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风只身去追逃跑的洪护法,洪护法担惊受怕,一步三回头地看嘲风,哪知脚下刚好绊上了石头,一个狗啃泥,门牙都磕飞了一颗,满嘴是血地趴在那儿。
嘲风冲上去,单膝跪在他的腰上,抓住他的手腕一绑,拍着他的头说,“你继续跑啊,我道你是多大的能耐,结果也是草包一个!”
说罢,便起了身押他回去。
刚回到祭坛,把洪护法交给了捕快们,正欲清人收队,才发现婠婠不知去哪儿了,又见米钊正焦急地往火丛里望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心里一凉,顿感大事不妙,直接冲上去拎着米钊的衣领,咆哮着,“婠婠呢,婠婠去哪儿了!”
“嘲风,你冷静一下,不要冲动,婠婠她……”米钊手指着火中,面露难色。
还没等米钊把话讲完,嘲风已经随手扯下了一个捕头的披风,冲进了火场。
嘲风捂住嘴,弯下腰寻着婠婠的身影。
婠婠一直怕火,自从父母出事以后她就一直怕火。确切的说,带走她父母生命的并不是车祸,而是车祸爆炸带来的火灾。那时,她其实是和他们在一辆车上的。
那是她难得的一个假期,一家三口决定开车旅游,父亲坐在驾驶座上,母亲在他旁边,而她自己坐在后排。一路上阳光明媚,本是一件其乐融融的事,却招来了不堪的祸害。他们正驶在高速路上,却横空跑出一个人横穿公路,父亲一个急刹,猛打方向盘,整个车便撞出了栏杆,翻进了干涸的水沟里。
幸亏被路人看见,他们先将婠婠抬出了车厢,转身想再救她父母时,却发现汽车正在漏油,分分秒秒就可能引起爆炸,没有人再敢接近那辆车。婠婠头部受了重击,只能倒在别人怀里,费了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还想挣扎站起,嘴里哀求着“求求你们救救他们”,她看着父母在车座上对她露出最后的笑容,然后,只见冲天的火光,紧接着是巨大的一声"砰",浓烟滚滚,婠婠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鼻下是消毒水的气味,人们纷纷扰扰,来到病床前,也只能抚慰她一句"节哀"。
自此,婠婠就再见不得大火。
婠婠一改平日嚣张气焰,抱头坐在地上,可怜兮兮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心里咆哮着,真是天妒英才,红颜薄命,自己好端端一个大姑娘,跑来当了个插曲,就要香消玉殒了啊!
不禁一把鼻涕一把泪,慌张大叫起来,"嘲风,你在哪里,贺嘲风!"
"风"字刚落,她就觉得自己肩上落下了一只大手,一件披风裹在了她身上,好像一双温暖的翅膀,巨大地展开,然后迅速收拢,把她紧紧拥住,让人觉得可以安之若素。
还是熟悉的那个人,贺嘲风。
像黄昏前的最后一束光,是陷入泥潭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嘲风稳稳抱起了婠婠,婠婠刚把一丝微笑挂在脸上,时间仿佛突然凝滞成了琥珀,婠婠看到半空中,之前用来绑住柳玉儿的木桩从头顶缓缓倒下,还来不及尖叫,躲闪也来不及了,她就眼睁睁看着木桩一下砸在贺嘲风头上。
刚刚才戴上的男神光环霎时间幻灭,贺嘲风,那么关键的时候,你居然晕倒。
婠婠一颗少女心刚刚澎湃,“啪”地一下就给摔到了地上。
无奈,婠婠从地上站起来,一脚踹开了压在嘲风身上的木桩,对着昏倒的嘲风说,“我可不想让你因为我送死。”
