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爱你的心
富丽典雅的餐厅里，侍者最先上了一道清蒸鲢鱼头，是南宫在“蓝歌坊”大显身手时变出来的，如今已经让雾都城主差人烹制出最鲜美的菜肴。
一只硕大考究的青花瓷碗上盖着盖子，上面贴着封条。
“这是接待贵宾的意思，就像是剪彩，二位谁先揭下封条，就先尝尝本城最有名的厨师准备的天目之吻，当真是世间绝妙滋味啊！”城主婉言可仁笑容可掬，从见到南宫和攸岚开始一双猫头鹰似的眼睛就泛着谄媚的笑，倒是一点也不像一个大国之首脑，同样是三大领军国之首的华之城的彼得岑雪却给人一种上善若水，与世无争，却高傲的紧、自持而善于统揽大局的王者姿态。
“那就岚儿揭这封条吧，本来这鱼也是为她准备的。”南宫优雅的笑了笑，示意浅野攸岚揭去封条。
“那我就不客气喽！”她眯起眼向南宫和城主一笑，精灵娇俏的模样令城主心下微微一颤，不免看向自己的女儿如衣。
“真是饿得很了。”浅野攸岚笑吟吟的说，混没有名门淑女的矜持，小家碧玉的娇羞，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却令南宫痴痴的看出了神儿。
“血之城的妖精跑到雾都来了。”城主语出惊人，似自语一般。
浅野攸岚正去撕那封条，撩起的衣袂下赫然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上面似有浅浅的针口，是南宫为她取“催心十三针”时留下的，那针孔的模样却和被血之城的妖精插进毒牙吸了血一般模样。
“城主的意思是？”南宫剑眉微蹙，这婉言老儿貌似以为岚儿被妖精吸过血并且被注入了妖精的血液，那意味着岚儿也即将成为一个妖……需要靠吸食生人的血液维持生命的——妖。
“我是看见姑娘胳膊上的痕迹突然想起，”婉言可仁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本城最近妖孽横行，本来进献给华之城的女孩有三个都被妖精杀死了。还以为二位是来催这件事情的。”
“……”南宫和攸岚相视一眼，南宫道：“城主多虑了，我们俩只是在雾都深处迷路恰巧走到这里而已，倘若真是有妖孽作祟，城主尽可以向华之城说明，华之城又怎会不讲道理。”
“是这样没错。”婉言可仁目光看向坐在岚儿对面的如衣，忧心忡忡地道：“就是担心剩下的两个连同小女也保不住命啊。”
城主语声甫落，她女儿的头似乎垂的更低了，鹅黄的衣裙衬得她的脸色益加苍白。
“因为进献给华之城的女孩都是世界上基因最优良的母体，所以那样吸引妖精？”浅野攸岚吃了一口侍者盛在小瓷碗里的“天目之吻”，当真鲜美无比，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陶醉在那种润滑鲜美的滋味之中。
南宫睇望她一眼，她晶亮琉璃般的眸子里像是从不会忧伤似的，她知道自己的体质近乎于一个妖吗？
“不错，传说中一个妖精只要吸了雾都女孩子的血就可以活过二百八十岁，否则他们活不到成年就会死掉了。”城主言辞凿凿，又是凄冷又是害怕，被那妖精吸了血的女孩子往往顷刻就会毙命，除非——有一种可能，“如果那妖精把自己的血渡给被吸食者，被吸食者就会同样成为妖精而不死。”
“那么有了南宫你就不用怕了，他可是很厉害哦。”浅野攸岚指了指南宫，笑嘻嘻的继续享用她的“天目之吻”。
“那么南宫使者会一直帮忙守护进献给华之城的女孩，直到她们安全抵达华之城吗？”婉言城主期待的眼睛熠熠放光的看过来。
“我可没说啊，”南宫怫然不悦道：“都是她说的，我可什么也没答应过。”他不忘了狠狠瞪她一眼。
“吃过人家的当然就要帮人家做点事，对南宫这个不是太容易了！”她调皮的向他眨眨眼，直把他气得哭笑不得，“天目之吻”是她吃过了，他可一点也没尝到。
“姑娘怎么说？”婉言可仁望向攸岚。
“不要叫我什么姑娘了，叫我岚儿就好了。”浅野攸岚舔了舔唇瓣上鲜美的汤汁，大包大揽道：“把她们都安排在我住处附近好了，这样一来这位南宫使者在看护岚儿的同时不是一并把诸位美女也看护了。”
“好，好，姑娘……不，岚儿说的当真很好，我就把那两名女子连同小女都安排在岚儿隔壁的房间。”城主喜不自胜的捋着一把山羊胡。
上弦月挂来墨蓝色的夜空中，浅野攸岚刚刚在床上睡稳，这雾都城里虽然及不上她在华之城那间多功能超级的居室，床褥却是相当柔软舒适的。
来3009年半年多的日子里，她已经不是2009年那个有一点神奇预感能力，身份奇特情窦未开的幼齿女孩了。紧紧半年的时间，她经历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被利用，被当做替身，被执拗的不顾一切的人爱着，被前世今生的爱情羁绊，被莫名的****牵引，那重重迷雾的背后终极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而她到底是人是妖，她真的很想知道！
