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珂将子晴拉到身后,自己向前跨了一步道,“女儿行事光明磊落,二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婉夫人紧了紧斗篷,走到侯爷面前向其行了个礼,“既然如此,妾身就不得不当这个恶人了。”
侯爷扬了扬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婉夫人向前走了两步,停在了谢贻珂身旁,将右手伸出斗篷外,指着谢贻珂的脚下说,“老爷,方才珂儿将妾身推入水中时,妾身情急之下抱住了珂儿的脚。而后珂儿在挣脱之时将鞋掉进了水里,若不然这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掉到湖里呢?老爷您说是不是?”虽然不知道你的鞋子是如何掉进水中的,但是这个良机自己是不能错过了的,婉夫人心道。
“二娘的话并不属实,所以还请父亲息怒,听我一一道来。”谢贻珂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婉夫人今日只是临时起意,想要推翻并不困难。随后谢贻珂便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说道:“二娘所言却有几处漏洞。其一,方才二娘还没有落水时,女儿远远瞧见父亲正往这边来。父亲试想,女儿怎会在看见父亲的情况之下还要去犯这弑母之罪呢?
其二,就算是确如二娘所言,那我二人挣扎时必然会有偌大的动作,父亲就算是离得远也应该能看得出这边发生的情况的,可是父亲并不清楚这边发生的事儿,所以说女儿并未有过挣扎之举。
其三,也是最后一点,父亲您看,女儿除了鞋子以外浑身上下都规整得很,很本没有与人拉扯的痕迹。所以,女儿无错,还望父亲明察。”
“这……”谢贻珂说的句句在理,乍一听来根本无从辩驳,谢世贤有些尴尬的看向了婉夫人。
“老爷莫要被珂儿骗了。难道妾身还会自己跳到湖里不成?”婉夫人说着就要往地上倒,幸亏旁边的丫鬟扶得及时,才稳住了她的身子。
看着婉夫人虚弱的样子,谢世贤疼惜之情溢于言表。眼见着谢世贤的天平又要倾斜回去,谢贻珂连忙又道:“父亲,其实方才是这样的。因为二娘说是要与女儿谈心,所以我二人才来了这肆零湖边儿上。先前女儿在前走,二娘跟在后头,结果二娘不小心踩到了女儿的鞋,绊了一下,遂跌进了湖里。而女儿这鞋是新做的,稍微大了些,不太跟脚,所以也跟着掉进了水里。”
“老爷,珂儿都说了是谈心,我们又怎么会走在一前一后呢?”婉夫人生怕谢世贤信了谢贻珂的话,连忙反驳道。
“二娘这话可说在点子上了。父亲您也知道,自女儿从小到大这十余年间,二娘从未单独叫过女儿谈话。而今日是二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女儿叫了出来,难道父亲不觉得奇怪吗?况且二娘今日突然将女儿留下,女儿又怎会有预谋的残害二娘的?所以这事儿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谢贻珂抢先一步说道。
“难道老爷觉得妾身自己跳到湖里就说的过去了么?”显然,婉夫人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便咬准了这一条反复重申道。
“老爷,家法请来了。”谢世贤正在犹豫中,张妈妈倒是拿着家法来了。
这谢家家法说是家法,其实就是一根铁棍。据说是第三代家主流传下来的,当年的家主头位立下的家法,洋洋洒洒几页纸,其实大致意思就是说,如若家中子女犯了大错,便要用这御赐的铁棍教导教导,使其及时迷途知返。
而这根铁棍也着实是很久没有被请出来过了,最近的一次似乎还是侯爷要迎娶婉夫人时被老夫人请出来的,当时老夫人气得几乎晕倒。所以由此可以看出,今天侯爷是动了多大的怒气。
“老爷?”见谢世贤没有说话,不知情的张妈妈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谢世贤其实心里已经大概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又舍不得再继续盘问下去。若是谢贻珂说谎被拆穿了也就算了,可是万一是婉夫人呢?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他又怎么可能忍心训斥她呢?
只是这家法被请出来了是断断没有不见血就送回去的道理,思及此,谢世贤便道:“今日跟在夫人和大小姐身边当值的丫鬟是谁?”
那边扶着婉夫人的丫鬟听了这话咬着下唇走了出来,子晴见状也要出列,却被谢贻珂拦了下来。
谢贻珂往前一步将子晴挡在了身后,恭敬地对谢世贤说道:“回父亲的话,女儿身边今日当值的丫鬟是子桃。只是方才母亲说要与女儿谈心,不让女儿带着丫鬟,女儿便让子桃先回房了。这会儿她可能还不知道这边的事儿呢,所以还望父亲不要责罚她。”
谢贻珂这话看似在为子桃说情,其实恰恰相反。贴身丫鬟的职责就是寸步不离地照顾好主子,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贴身丫鬟竟然还不知情,不管怎么说这大丫鬟的位置是肯定保不住了。而且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侯爷怎么说也得严惩一番。看来今日可以一并除了婉夫人的两只利爪,总体来说还是收货颇丰的了,谢贻珂在心中暗笑道。
果然,谢世贤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像是突然找到了可以出气的地方,“胡闹!这是谁家的规矩?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丫鬟的?子桃呢?来人把她给我带过来。一人五十棍,不见血就再加五十,打完了直接给我扔到侯府外面去,别让我再看见。知道了么?”
说完谢世贤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婉夫人恨恨的望着谢贻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