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子晴?”谢贻珂有些害怕,连忙轻拍着她的后背又唤了几声。
“小姐!”子晴终于是回过了神,一看到是谢贻珂在唤,惊喜得不行,跟着就要下地行礼。
只是谢贻珂哪里能让?只见她一手拦住了子晴,一手又端起了身旁的茶盏,递给了她道:“你先别急,喝口水顺顺肠胃。只要你醒了就好,来日方长,有什么话一会儿说也不迟。”
“嗯。”子晴有些恍惚地接过茶盏,原来没喝的时候倒也不想,如今反倒是越喝越渴,连带着饥饿也一阵阵袭来。等到一杯薄荷水喝完,子晴的肚子也“咕咕”地响了起来。“小姐……”子晴羞愧极了,灰土土的小脸也带着一丝绯红。
“醒了就好,你就先在将军府待上两天吧。我跟其他人都说你是告假了,你等身体好了再回去。”谢贻珂笑眯眯地望着子晴,似是心情极好的样子。面前的少女可是自己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自己能不高兴嘛!
“嗯!奴婢知道了。”子晴对谢贻珂的话向来没有疑问,不过这会儿……“那个……小姐……奴婢有点饿……”子晴很少对谢贻珂提要求,眼下这个她可是真的忍不住了。
“哈哈。”谢贻珂望着子晴有点不安的表情,终于暂时放下了心中连日的阴霾,开怀大笑了起来。“知道了!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去唤人送点清粥小菜来。”谢贻珂笑够了之后这才说道。
“奴婢不敢,怎么能让小姐……”
“晕倒前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谢贻珂用不容分辩的语气打断了子晴的话,随后便到房间外唤人去了。
“姐妹么……”子晴在塌上有些发愣,没想到小姐竟然是认真的。
又过了一会儿,将军府的下人按照谢贻珂的要求送来了吃食,直到子晴吃饱喝足彻底缓过来之后,谢贻珂才问起了之前的事儿。“刚才你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艺柔,那是怎么回事儿?”
“这……”子晴面露难色,似是不想回答。
“不想说就算了,不必勉强。”
“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奴婢也不大确定,怕是万一有错会被人笑话。”子晴有些扭捏地说道。
“你这丫头!现在你家小姐我可是和硕公主了,我看谁敢笑话你!”谢贻珂装作威风的扬了扬头,一副……额……小人得志的样子。
“小姐你就别逗奴婢了……”子晴露出了清醒过来的第一个笑容。只是她的嘴角才刚刚笑开,脑子却是反应过来了这句话的含义。“小姐……额……公主,是公主了?”混乱的子晴顿时有些语无伦次了。
“可不是,本来今日还应该要你陪我进宫的呢。唉。这个先不提了,咱俩自是和从前一样便可。你还是跟我说说艺柔是谁吧。”
“是,公主。”子晴果然比旁人聪慧,不过片刻就适应了这新的称呼。称呼而已嘛,又不会影响什么别的东西。接着子晴便放下了担忧,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原来子晴在这假死的过程中并不是彻底地断了思想,相反的,她在这一天里都在反复作着同一个梦。而这梦又异常真实,真实到让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的记忆……
在这个“梦”里,子晴被人唤作陈艺柔,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哦,对了,而且她只有三岁。
她梦见自己被人保护着,无论是吃饭穿衣还是说话走路,都有下人在一旁守着。这就是梦的前一段,在这一段里她一直感受着满满的幸福与惬意。
但是梦的后一段却是急转直下,她像是一天夜里被人劫走,而后被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带着她一直走,一直走,四周的景物不断地变换,然后她被转卖给了别人。紧接着便又是走路、转卖、走路、转卖……而她也在其中逐渐长大,最终被卖进了侯府。
子晴一开始也觉得自己是在胡想,但是这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在被人掳走时会心悸,在被迫行走时会绝望,在被卖进侯府时会生出解脱之感。更重要的是,这最后的人牙子接手将她卖进侯府的过程,是和现实里发生的情况一模一样的。
“等到奴婢进到侯府之后这画面便又回到了小时候,然后这梦境就会从奴婢三岁时重新开始。到最后奴婢也数不清这梦一共做过几遍了,只是……奴婢总觉得这好像是真的……您说,我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谢贻珂在一旁深思了半晌道:“这也不好说。你当年刚进府的时候不是也记不得自己的身世了么?只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印象,类似于那户人家所在何处之类的。若只是挨个富庶的陈家问,怕是问不完的。更何况当年还有人对你暗中下手,贸然找过去也是福祸难辨啊。”
“公主……您不笑话奴婢吗?”
“怎么会呢。若这事儿是真的岂不妙哉?更何况昨日因缘巧合之下激发了潜在的记忆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是梦又怎么样呢?难道我还会因此责备你不成?嗯?艺柔?”谢贻珂说到最后还调侃了子晴一句,直到给子晴闹了一个大红脸方才罢休。
“得了,你这几天在将军府里好生养着,我已经跟外祖说过了。另外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了,出来时间太长可不好遮掩。”谢贻珂交代了两句,止住了要送行的子晴,随后带上了芙蓉等人又溜回了侯府。
这几人溜出来的简单,溜回去的也并不难。等到谢贻珂换好了衣服一看时辰,也不过才酉时,还没到饭点呢。于是谢贻珂又提点了三人几句,随后带着芙蓉回了祥瑞院。至此,谢贻珂才算是真正地歇了一口气。
只是……按照十岁那次的经验而论,自己松下精神的时候就应该将积攒下来的病症一并发了啊!为什么这次却没有呢?难道真是因为自己长大了的关系么?
谢贻珂靠在软榻上左思右想得不到结果,只觉得眼皮眼皮发沉,索性便打起了盹。这一睡,就睡到了晚膳的时候。
因为起的有点晚,谢贻珂赶到前厅的时候已经是就差她一人了。不过现在她可是公主,又有谁能说她呢?连婉夫人都没有挖苦她,估计是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的原因吧。
谢贻珂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向几位长辈福身行礼,就要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姐姐下午去哪了?”谢贻珏冷不防地冒出了这么一句,吓得谢贻珂心中一凛,难道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