一滴泪悄无声息沿着她嫩滑的脸颊流到唇边。
“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妖的话，那么不值得任何一个人去爱我，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她心中朦胧间重复着这些想法。
突然一声哀鸣响彻云霄，那是一种接近死亡时才有的哀鸣，紧跟着走廊里的脚步声乱作一团。
浅野攸岚蓦地坐起身来，正看见靠在对面墙壁上的南宫，一身雪白的衣衫和墙壁银白的颜色完美的融为一体，他一闪不闪的看着她，眼中泛着似琉璃似梦幻的光芒。
“你一直怀疑我是妖？”浅野攸岚惊讶的看着他，瞬即目光温润，温柔地一笑说：“怕我去吸食那些女孩子的血液吗？”
南宫是住在她对面房间的，而如衣和另外两个女孩则分别住在她左侧的房间。而刚刚那叫声证明是隔壁房间里出事了，而他居然最先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不是担心她的话，那么只能是因为怀疑她——
“你心里一直是那么猜想的？”南宫淡淡的问，却并不急于听见她的回答，“我是因为担心你才会最先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其实我和一个妖又有多少分别呢，南宫你究竟想瞒我到几时？”她的眼光晶亮，只是望着他。
“你知道岑雪给你过继查克拉的事？”南宫稍稍惊讶了一下，俊美的脸上又即释然。
“我当然知道，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完全需要他的过继才能活下去，南宫也有把你的查克拉给我吧，所以异常担心，甚至担心我会幻化成妖去吸食那些女孩子的血是吧？”浅野攸岚笑吟吟的穿上鞋子走下地来。
“……”他微微愕然了一下，她所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那些前世今生的情感她一直都比他感受的深刻，在前世里他用“夜里香”的花蜜贿赂小白给她送情书，所以小白才会认得他，而他已经完全忘记了。然现在，他是如此的心疼她，心疼到想为她去隐瞒一切。“我在——就不会让你成为妖……我会把我的查克拉渡给你……”
浅野攸岚盈盈走到他身边，苦涩一笑道：“没有人想成为妖是吗？”她的纤纤手指轻柔的摸上他的脸，好柔滑的肌肤哦，莹白的墙壁反衬着他冷然琉璃般的蓝眸，那样让人心动。
这样俊俏优雅的美少年啊！要是能够永远守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南宫对妖的概念是愤然的，怨怼的，完全对立的，然而对她——浅野攸岚，自是有些不同的。
“这些都是血之城妖精的杰作。”南宫检查过两个被妖精吸过血的女孩尸体，站起身断然的说。
“没想到在我这里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城主婉言可仁的手指攥的“嘎嘎”作响，甚是气愤的咆哮道：“把所有进出府邸的人员给我彻查一遍，府里的每个角落都要仔细搜查。”
婉言可仁对这华之城来的使者似乎也并不怎么高看一二了。只是心里存着如果华之城向雾都要人的话南宫二人能够出面为证的私心才不太给他们二人脸色看而已。
“如衣……”南宫轻轻唤了声，那鹅黄衣衫的女孩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面色甚是苍白，怔愣的看向南宫。“明天你和岚儿换房间住。”
如命令一般的救赎却令城主大为开怀。
“如此的话真是太感谢二位使者对小女的一片心意了……如衣，还不快谢谢二位恩人……”婉言老儿翻脸比翻书都快，倒是高兴与否全都写在脸上了。
真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如果他女儿去了华之城做实验的母体，不是一样永远都不会再回到雾都了，和被妖精杀死又有什么分别？这就是南宫对华之城那样厌恶的根源，任何人都可以被当做实验的白老鼠，只是那个杀人成魔的人却爱着身边这个女孩，这个生命奄奄一息，却笑得依然灿烂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女孩，而她的侧影、背影，是那样纤弱，那样纤弱——纤弱到令人怜惜，令人不忍的地步，而她为什么还那样会笑？
“如衣谢过二位使者。”轻轻袅袅的声音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不必客气，城主大人还有一事要你如此这般……不要让这里以外的其他人知道如衣和岚儿换房间的事。”