她先把披风挂在自己头上,又背起嘲风,咬咬牙,不就是火吗,他能穿过来,我自然也就能穿过去,自己要是折这儿也就算了,要是拖累了嘲风,以他的性格,恐怕下了阴曹地府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想到这儿,婠婠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咬咬牙,埋了头,闭了眼,端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勇气,迈步冲了出去。
一阵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嘲风垫背,婠婠觉得好像也没有这么难,然后,她就感受到了来自生命的无限亲切。
得救了。
冲出了火场,婠婠立马腿一软,背上的嘲风飞扑了出去。
眼看婠婠就要摔了,展翼箭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婠婠,她头上的披风恰好飘了出去,展翼环着婠婠的腰,看着婠婠闭着眼睛,小脸通红的模样,心里暗暗琢磨,没想到最终竟然是她救了嘲风,明明是个弱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胆量,脸上不自觉挂出一丝微笑,这个姑娘,有点意思。
“谢谢,展捕快,”回过神来,婠婠发现展翼搂着自己有些出神,尴尬地对着展翼道了声谢。
没想到展翼霎时红了脸,放了手,支支吾吾说,“不,不用谢。”
那头嘲风四脚朝天摔到地上,众人立马拥上前,米钊大喊了几声“嘲风”,然后像散了架的木偶,一屁股坐到地上,带着哭腔喊着,“嘲风,你可不能死啊!”
婠婠一听这喊声,立马急了,扒着人群就挤到嘲风面前,用手指探了探他的劲动脉,然后拍着自己心口说,“死什么死,吓我一跳,这不是还跳得好好的吗?”
说罢,就站起来,用手轰开围着他们的一群人,说,“大家散开些,散开些,让空气流通一下,他刚刚可能呼进了不少浓烟。”
绕了几圈又掐了嘲风人中就是不见醒,她也顾不得众人眼光,好歹嘲风也是为了她冲进的火场,埋了头就开始给嘲风人工呼吸。
她用手稍稍垫高了嘲风脖子,扭住他的鼻子,又扳开他的嘴,扑上去,吹气。
虽说婠婠也是全心全意救着嘲风,脑子却突然开小号,回想起曾经看过的鬼故事,里面说,如果一个人给另一个人口对口输气,挽回了那个人的性命,那么这两个人从此就会因这口气连在一起,同生共死。
还没等婠婠胡思乱想到多飘渺的地步,嘲风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两人同时捂着额头“哎哟”起来。
“诈尸啊你!”婠婠指着嘲风的鼻尖。
嘲风皱着鼻子,“谁知道你靠那么近干什么?”
“捕头,那个姑娘,就是圣女……她趁小人们不注意偷偷跑了,”一个捕快匆忙赶来,颤抖着声音。
嘲风和婠婠也不再斗嘴,都急忙起了身,嘲风板起面孔,语气肃杀,对所有人下指令,“迅速,分散,找!”
大队人马顿时散开,气氛紧张起来。
婠婠心里都要捏出了汗,这柳玉儿身世可怜,无依无靠,就算逃跑了,今后又该怎么办,太傻。
一炷香功夫,终于又有人来报,“捕头,展捕快已经找到了那位姑娘,现在在河边。”
嘲风一干人风风火火赶了过去,只见柳玉儿像个落汤鸡一般,身上已经湿透了,打着冷颤坐在河边的鹅卵石上。
“贺捕头,属下刚寻到此处,发现这位姑娘正往河中走去,恐怕是要寻短见,”展翼也湿了衣裳,顾不得打理,立马上前报告。
婠婠走到柳玉儿身边,双手握住她瘦削的肩膀,想帮她止住寒意,婠婠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抬头向嘲风投去祈求的目光,说,“嘲风,你给她穿穿你的衣裳吧。”
还没待嘲风脱下衣服,柳玉儿立马跪在了婠婠面前,那楚楚模样,确实让人心酸不已,一边抹泪一边啜泣道,“姐姐,玉儿不敢,玉儿知道自己是罪人,可是玉儿还是想求求姐姐,救玉儿一命吧!”