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戌时二刻。
“院子里可都安排妥当了?”谢贻珂向子晴问道,这丫头才把下人房给巡视了一遍。
“嗯,其他人都睡下了,可以走了。”虽然这夜探尸房的建议是自己的提的,但是……子晴的表情还是有点紧张,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呢?
不过显然谢贻珂并不担心这些,眼下对她而言更重要的还是去调查子歌具体的死因。虽然自老夫人走后谢贻珂又歇上了许久,但也只是浅眠而已。而这段时间里谢贻珂也断断续续地做了许多假设,现在只剩下查明子歌的死因来验证了。
随后两人换上了粗使丫鬟的衣裳,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咔嗒”一声,院门的锁头应声弹开。子晴小心翼翼地将门锁拿开,生怕弄出一点儿声音。
“没事儿的,不会有人被吵醒的。这儿离下人房远着呢,动作快点我们还能在停尸房多待上一会呢!”说着谢贻珂干脆亲自上前推开了院门。
因为院门是木质的,被推开时还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子晴在一旁吓得一缩脖子,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可是在怂恿小姐犯错啊,若是被抓住了自己可就完了。
“子晴,愣什么呢?快走啊!”谢贻珂此时已经打开了院门,回身向子晴招呼道。
其实子晴之前向谢贻珂献计的时候只是想忽悠她去休息,结果没想到忽悠来忽悠去最后被忽悠的人竟成了她自己了。唉,罢了罢了,就当是自己的报应好了。子晴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来了来了,小姐走慢点等等奴婢啊。”
“你这丫头,明明心里担忧得很,为何还不快点儿跟着?早完事你不是也能早点儿把心放回肚子里吗?”谢贻珂其实一早儿就将子晴的想法看在眼里了。
“小姐倒是说的轻松,回头被发现了,老爷夫人责罚可是奴婢。”子晴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吗?”谢贻珂眼角含笑斜睨了子晴一眼,“可是我们已经出来了,就算是想打退堂鼓也晚了。行啦行啦,快点儿走吧,回去小姐我再好好补偿你总行了吧?”
“那奴婢下个月要休上五天假!”见谢贻珂心意已决,子晴索性也不再退缩了。趁此机会多要点好处才是正解,子晴下定了决心,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行,不就是五天假么。你家小姐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准了!”谢贻珂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松些,以免子晴再度吓成惊弓之鸟。
却说这侯府晚上空旷寂静,两人又怕撞到其他人,专挑着小道走,当真是越走越没有底气。
轻松地气氛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子晴便又有些畏怯了。“小姐……侯府晚上怎么这么静呢?奴婢,有点害怕。”
“瞧你这点儿出息!”虽然谢贻珂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自己是子晴的主心骨,若是连自己也怕了,子晴的状态不就更差了?
“奴婢天生就不是成大事的料,所以害怕也是自然的。小姐就别说奴婢了,咱们,咱们快点走吧。”子晴怕得连话音都打了颤,磕磕巴巴地说道。其实她若仔细想一想就能发现,谢贻珂心底也是怕的,要不然她自己一个人就能来了,还要子晴陪着作甚?若是当时她决定留下子晴在院里照应着,没准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眼下说什么都是晚了,这主仆二人也自上一句话之后就不再闲聊聊,匆匆地赶起路来。
子歌的尸体被暂放在谢家祠堂后面的废弃小屋中。因为祠堂地处偏远,两人又不敢走在大道上,一路过来也费了不少功夫。
“呼。总算是到了。”祠堂的轮廓逐渐呈现在了眼前,子晴的一颗心终于是放回了肚子里。嗯……准确来说是放回了一小半儿。
“你确定这边没人来吧?”谢贻珂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刚才在咱们院子里的时候小姐都不在乎,怎么这会儿倒小心起来了?”子晴心中稍安,连带着胆子也大了,竟然也敢打趣儿起谢贻珂来了。
“你这丫头,几天没教训你,你就皮实了是吧?讨打!”谢贻珂作势要打。
子晴连忙向旁边躲了几许,一边还在小声叫道:“小姐饶命,奴婢错了还不成嘛!”
“不成!你是小姐我是小姐!”说着谢贻珂就追了上去。
两人笑闹了片刻,气氛也终于缓解了下来。
“别闹了,赶快办正事儿吧,也好早点儿回去。”见子晴的神色终于是半点紧张也无,谢贻珂才正色道。
见子晴点头称是,谢贻珂便率先迈进了祠堂后的小屋。
这破屋因着没人打扫的缘故,墙角窗边都挂满了蜘蛛网。而子歌则被人放在了屋子中央,身上还蒙了一块发黄破烂的布头。看上去尸体似是蜷缩在布单之下,而她的衣裳也被随意的扔在了一旁,应该是仵作验尸时弄得吧,谢贻珂心想。
等到两人走进屋里细看时,谢贻珂才觉出这屋里透露出一股子异样。因为按理说这屋子是年久失修的吧,但也没有破烂漏风的地方,甚至连屋里仅有的两把椅子也是完好无损的。
“子晴,这里是什么时候荒废的?府里每年的例行修缮包括这里吗?”府里的这些事情子晴早就摸得门儿清了。
“嗯……”子晴抿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道:“什么时候荒废的奴婢还真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很久了。至于修缮的话嘛……小姐应该能想到,这种油水大的活历来都是二夫人把控着的。”
“这样啊……”谢贻珂好像想到了什么,“好吧,我知道了,这个就先不提了。咱们还是快点儿半正事儿吧。”说着谢贻珂便蹲到了子歌的尸体前面,掀开了罩单查看起来。
“啊!”不过短短一下午没见,子歌的模样已然大变,吓得子晴忍不住叫出声来。
其实谢贻珂心里也很是震惊,但是多年的教养让她硬生生地忍了下来。直等到心思稳定回来,谢贻珂才开口道:“难道这就是番木鳖的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