
早上谢贻珏本想缠着要和谢贻珂坐在一辆车上的,多亏老夫人讲究排场不允,不然谢贻珂现在也没有功夫打瞌睡了。
恪靖侯府今日派出了五辆马车,打头一辆是婉夫人的车,中间两辆分别是谢贻珂、谢贻珏二人的,再后一辆是丫鬟们的车,最后边儿的则是备用的空车。其实原本无需大费周章,旁人家也多是三辆马车,但是自谢家从靖国公被贬为恪靖侯起,老夫人就愈发讲究起这些来了。
“吁……”车夫将马车平稳地停下,后车的丫鬟们赶忙先行下车好服侍各自的主子。
“笃笃笃……”子晴敲了敲谢贻珂的车厢,“小姐,已经到地儿了。”
谢贻珂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下头脑,然后整理了一下并没有褶皱的衣裙,挑开了车帘走下车去。
“姐姐!姐姐!这一路可把妹妹给累坏了!”谢贻珂刚下来马车,身子还没站稳,谢贻珏便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谢贻珂的衣袖。
“昨儿不是还和你说在外面要注意礼仪么?怎么一出府都忘到脑袋后面了?”谢贻珂不满道。
“喔……妹妹知道了。”谢贻珏瘪了瘪嘴,老实地在谢贻珂身边站好。
谢贻珂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仔细地将谢贻珏打量了一番,“咦?早上出门时不是戴的一套羊脂白玉的首饰么,这会儿怎么换成翡翠的了?你穿的桃红色的衣裳,戴绿色的首饰多别扭。”
“啊,娘亲说……”谢贻珏刚要回话儿,婉夫人从旁边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丫鬟们都收拾妥了,咱们快些进去吧。在宫门口唧唧喳喳地像什么样子,叫旁人看了只当是市井妇人了。珏儿没事儿多跟你姐姐学学。”婉夫人说了两句便先一步向宫里去了。
谢贻珂低着头没有吭声,倒是谢贻珏朝谢贻珂吐了吐舌头,灰溜溜跟在婉夫人身边讨好去了。
谢贻珂离两人有些距离,一边慢慢地往前走一边细细地打量着周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子晴本来跟在谢贻珂身侧,但发现谢贻珂越走越慢,眼见着离婉夫人一行人愈发得远了,便想上前提醒。结果一抬头发现谢贻珂双眉紧蹙,连忙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贻珂本想说无妨,但是出口前心思一转,便停下了脚步,“嗯,许是马车太颠了,有些头晕,歇一歇大抵就好了。”又偏过头对子桃说,“子桃,你快去前边告诉母亲和妹妹一声,说我不大舒服,在这里稍微歇一歇就过去。让她们不要着急,先行一步便是。”
“是,小姐。”子桃行了礼便快步朝婉夫人二人赶去。
见子桃走远了,子晴上前搀扶着谢贻珂朝不远处的亭子走去,“小姐,这宫里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谢贻珂听了子晴这话,嘴角露出玩味的一笑,道“哦?近日又聪明不少呢。”
子晴长舒了一口气,“本来还有二分不确信,这会儿倒是彻底放心了。小姐这是又发现了什么?”
“你先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我再给你讲讲,看看你的进步有多大。”谢贻珂笑答。
子晴笑嘻嘻地一抿嘴,“旁的倒也没什么,奴婢就知道小姐身体好得很,平日里的不舒服几乎都是假的。今天小姐平白无故地头疼,奴婢猜测八成是有话要和奴婢说或者是要生什么事儿吧。”
“其实方才没想如此,但是既然你都问了,索性就过来歇歇,顺便理一下思路。你发现了没有,今日这宴席还真是与平日里不同呢。”谢贻珂偏头一笑。
“奴婢没发现和往日的宴席有什么不同呀。”子晴好奇道。
“那是你平日里没有仔细观察。你好好回想一下,进宫赴宴时按照规矩,各家马车都要在宫里的马厩安顿下的,所以每家的小厮都要在宫门口守着,若是有什么消息也好往家里通秉,就像上回兆福那样。往日里若是有宫里的宴席,每家每户的夫人小姐们都恨不得跟着上朝的官人们一道早早地过来。可是今天我们来的时候宫门口只有几个小厮,算起来不过两家,最多不超过三家的夫人小姐,这是第一处奇怪的地方。
其二,往日我们参加的也是宫里的宴席,但是却往往只有太监宫女忙活。而今日宴席地点不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不说,院子的周围还有御林军把守。
第三嘛,便是珏儿早上打扮的出挑,却让二娘换了首饰,愣是让珏儿生生多了几分笨拙出来。所以,这宴席肯定不简单。”谢贻珂一边思考一边将心中的疑虑一一道出。
“可是这也没有什么呀。小姐不是先前还和奴婢说,这次宴席是皇后娘娘挑义女代公主和亲吗?”子晴不解。
“不,不对。”谢贻珂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依我看,说不定这和亲的人选不会落到我头上了呢。”
“什么?”子晴震惊地问道。
“嘘——”谢贻珂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小点儿声,你当这是在家吗?”
子晴连忙用双手将嘴捂上。饶是子晴从来没有质疑过谢贻珂的话,这会儿也有点不可置信。片刻,子晴缓过神来,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磕磕巴巴的问道,“小、小姐,这是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