“这个，好说——”城主低吟着，摸着自己一把山羊胡子，却是不明白南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浅野攸岚讶然的看着南宫，那样一张有着满盘胜算的自信满满的脸，他准备抓个妖精给她看吗？拿她当做诱饵？
皎月如钩。
浅野攸岚躺在如衣的床上等着传说中的妖精莅临。
她眨巴着星星眼，心里一直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七百三十二只羊……三千四百五十六只羊……咦？长得好像南宫哦，卷卷的黄黄的头发……是做梦，我一定是睡着了……”
突然间“嗞嗞”的一响，即使是闭着惺忪的睡眼依然隐约瞧见几道亮光从眼前划过。接着就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浅野攸岚就算是睡熟了十成十也会被那种笨重的着地声惊醒了，何况她压根就没睡着。
“南宫，是你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悄声的问：“你——你没受伤吧？”
“没有，岚儿下回数羊时能不能别把我数进去，就算数进去能不能别那么大声啊？”黑暗里南宫懒洋洋的声音无奈的打个哈哈。
她听见他的声音，知道他安然无恙，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大声，我一直在心里数的好吧？”
谢天谢地！倒地的那个不是南宫。
城主婉言和侍从们赶来的时候灯光已经被掌上，没想到地上躺着的男子背上负着洁白的翅膀还发着亮光，而那干净如玉的脸上赫然正是“蓝歌坊”的店小二——婴歌。
“啊……难道本城最著名的蓝歌坊的少主婴歌竟然就是隐匿在雾都的妖精吗？”婉言可仁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睛打量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婴歌。
“他不是妖精。”南宫的视线从婴歌身上移开，看向众人。“他是梦游到了这里，他在中了我的璃珠时就是睡着的。昨天岚儿吃到的本城最著名的厨师烹制的天目之吻就是婴歌的杰作，所以他能进到府上并不是难事……他能找到这个房间并不是想伤害如衣或者岚儿，至于原因——”南宫的目光看向一直发呆了浅野攸岚。
“原因……”她被他问的一颤，她竟然从婴歌身上看到好多好多内容……她的能力超出了她的想象，就像她的体质一般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但是她真的看见了，那些——真的存在，“是因为婴歌爱上了我，所以会找到这里来……他不是妖，他会飞是因为他从小总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里他会在悬崖峭壁上飞行，慢慢的他还染上了梦游的习惯，出于怕他梦游受伤的心，他父亲特意去多普拉国为他订制了飞行器和吸盘，让他能够在梦游时不受伤害……”
“岚儿吃过了他亲手烹制的天目之吻，以婴歌的嗅觉能够找到这里来一点也不奇怪。”南宫鼻翼翕动，用力地深深一吸，模样性感而挑逗：“就算没有天目之吻，岚儿身上有一股天然的甜香，一闻之下也是断然忘不了的，婴歌早已经铭记肺腑了吧……”
他竟然记得她身上的味道，浅野攸岚凝目看着他满脸享受的吸进那些可以铭记肺腑的甜香。
雾都居然有一种花是和华之城的“夜里香”，血之城附近的“嗜血草”齐名的，叫做“冷香”。
其花色泽艳丽，花香袭人，且能耐寒，是一千年前菊花的后裔。
“这花儿真美！”浅野攸岚飘飘袅袅走在姹紫嫣红的花海里，眉眼里依然带着那种精灵琉璃的光芒。“南宫愿意带我回多普拉国吗？如果我不能再回2009年……”
“当然不能。”南宫一口否决，笑吟吟的道：“我如果把你带回多普拉的话，雪大人会倾国出动，不荡平多普拉才怪。”
“哦？”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很是不解的样子，“如果南宫把我当做人质的话，岑雪还会跟多普拉为难吗？”
“你说呢？”南宫满头黑线望着浅野攸岚。“以你对他的全部了解，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小雪他是一个当元首的好材料，他看起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可是内里却是一个很刚硬很无情的人。”浅野攸岚歪着头仔细想了想，记忆里的岑雪在她面前，在她苦苦的哀求下打死了那一世的南宫。
他不会去顾及她的感受，他爱她，他就会用他的方式去得到她。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让她复活，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如果他想杀死你，也许不会顾及我，因为他觉得他有本事再让我活过来，但是他一定会去消灭他的敌人。”浅野攸岚粲然一笑，看向南宫妖娆妩媚的俊脸。
