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主。”几人纷纷应道,这会儿他们心中大抵也都明白了一二。侯府现在明摆着分成了两派,而他们也别无选择地站在了谢贻珂这一边了。只是和亲的消息还没传到那种路人皆知的程度,所以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形下坚定地跟着皇家公主可以说是极为聪明的选择了。
谢贻珂见状点了点头,招呼芙蓉和自己一起搀起了子晴,计划着先从侧门溜出府去,将子晴送到将军府再做打算。方才也是不得已才要兆福和兆满接触了子晴,眼下并不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她自然是不会再让外男碰了子晴去。就这一点而言,谢贻珂还是很固执的。自家丫鬟的清白,可不能随意断送了。
于是兆福在前面看着路,谢贻珂和芙蓉架着子晴,兆满殿后,这一行五人便鬼鬼祟祟地溜出了侯府。期间谢贻珂还与芙蓉换了粗使丫头的衣裳,以防在路上被人认出来。
索性一路相安无事,谢贻珂顺着将军府的后门就进了院去,这边安顿着子晴,那边赶忙叫人去把老将军寻来。这个时辰老将军都是在府里的,而他只要在府里,那么肯定不是在书房就是在石室了。
“珂儿来啦!”老将军那令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外祖!您快来看一看这丫头,她从昨夜便一直昏迷不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眼看着天色将晚,时间不多,谢贻珂便没有追究他音量的问题,只简单地一福身就着急忙慌地将老将军引入了内室。
老将军瞧着谢贻珂的脸色便知事情紧急,但是一边往里走着一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怎的弄到了外祖这儿?外祖又不是大夫,看了又有什么用?”
“家中不便,加之她昨夜似是中了一种假死药,外祖见多识广或许能来看上一看。嗯……或者是被点穴了也说不定。不过珂儿对此可是一窍不通,所以还要外祖来看看了。”谢贻珂将事情简单地解释了一二,而后便不再言语,只等着老将军定夺了。
老将军听了这番话也道是情况紧急,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一边上前给子晴检查起来一边问道:“可知道是什么假死药?”
“这……”谢贻珂抿唇沉思,片刻后开口道:“什么根来着……对了!茶曼根!”亏得自己记性好,那男子和自己念叨的时候也听了一二,要不然自己上哪儿知道这假死药是什么去啊。唉,这回还要多谢那男子的狂妄自大了。
“你刚才还说有可能是被点穴?怎么回事儿?”
“我以前那个大丫鬟,子歌,您还记得吧?她也是中了这药,当时那毒木刺是扎在她的百汇穴上的。不过子晴的木刺照她的小些,位置也不一样,所以珂儿也是猜测的。”谢贻珂略一思索后答道,心中却是有些懊悔,怎么能忘了将那木刺收起呢?真是太大意了!
“那个丫头呢?”老将军在子晴的头颈以及四肢后背都按了一遭,这会儿心中已有了分寸,复又坐在卧榻旁的小凳上问了起来。
“应该是之后又中了番木鳖而亡的。尸体今日一早就让祖母着人给处理了。”
“嗯,我知道了。你别急,现在这儿待着,我这就差人去那拿药。”老将军说完了这话便离开了房间,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竟还拿了一本泛黄的书。
没等谢贻珂开口,老将军就把这书递给了她道:“之前给你的《毒物药理》只算是对毒药有些粗浅的介绍罢了,但是这本较之高深了可不是一点半点。除了辨毒之外,还包括了下毒和解毒的内容。原想着等你出嫁了再给你,现在看来怕是要提前了。只是你要记得,切不可乱用之。”
原来老将军是想着谢贻珂嫁为人妇,在后院里可能会用到这些手段,便打算到时再给她。谁曾想她小小年纪便开始被人用这种手段设计,不得已,才提前把这书给了她,心中只盼着她莫要因为年纪小,把控不住而误入歧途。
“是,珂儿记下了。”谢贻珂说着用双手接过了这本纸张已经泛黄的毒书,细细打量了起来。
看来这书必定经常被人翻看,因为几乎书中每一页的中部外侧都磨出了浅浅地深色指印。合上书,封皮言简意赅,只一个“毒”字,叫人觉得意味深长。而书的扉页,则是用着不输于书名大小的字体写着:
毒虽无道,人心有道。
施毒解毒,一念之间。
学毒不易,莫毁本心。
瞧着谢贻珂安静地翻看着毒书,老将军那边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关于假死,最早见书于周朝。当时的神医扁鹊为虢君太子治病,诊出其患的是“尸厥”(即假死之症)。便以针扎百会穴唤醒。自此天下人才知道这神医扁鹊学有一手“起死回生”之术。
不过你方才说她们中毒的地方即在百会,恐怕下手之人已经趁此损坏了她的穴位经络,而他的目的应该就是要阻止外人以扁鹊之法将人唤醒了。”
谢贻珂闻言合上了毒书,小心地将其收入怀中,而后望向老将军道:“扁鹊信手而为,假死立愈。可见,扁鹊对这假死之症是有极强研究的。不过既然扁鹊可以如此轻易地治愈假死之症,那么也必然会有其他的法子不是么?”
“你这话说的似是有理,但其实并不如此。针扎百会虽然简单,但也是最有效的法子。刚才我看过这丫头的穴位,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等一会儿卫国将东西都拿来再试吧。”老将军深知子晴对谢贻珂的重要性,所以并没有打算草草待之,而是唤了周管家的儿子亲去备药,以示重视。
谢贻珂听了这话终于是露出了点笑模样,心情转好也肯说点别的话题了。“卫国不是开春就要参加会试了吗?外祖怎的不叫他去温书,还指使起他来了?人好容易考了个举人,没的再让您给耽误了!”这周卫国正是管家周一贺的儿子,自小聪明伶俐,头回乡试就考了个举人回来,很是争气。上次谢贻珂回府,送给周管家的笔墨,说白了也就是给他的。
“哼。”老将军突然神色大变,冷声道:“也不知老周是怎么想的,说什么也不让那小子说是府里的人。为了这,还在外面特意兑了个房子。他那不孝子竟然还应了!怎么,我看不过去还不能折腾折腾那小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