“岚儿你的眼神可是会令我心疼的！”南宫笑的灿烂生花，一双眸子晶亮晶亮的。
“真的会心痛吗？南宫这一次是真的？”她的笑容加深。
他要绑架她作为人质她早就知道了。他究竟为什么改变主意？
因为……小雪不在乎她的死活吗？
“岚儿知道了南宫是为了劫持你做人质才去2009年的是不是？我不说，是因为我怕伤害你，跟你太熟悉，所以分外怕伤害了你，因为——觉得你是不能被伤害来伤害去的，虽然你总是貌似很开心的样子，在2009年是，在3009年也是，但是我知道你并没有那么开心，所以我不想你更伤心……”南宫俯身闻着“冷香”的味道，冰冷的香味却那样沁人心脾。
“所以你想让我证明给你看，证明给别人看，岚儿并不是一个妖，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一个身体虚弱时需要别人过继查克拉，健康活泼时可以顽皮胡闹，还会一点催眠术的普通女孩。”她的眼中泛着琉璃样的光芒看着他。
他看着她的眼光，怔怔的看出了神儿，他们不该有交集，不该有！
他是注定要娶雾都最杰出的女孩霓裳为妻的！
他的命定王子妃是那个基因优良美貌无双的骄纵女孩。
她……始终是要回到她的时空她的世界，因此他不能爱她，不能拥有她的爱。
“岚儿……”远处花丛外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怔愣的两个人一起看去，竟然是“蓝歌坊”的少主婴歌。
“婴歌——”浅野攸岚笑吟吟的打招呼。“你做的菜好好吃哦！”
“真的嘛！”婴歌满脸喜色道：“那么下次我再做更好吃的小菜请你尝尝。昨天晚上的事真是谢谢你啦，我听父亲说起是你救了我的命！”
“哪里有那么严重啊。”浅野攸岚依旧笑吟吟的，“大家都看得出你不会是什么嗜血城的妖精……”
“……”婴歌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浅野攸岚能够看见他的心事，那些心事他想向她说，但是这样被她知道了却又会脸红。“不管怎么样，都得感谢你和宫大人的澄清，婴歌才不至于被误认为妖孽……华之城已经把水如数还了，我又带了一些来给你用，已经送去后厨了。”
“呃……”浅野攸岚微微愕然，她和南宫马上就会回华之城了，那些水根本用不上，再说这么大的城主家又怎么会缺少珍贵的生命之水。只是这男孩一直暗恋她只求多见她一面而已。“如此真是谢谢你啦。我听说华之城有个很著名的催眠师，或者会治好你梦游的病，有机会你去试试好了……”
“婴歌啊，怎么不见你谢谢本殿下我呢！”一个优雅而惫懒的声音在岚儿身后响起。
他竟然承认他是王子了！既然他承认了想绑架她的事实，承认他是王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他一向都戏说她是他的主人，这一来的身份变化，他又想怎样把她推开？
“我……”婴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什么殿下？宫大人不是华之城的使者？”
“宫儿他——”浅野攸岚回头看南宫一眼，又看向婴歌，“他是多普拉国的王子殿下，你以前去多普拉定制的飞行器就是他发明的。”
她的目光中有一丝冰冷黯然的气息划过，马上又微笑着打起抱不平：“宫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婴歌刚刚不是说过感谢宫大人澄清的话，你怎么不记得……”
一句话未完，南宫的嘴已经堵上她的。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还在惊讶的望着他的眼睛，他的舌已经探入她的口中，吮吸起她口中的甜蜜。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吻她，而且还是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但是这个吻并不讨厌。
婴歌站在花丛外面，远远的看着姹紫嫣红柔****黄的“冷香”之间，一对璧人亲吻在一起，男子身材修长玉立，长发飞扬，女孩子红色的衣袂随风翩跹——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们吻的很好看，在那万花丛中，像是遗世独立一对神仙眷侣。
婴歌的脸一阵红白，终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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